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妃娘娘,千秋萬載!”
昭因臉上沒有笑意,沒有喜悲,水平如鏡,沒有任何的波瀾。
如果他在這里,該有多好!
“傳令下去,昭家軍皆可回家省親,期限為一月?!?p> “謝娘娘恩典!娘娘,千秋萬載!”
全城沸騰,百姓歡聲笑語,載歌載舞,他們盼這一天六年了。
“姐姐!”
北冥凝從遠處來,提著黃色的裙子,撲進她的懷里,“姐姐!”
遠遠的看見北冥凝跑過來,前些年北冥熠來信說,北冥凝嫁人了,嫁給她心喜的男子。
“嫁人了還這么任性,像個孩子,出了這么多汗,一會兒該染了風寒。”昭因擦著北冥凝額間的細汗。
“不會的。”她笑顏如花,靈動活潑。
“你好好的,本宮就開心了?!闭岩蛎嗣难劢?。
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別的我還能求什么呢。
此后一年,昭因不上朝,整日呆在葳蕤殿,除了北冥凝北冥熠,她誰都不見,盡管如此,她還是不讓北冥熠稱帝。
在昭因三十八歲這年,下了第一場瑞雪,昭因決定上朝,而這天,是北冥淵的忌日。
“熠兒早就能獨擋一面了,皇嫂知道,之所以不讓你稱帝,皇嫂是有私心的?!?p> 昭因自嘲地一笑,笑中帶著悲涼,她不在以冷傲的面孔示人,這是北冥熠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皇嫂,只有關(guān)于皇兄她才褪去全身荊棘,像一個尋常的女子,在家中苦苦等待著丈夫的歸來。
“前些年,我想等著他回來,讓他稱帝,所以我替他守著江山。”昭因抬頭仰望著天空,淚珠沒有如約地落下,哭得次數(shù)太多,眼淚也干了。
“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他也許真的不會回來了,我有意讓你稱帝,但朝堂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他們忌憚著我,不敢有什么過分的舉動。”
“如果貿(mào)然讓你稱帝,我擔心他們會培育自己的勢力,何況我與昭家軍皆不在,萬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他們交代…”
“所以我一直攔著你,皇位一直空著,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而今,你是時候當皇了。”
“皇嫂.....”北冥熠百感交集,他曾經(jīng)只當皇嫂為了皇兄留著皇位,從未想過,皇嫂為了他想了這么多,鋪好了他一生該走的路,替他掃平了路上的障礙。
皇嫂到底是多喜歡皇兄?才能為其做到如此這般,世人皆知皇嫂冰傲,可孰人知曉,她只是一個在等丈夫的妻子,僅此而已。
在他忌日這天,她重新上朝,宣布北冥熠稱帝,她自此不再干政,并且,將兵符和昭家軍給了北冥熠。
北冥熠祭天大典和登基儀式,昭因皆沒有參加。那日,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昭因閉門隔世。
昭因躺在床塌上睡著了。
她記憶里的那個人,自舊夢而來,身上似乎帶有沉沉的雪意,他那凜冽的眉目倒映著她如火的身影,他眼中的她笑靨如花。
他摟著她的腰際,“我最喜歡紛飛飄雪的季節(jié)...”昭因頷首一笑,抬眼看著男子,暗笑,“為何呀!”
他俯身湊到她的耳畔,薄唇輕啟,她耳際熱風拂過,有些微癢,“阿因,你以紅衣示人,天地皆黑白,獨你一抹色彩?!?p> 昭因推開他,慌忙逃走,后面?zhèn)鱽黻囮囆β暎哪樕蠒為_了不自然的緋色。
二十二年光景,昭因?qū)⑶嘟z熬成了白發(fā),卻等不回一人。
昭因落得半頭花白,無人相守,她不曾后悔過。年少時種種,亦是她最美好的記憶。
她說“浮沉一世,得以愛過,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