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qū)廣場上,一個穿得像花蝴蝶的中年老大媽狂奔而來,嘴里不停喊著:
“小莫小莫!”
莫玉環(huán)一眼就認出,這是住在同棟樓,和郝梅交好的馬阿姨。
馬阿姨一家在社區(qū)住了好多年,是出了名的快嘴。前兩個月辭職在家?guī)团畠簬Ш⒆樱饺諞]事,最愛搬個小凳子坐在廣場的樹蔭下和別人說三道四,嚼人舌根。
被她叫住,準沒好事!莫玉環(huán)低著腦袋,企圖裝聾作啞,從左手的巷子溜走。
不料馬阿姨身姿矯健,一通小跑上去,生怕女生逃走似得,拽著她的胳膊不放。
“小莫別走呀,馬阿姨有話跟你說……唉!唉——”
擔心這老大姐一口氣喘不上來嗝屁了,莫玉環(huán)站住腳,“我不走,您把氣喘勻了再說?!?p> “呼——呼——”
馬阿姨氣喘如牛,稍作調整,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身邊,一副小媳婦做派,吞吞吐吐的。
“小莫,那啥……我聽你媽說,你還是單身?”
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莫玉環(huán)直言:
“馬阿姨,您有話就直說吧!”
“那我就說了,你別嫌我這老婆子多嘴……”
有了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做鋪墊,馬阿姨挨地更近了點,直言不諱道:
“老話說,姑娘過了二十五就不好嫁了,這好男人都被人家挑光嘞!”
她把手覆在女生的手背上,話里行間的自豪快要溢了出來:
“我有個侄子去年從新東方畢業(yè),年初開了個店,生意好的一塌糊涂!我尋思著,要不要安排你們見個面?”
“這……”
見莫玉環(huán)閃爍其詞,一點兒都不爽快,馬阿姨急了:
“唉喲,小莫你還在想什么啦?要不是看在我跟你媽這層關系,換了別人,我還不舍得把這么好個侄子介紹出去嘞!人家屋里的門檻都快要踏破了!”
這么說,我還得感恩戴德,多謝您老人家給開后門?什么人吶,說的跟我嫁不出去一樣!
牢記中華名族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美德,莫玉環(huán)眼睛一翻,把心里的不滿給匿了下去,故意避而不談,以米粉快坨了做借口,倉皇而逃。
“嘿!你這孩子……”
留下馬阿姨在原地跺腳,咋咋呼呼的,說要找郝梅說道說道。
家門虛掩著,推開,正對著的,是麻醬那張苦大仇深的臉。
“回來了回來了,快過來吃吧!”
知道他餓了,莫玉環(huán)打開蓋子,拿筷子攪了攪兩份米線,幸好老板給的湯多,不然真坨在一起就沒法吃了。
“嗦——”
莫玉環(huán)自己沒急著吃,反倒目不轉睛地盯著麻醬,柔聲關懷,“還吃得慣嗎?”
“還行。”
氣還未消,麻醬的回答淡漠,沒有任何溫度。
吃了不到十口,他放下筷子,起身取下了晾在陽臺上的短袖。
一邊走,一邊換。
莫玉環(huán)的視線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去,游走在男生沒有一絲贅肉的上半身。
同樣是男性,他怎么比大街上光膀子的男人優(yōu)越這么多?
看著麻醬站在鏡子前梳頭的背影,莫玉環(huán)驚訝,一向不在意人類審美的喵星人,竟也學會打扮了!
她的心情,和父母發(fā)現(xiàn)兒女進入青春期的心情差不多,喜憂參半。
“家里的小邋遢還學會打扮了,誰教你的呀?”
莫玉環(huán)嘴上叼著筷子,走到鏡子旁邊。
“用不著別人教,愛美之心不光你們人有,我們貓也有,你出門不也打扮嗎?”
麻醬認真地梳著頭發(fā),指著墻上的明星照片要求道:
“帶我去做個這個發(fā)型吧!”
訝異他表述的條理清晰,莫玉環(huán)怔愣了一秒,慢吞吞地答出個“噢”字。
不知從何時開始,面前這個逐漸適應人類生活的男生,眼中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虛幻縹緲,她再也捉摸不透。
僅僅昏睡兩天,莫玉環(huán)似有種錯過一個世界的感覺。
麻醬仿佛在這幾天之內,從初到世界的奶娃娃,進化到了學會早戀的少年少女,橫跨了一個質變,成長速度驚人!
像所有錯過孩子成長的家長般,一種想要彌補錯失的心理讓莫玉環(huán)迅速做出承諾,下午斥巨資,帶他去小區(qū)周圍最大規(guī)模的理發(fā)店,做!發(fā)!型!
不想,換來的卻是麻醬的拒絕:
“改天吧,我今天下午有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