“太師今日容光煥發(fā),是有好事?”
侯嫮正走著,旁邊穿來林鴻的聲音。
還不等她回話,司馬震的聲音也如雷鳴一般響起,“今日臉色確實是好,小丫頭,你是得了什么喜事不成?”
侯嫮放慢腳步看著身旁的二人,“哪里有什么好事,可能是昨夜睡得好了。”
司馬震聞言哈哈大笑:“這到底還是年輕好??!睡好覺就精神好!”
侯嫮笑著點點頭,并未反駁。
因著前段時間宮銘公開挑釁鐘仁山,而反叛軍也隨著夏日的到來而漸漸消失殆盡,天越朝堂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侯嫮照常又是下了朝后來到紫宸殿。
小德子在殿門外侯著,遠遠看到侯嫮來了就連忙迎上去。
還不等他開口,侯嫮就說道:“是陛下讓你來的?”
小德子點點頭。
侯嫮搖搖頭,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是因為今天是一月之期,侯嫮布置的那道特殊的課業(yè)到了該上交的時候,這是做什么?求她手下留情?
進了內(nèi)室,就看見姬辛正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桌上的奏折,連侯嫮來了也未曾發(fā)覺。
是嗎?侯嫮可是看見了姬辛的睫羽在輕顫,看了是裝作不知道她來了。
也不拆穿姬辛,侯嫮只是輕移腳步走到姬辛身后,看著他批改奏折。
侯嫮是輕松,殊不知姬辛身后一片冷汗,終于還是忍不住壓力,這才裝作剛剛發(fā)現(xiàn)侯嫮來了一般驚訝的抬頭,“太師你來了!”
侯嫮笑看著姬辛點點頭。
“陛下先自行批改奏折吧,臣先幫陛下看看昨日的課業(yè)。”
姬辛聞言愣了一下,而后心里一陣驚喜,太師是忘了?是忘了!耶!
姬辛就差開心的跳了起來,卻只能緊緊繃著臉好讓侯嫮看不出來,殊不知侯嫮將他心里的小九九摸的一清二楚。
看著姬辛低下頭看著枯燥無聊的奏折嘴邊也不自覺帶了點弧度,侯嫮垂了眼簾藏住其中的笑意。
等到侯嫮看完了姬辛昨日的課業(yè),又移步來到姬辛身側,君臣二人與往日一般無二看起了奏折。
等到奏折批改完畢,姬辛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侯嫮看著姬辛,突然開口,“一月以前,臣布置的課業(yè),陛下完成的如何了?”
姬辛聞言,伸著懶腰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臉上笑容凝滯,愣了一下,才慢悠悠放下手臂,“這個……還算可以。”
侯嫮贊賞的看了一眼姬辛,惹得他愈發(fā)心虛不敢抬頭。
“既然如此,那秋闈將至,這是第一次有富商子弟參與科舉。若是途中與士族子弟發(fā)生沖突,該如何處理?陛下想好了?”
姬辛終于明白今日是躲不開這一遭了,只得打起精神看著侯嫮,“朕以為,不論何人與誰發(fā)生沖突,都應該調(diào)查清楚事情原委,再行決斷?!?p> 侯嫮贊同的點點頭,示意姬辛接著說下去。
姬辛深吸一口氣,好讓自己沒那么緊張,“只是事情解決的方法,該因人而異。”
“陛下有何見解?”侯嫮說。
“若是普通官宦之子與普通商人子弟,交于科舉教授即可?!奔令D了頓,“并非大事,不過小打小鬧,不必鬧到朝堂。”
“如果是一方權重或是極有名的富商與另一方較弱之人發(fā)生沖突,往往是因為欺凌,不論何人,當重罰!”
侯嫮聞言,感興趣的一挑眉,“為何就要重罰?”
“還未入朝為官,就已會仗勢欺人!如此品行不良者,不配入我天越朝堂?!?p> 侯嫮聽著姬辛的一番話,滿意的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若是兩方都為名聲大者——”抬眼看了一眼侯嫮,“還勞請?zhí)珟煶鲴R!”
侯嫮微笑看著姬辛問道:“為何就要臣?是怕不好處理他們?”搖搖頭,“既然如此,朝中其余一品官員也可。”
姬辛面對侯嫮的疑問不慌不亂,“并非因為太師位高,而是因為,太師貴為天子之師,既能教導天子,管束還未入仕的子弟,也是情有可原,且無人質(zhì)疑?!?p> 侯嫮看著姬辛,不發(fā)一言。
姬辛說完話后就低下頭不語,余光卻一直看著侯嫮的面色。
見她臉上并無笑意,又是沉默,心里不免“咯噔”一聲,壞了壞了,太師對他的回答不滿意,怎么辦怎么辦?他是不是會被罵的很慘,不會吧不會吧,太師不會要懲罰他吧。
正當姬辛內(nèi)心隱隱開始慌亂時,侯嫮看著姬辛嘰里咕嚕亂轉(zhuǎn)的大眼睛,緩慢說道:
“陛下的主意很好,就這樣辦吧!”
姬辛一聽,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聽岔了耳,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侯嫮,等到看到侯嫮嘴邊藏不住的笑意時,才驟然反應過來,太師這是,贊同他了?
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歡愉,姬辛開心的跳了起來,雙手揮舞。
侯嫮任憑姬辛胡鬧了一會兒,才制止他,“好了好了,一國之君,成何體統(tǒng)?!?p> 姬辛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舉動確實有些不宜,訕訕的放下激動的手,只是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
“陛下的課業(yè)完成的很好。”侯嫮夸獎道。
姬辛聞言更是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為君者,當文武雙全。臣近日教授陛下課業(yè),竟忘了給陛下找一個武師。”
姬辛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扭過頭來看著侯嫮,“太師……”
“驍驥營中有二良將,陛下也知道?!鳖D了頓,“非用一人不可陛下選的是司馬震將軍之子司馬恪,那就擇日下旨讓他進宮教授陛下武藝好了?!?p> 侯嫮都這樣說了,姬辛又能如何呢?只能感慨自己剛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
不過,這司馬恪到底是臣子,不比太師有啟蒙之恩,想來,應該也不敢對他如何吧?
姬辛眼珠子一轉(zhuǎn),侯嫮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壞主意,隨即說道:
“每過一月,臣會教考陛下一次。”不顧姬辛變了的臉色,“若是臣在路上偶遇司馬恪,想來也會問上一句的。”
姬辛的臉色是徹底變了,他倒是想求情,可他也清楚,太師看著溫溫和和的一個人,做的決定卻是不容任何人置喙的,他是天子又如何呢?他也不敢反駁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