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面收拾好行李,像跳水一樣蹦進面粉堆,他的身體和行李漸漸化為面粉大小的顆粒,如流水一樣流入了面粉堆下方的管道。
來往交通用管道,沉面可以說是除了馬里奧大叔之外的第一人了。
鳥人黑鵬和狗頭人那平對這種現象早已熟視無睹,但他們這次卻有些不放心,因為即將與沉面會面的正是地下世界的統(tǒng)治者——徜徉。
徜徉的背后,可是有著暗夜亡靈和奧術畸體的支持,他們欲在這里建立一個偽羅馬帝國政權,而財迷心竅還有點兒實力的徜徉正是他們的不二人選。
平時,沉面家的管道是用來走私面粉的,如有特殊情況,沉面也可以通過管道直接到達徜徉的地下“宮闕”??磥?,TIS—EOW戰(zhàn)術引擎對徜徉來說很是重要。
“沒想到那個戰(zhàn)術引擎那么重要……”黑鵬愧疚地說。
“我們得跟上去!”那平斬釘截鐵地說,隨后一個飛撲硬生生地把已經面粉化的沉面給拉了回來。
“你攔我干什么?。 背撩娌粷M地說。
“其實這個戰(zhàn)術引擎幾個月前就已在第三集團軍大規(guī)模裝備,徜徉之所以命我們去那么遠的地方搶一個,而不是直接從科技之城附近的第三集團軍那里搶一個——”
“是怕打草驚蛇!”黑鵬打斷了那平的話。
“對,一旦地下世界被發(fā)現,徜徉必定會以叛國罪被處死,也就是說我們只要隨便弄個戰(zhàn)術引擎應付差事就行了,就算是被發(fā)現了,被滅掉的也只是地下世界,徜徉那個暴君也是罪有應得,而我們完全可以跑到遠方,繼續(xù)逍遙……”
“很抱歉~打擾了諸位的談話?!币粋€低沉的聲音在暗處說到。
“什么人?你是…人類背叛者的回明銀翼!”沉面大驚失色地說道。
“沒錯,我奉超越人類的存在——狂王,堂狂耗之命例行督察,沒想到收獲還不小……你們的最后時刻要來臨了!”
“且~慢!銀翼老兄?!惫奉^人那平連忙干笑著說:“不不~不就是背叛人類嗎,反正他們也沒把我們當人看,不如讓我們也加進去,還能貢獻個錦薄之力?!?p> ——————————————————
幾名醫(yī)療兵匆匆忙忙地跑來,將昏迷著的涂鴉使者和血肉模胡的鎖匠裝在擔架上抬走了。我也受了很重的傷,卻沒人理會我。我掙扎著地欠起身,沙啞地喊:“還有我呢!我也是傷員啊,你們去救敵人……”鐵劍主和他的士兵們好像忘卻了我,都朝著下山的方向走去,我只得繼續(xù)有氣無力地憤恨著。
突然,一雙手伸向了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報幕員。飛機墜落之時,他可不像我和鎖匠非要去逞匹夫之勇,早就躲在遠處的灌木叢里,所以剛才一番激烈的戰(zhàn)斗也沒有波及他絲毫。
“如斐你好像沒大礙吧?”報幕員問道。
聽他說完,我才發(fā)現自己好像真沒什么大礙,雖然戰(zhàn)術引擎在之前就報銷了,沒有反彈保護膜為我抵擋傷害,但自己身上并沒有什么傷痕,一切不爽的感覺也都不知何時悄然隱退了。之前我卷入到火柴巨人自爆時觸發(fā)的火焰漩渦時,身上也是遍布著傷痕,但在不一會兒后居然痊愈了。看來,這不是偶然,而是我獨有的一種能力。
我的恢復能力那么強?唉,不過這個自帶狂徒鎧甲的能力卻讓我很是失望,首先它不是我想要的那種能毀天滅地的能力,而且,這個能力觸發(fā)的條件必須是我被打之后,我可不想在戰(zhàn)場上當一個擋箭牌,誰沒有一個主C的夢啊,憑什么讓我去擋技能?但是仔細一想,這畢竟也是個能力,而跟我一同被召喚到異世界的鎖匠和報幕員,貌似還只是凡人,并沒有什么驚人的能力,一想到這里,我放肆地笑了……
“你…笑什么?”報幕員不解地問。
“沒什么,我們得趕快跟上大部隊?!?p> 鳥宿池邊樹,日落后山麓,弗達斯達弗附近的山丘旁,落日哀婉而又莊嚴,那一抹悲泣如歌的血色殘陽,是圣母淚水的一縷清香,七分升如天堂,三分留在人間。不拘泥于多瑙河的藍色背景,也不需要阿爾卑斯那連綿的雪峰作陪襯,只是靜靜地隨晚風沉入碧藍湖畔。盡管我沒法拍攝下來那一輪如血殘陽,但無牽無掛的享受或許才是最享受的。月上柳梢頭,群星閃耀,夜幕隱黃道,地映柔光皓,人不笑,清風嬉鬧。良辰美景之下,我很是陶醉,但這僅限于我,其他人都步履匆匆,趕著回營。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我軍才摸著黑到達山腳下營地,留在營地里的士兵早已就膳完畢,一臉嘲諷地看著疲憊不堪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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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世界的最深處,是徜徉搜刮大量民財后費時多年才修建出的“宮闕”。雖然花費了巨資,結果修建出來的也不過是個陰深潮濕的地堡。一是地下世界的物資奇缺,二是給負責地堡修建工作的正是黑鵬,沉面,那平這三人組。他們三人在見風使舵,左右逢源這兩方面可以說是修煉得如火純青,兩三年的工程硬是被他們三人拖到了五六年。當然,油水什么的他們也是沒少撈。
除了扶持徜徉之外,暗夜亡靈和奧術畸體還成立個人類背叛者這么個組織,而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自我的堂狂耗,可以說是不請自來。
堂狂耗原本是個城鎮(zhèn)衛(wèi)隊長,在串通無賴毛賊盜竊鄉(xiāng)鎮(zhèn)圖書館之時,偶然習得了一些魔法,之后就膨脹地不得了。后來他為了追求力量,投奔了邪心法師手下,那時的邪心法師還沒有正式叛變,他在投奔奧術畸體之前傳授給堂狂耗一些巫術。堂狂耗掌握巫術后,就自稱狂王,并以狂王之命在帝國各地四處尋找愿意加入人類背叛者的“信徒”。經過了幾年的發(fā)展,人類背叛者已經略有起色,掌握巫術的主要人員除了堂狂耗之外,還有四人,他們合稱“狂王四護法”。
由于堂狂耗的勢力逐漸強大,徜徉在暗夜亡靈眼中的地位也就被逐漸架空了,所以徜徉急著要拿出些成績來,證明自己才是統(tǒng)治偽羅馬帝國的最佳人選。
“沉面那個家伙,怎么還不過來!”一個沉重而又沙啞的聲音說到,透過昏暗的燈光,我們可以看到一張神似狗熊的臉,堵在了管道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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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響蟬不鳴,雖然身體十分疲憊,但神經因白天的刺激與各種高度緊張而興奮不已。我躺在地鋪上輾轉反側,久久不得入睡,之前的經歷就像是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不斷回想。久而,意識逐漸模糊,也不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了,恍惚間看到了黃色磚石修砌而成的狹窄甬道,兩邊的墻上每隔幾米都插有火把,它們燃著墨綠色的火,帶有一種莫名的詭異。甬道末端有一個兩米高的拱門,里面深邃無比,墨綠色的火光也不能照映絲毫。墻壁上畫滿了壁畫,離遠看貌似一片金碧輝煌,但一走進,卻像蒙了一層霧一樣,仿佛故意不讓我看清。
如此離奇的場景,我雖知這是夢境,卻久久不能忘懷??蔀槭裁磯ι系谋诋嫴蛔屛铱辞宄??如果沒猜錯,壁畫一定蘊含著重要的信息,否則不會被施以加密處理。
突然間,一個人影飄了過去,仿佛就與我擦肩而過,但我卻毫無感覺。
“什么人?”我低聲暗道。這個鬼地方像極了墓穴,飄過個沒有實體的鬼魂也情有可原,不過,這可是在我的夢境啊,我完全有著主宰這里的能力。
所以我想都沒想,直接朝前方甬道昏暗的出口奔去,沒曾想腳下一滑,徑直摔倒在地。地面上遺留著多年的塵埃,跌倒的瞬間導致煙塵繚亂,慌亂中我連忙閉眼,捂住口鼻。
但是隔著眼皮,我依然能感受到刺眼的光芒。這不可能,之前甬道的出口是完全昏暗的啊,怎么會有如此強烈的光線!我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如預料中的一樣,雙眼在長時間的昏暗中突然遭受強烈的光線,導致了極為短暫的失明,眼前的盡是一些昏暗的灰影,什么也都看不清楚。
可是,我感受到了有人呼吸的氣息,眾所周知,鬼魂是不需要做呼吸這等苦差的,所以,有人在我的夢境里作祟!
會是誰!我努力眨眨眼,好讓它們趕緊適應四周強烈的光線。這……還是之前黃色磚石修砌的甬道……只不過火把燃著的是亮白色的火光,就像探照燈一樣,墻壁上畫的不再是壁畫,而是布滿著一個又一個契型文字,像是古巴比倫的文字那樣,不過稍有些圓潤。而蹲在一邊和我一樣仔細觀察那些文字的卻是手柄鐵劍,眼神堅定的——鐵劍主!
他來到這種地方來做什么?還有,為什么甬道的出口還是這個甬道?
我剛要詰問鐵劍主,他卻扭過頭來說了一句:“管好你自己!”這句話居然沒用拉丁語,用的竟然是我的母語,這……怎么可能?
“啊……!”我坐了起來,四周一片昏暗,我按了一下開關,一小塊大理石亮了起來,那是單人帳篷里面的野營燈。
“原來是一場夢啊……”我自言自語道,拍了拍思想混亂的腦袋,呃?我的頭發(fā)怎么都沒了?我怎么變成了一個禿頭?我又仔細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額……頭發(fā)又回來了,那么剛才是……等等!這不是……我的腦袋!我連忙往下一瞥,沒錯,一個半禿了的壯漢躺在了我的旁邊,鼾聲大作。
我連忙用大理石野營燈四處一照,這……居然是一個黃色石磚修砌的房間,根本就不是營地的帳篷!一種冰涼從腳底涌上了腦皮,短促的呼吸聲和砰砰的心跳聲漸漸掩蓋了那人的鼾聲,恐懼在心頭上擴散。
“這是……哪!”我竟發(fā)出聲了!恐懼到極點時我也不清楚自己都干了什么。黃色的石磚修砌的甬道,黃色的石磚修砌的房間,那么……這個房間……是墓室還是……別的?之前的鬼魂,鐵劍主,還有現在的壯漢,都代表著什么?這是我的夢境嗎?
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發(fā)現鼾聲依舊,看來那個不知是不是活人的壯漢應該不會立刻起來。
危機關頭被嚇得一動都不動的,那是縮頭烏龜,我可是有骨氣有膽量的人,決不能,決不能迷失于自己的夢境!
我繼續(xù)用大理石野營燈查看四方,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有了新的發(fā)現,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床之外,就只有一個水坑,竟然連門都沒有。
按照密室逃脫的理論,這個水坑應該就是出入口,就算不是,那里也一定藏有重要的線索。
我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盡量不發(fā)出一點兒聲音,但就在我快靠近水坑時,身后“咯吱”一聲,我急忙回頭,發(fā)現躺在床上的那位老兄——居然坐了起來!他要是坐在床上來幾個仰臥起坐練練腹肌,那也無可厚非啊!可他微微挪動一條腿,很有要下床抓我的趨勢,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反正也不管水坑有多深,咱先蹦進去再說!
“咕咚咚咚……”我咬著牙往下沉,水坑里又黑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沒有沉到底。又沉了半分鐘,氧氣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看這一口氣就要憋不住了。
“不能張嘴?。堊炀退懒?!”我心想,想著想著卻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張開嘴的瞬間就有一股水流通過鼻腔往上涌,頓時感到腦子,不僅是腦子,自己的五臟六腑里全進了水,之后不僅是嗆水的感覺,而是一種做手術時全麻的感覺,逐漸淡化著我的意識。
朦朦朧朧間,傳來了一陣喧鬧聲,里面有著人語交談也有著別的什么,總之聲效不錯,不像是水中聽到的那樣,伴隨著氣泡滾動的“隆隆”聲。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我淹死了?之后靈魂在外游蕩?還是我被他人所救,現在正在岸上?
不過此時此刻我四肢僵勁,盡了最大的努力后仍不得動彈,甚至連眼皮都睜不開。盡管動作上被禁錮住了,但我的思維卻慢慢清晰起來。除了之前的喧鬧聲,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我現在呼吸自如!這與先前嗆水的經歷嚴重不符,難道我根本就沒有跳入水坑,這一切都是幻覺?還是一個連環(huán)夢?如果這是一個連環(huán)夢的話,我應該還躺在營地的帳篷里,那我為什么思維很清晰,身體卻動不了,這還是我的身體嗎?
盡力地讓雙手有些知覺,卻完全使不上勁,我聽得見外面的喧鬧聲,但這并不重要。以往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一片灰蒙蒙的恐怖籠罩著,這暗色恐怖壓抑著我的胸膛,空虛的泡影在灰暗中閃著寒光,雪亮的如同狼牙一樣,妄圖將我撕裂,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夢魘?
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別怕,勇敢地面對它就不會有事。慢慢地,嗓子好像卡了卡,我用力地張開嘴唇,用力,再用力……終于,呻吟出了一聲,這聲響劃破了陰暗的天際,如同一縷晨歆照射下來,灑在了我的身上。
“呼……呵……呵……”我坐了起來,大口地換著氣,輕拭著額頭沁出的冷汗,盡量不去想剛才這些可怕的事。外面燈火通明,士兵們驚慌地來回跑著,一片混亂。
“過去了,都過去了?!蔽野参恐约海榕榈男奶鴧s不想讓我平靜,恐懼又在我的心頭開始擴散,感覺灰暗的東西又要過來了,因為它上次失手了,所以這次它一定不會放過!
“不!……不!”我呼喊著,狂奔著?!安荒鼙蛔サ?!不能被抓到!”營地飛一般地遠去了,所有的光亮都被拋在身后,甚至就連月光都被甩掉了。我在灰暗中繼續(xù)奔跑,穿過一片又一片的樹林,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我能感覺到阻擋我的樹根,石頭之類物件的位置,躲避它們并不困難,所以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我就這樣跑著,身后起風。
正前方向的是一從半人多高的蘆葦,擋住了我的去路,我下意識地撥開它們,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晶瑩潔白的世界。沒有半點塵世的污染,冰清玉潔得水天一色,一片皆白,唯有人影兩痕,在遠方里隨風蕩漾。那會是誰呢?
月色很亮,照映在河水上,霧氣流光,灑在地上,浮波躍金,白露疑霜。四面草木環(huán)繞,寒氣彌漫,幽靜冷清,唯有那二人的交談聲,透過濃濃的霧氣,擲地鏗鏘。我呆滯地望著,早已出了神。
“誰!”一個尖銳的聲音驚醒了我,這聲音太犀利了,以至于我被嚇得癱坐在地。
心想:“完了,被發(fā)現了!”猛一回頭,卻見身后的道路已是霧色朦朧,兩處茫茫皆不見?。‰S著腳步聲越來越逼近,我連抓帶撓,好不容易站了起來,但跑了不過兩步就一頭撞到樹上了。之前對障礙物的感應完全失靈了,茫茫的霧氣中游蕩的只有恐懼。
“這下真的完了……”可我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嗓子就一緊,喉嚨被壓得上不來氣,想大聲呼救卻發(fā)不出聲,絕望中看見的是涂鴉使者的面孔,冷如冰霜的撲克臉,他旁邊那人則是——鐵劍主!
難道鐵劍主和涂鴉使者是一伙的?那為什么還會有昨日的戰(zhàn)斗?苦肉計嗎?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這事兒可不能讓外人知道?!辫F劍主吩咐到。
“就交給我吧~放心?!蓖盔f使者硬生生地回答,眼神變得更加冷漠。
他拔出了我劍鞘里的短劍,一道寒光閃過了他的眼眶?!安灰灰?!不……”眼前一陣霧白色的朦朧,我感到有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它應該會像一股絢麗的噴泉,不間斷地噴涌出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一切都逐漸模糊了,一切都平息了,沒有抱歉,也沒有遺憾,我……死了……
但還殘留了一點意識,畢竟人死后大腦不會立即死亡。為什么鐵劍主和涂鴉使者會使用我的母語,還有為什么他們會串通在一起,只有我是個門外漢嗎?
帶著這些問題,我死不瞑目,于是,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