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個子高挑,身材極佳,年紀(jì)大概十六七歲,皮膚潔白細(xì)膩,臉上有少許雀斑,卻更添了些青春氣息,眼睛像兩顆寶石嵌在彎眉之下,霎是好看。
“尤星,哈,我昨天剛回青草城?!币剐T迎上去,根據(jù)原主人的記憶,眼前的少女是信賴的鄰居,名字叫尤星。
尤星的爺爺是退休的鐵匠,大半生都在帝國軍中煉制兵器,數(shù)月前退休還鄉(xiāng),夜小燭出發(fā)去北境前,他們一家剛搬過來,跟尤星有過幾次交談,兩人只是認(rèn)識,算不上熟悉。
“夜先生,是這樣的,我的爺爺,您知道,我爺爺一直跟我主宰一起,最近他老人家生病了,想讓您去……看一看?!鄙倥刃悄樀巴t,大概很少跟異性說話。
夜小燭笑了:“我是巫師,不是大夫,我不能治病的,你找錯人了。”
女孩兒支支吾吾的,帶點兒嬰兒肥的臉蛋羞得通紅。
夜小燭走到桌前,笑問:“什么病,找醫(yī)生了嗎?我可以給你開張字條,出門第一個路口左轉(zhuǎn),有家鬼羊藥劑,里面的老爺爺或許能幫你。頭疼腦熱,內(nèi)傷外傷和毒傷,他治不好的我也抱歉?!?p> 他再打量女孩兒的神色,又善解人意的補充說:“我會告訴巫醫(yī)少收你些錢的。”
“呃,不是……是這樣,我爺爺?shù)牟∮行┢婀?,大夫都束手無策,有個年紀(jì)大的大夫說,是……中了法術(shù),所以……這個……”
“法術(shù)?”夜小燭心中起疑,巫師何等尊貴,怎么會和貧民窟的貧民過不去?他又問:“你說你叫什么?你們一家什么時候搬過來的?!?p> 根據(jù)尤星的表述,他們一家回到青草城沒多久,有個爺爺?shù)睦吓笥讶硕啻蝸碚宜?,老鐵匠和他見了幾次面,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十天前。
那次兩人發(fā)生了爭吵,那人氣哼哼的走掉后,老鐵匠當(dāng)晚就高燒不醒,尤星找了不少醫(yī)生,開了不少藥方才讓高燒慢慢消退。
等高燒退后,老人家卻仿佛變了個人,舉止極為怪異,孫女尤星用盡了所有辦法,但病情一天天加重,最后束手無策,只好再來找巫師的法子。
“那他們都談?wù)摿诵┦裁?,你聽到過嗎?”艾拉問。
尤星搖搖頭:“我從小在中州長大,只會說帝國官話,他們說的是南方的地方方言,我聽不懂,但是……大概能看出那人有求于我爺爺,父親不準(zhǔn)……說實在的,爺爺身體一直不好,性情也很古怪,經(jīng)常忘事,但再怎么樣,也不至于……不至于突然變成了女人!”
“女人?”夜小燭和艾拉聽的云里霧里。
“是的,我感覺爺爺變成了女人。”
尤星把她所見過的驚悚回憶詳細(xì)的描述了一遍,比如她曾見到爺爺男扮女裝在鏡子前搔首弄姿,曾聽到爺爺?shù)姆块g里有女人的低語和哭泣聲。這些都是在夜里發(fā)生的,白天爺爺就又進(jìn)入昏睡狀態(tài)。
她也曾試探的詢問爺爺一些家里的事,但她爺爺不是托病咳嗽,就是轉(zhuǎn)移話題。
她認(rèn)真的說:‘我很有理由相信,爺爺真的遇到了什么鬼怪,他忘記了很多事,變得越來越不像是個人……’
“看樣子是老年癡呆癥初期?!?p> 夜小燭用前世有限的醫(yī)學(xué)知識推斷:“怎么能變成女人呢?聽起來似乎像中邪。”
夜小燭心里實在不太想摻和別的巫師的事,僅憑尤星空口說白話,他根本無法斷定她父親是好人還是壞人,更何況就算是好人,他也沒必要涉足其他巫師的仇怨。
但為難的地方在于:這么漂亮的一個姑娘在你面前眼淚打轉(zhuǎn),苦苦哀求恨不得跪下,作為男人,他實在不忍心拒絕。
夜小燭把征求意見的目光轉(zhuǎn)向艾拉,艾拉卻偏過頭,留給他一個冷冰冰的側(cè)臉。
“那……好吧,我去看看,但不保證能解決問題?!币剐T狠了狠心,終于答應(yīng)了尤星。
小姑娘破涕為笑,臉上的愁云一掃而光,在她的帶領(lǐng)下,夜小燭放下了魚籃子,和艾拉兩人往尤星家的方向走去。
夜小燭維生的手段多種多樣,可以做小本買賣,可以自己養(yǎng)雞養(yǎng)鴨,不過如果需要他拿出巫師的身份替人消解一些棘手問題,他最必須警惕的就是盡量不要和別的巫師起沖突。
不沾上一切不必要的麻煩。
他打定了注意,要是尤星遇到的難題是個不弱的巫師下的手,他寧可狠心放棄這次機(jī)會。
……
尤星的家果然離他住的地方很近,大概只隔了一條街,房子從外觀看上去很敞亮很講究,院子里整整齊齊的擺放著雞籠,橫掛的草繩系著些咸魚和臘肉,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xùn)|邊擺放的鐵器和打鐵工具,錘子、剪子、鋤頭和泥瓦刀。看來這祖孫二人從中州回家,祖父想用打鐵的手段謀劃余生的生計。
作為退休還鄉(xiāng)的軍隊鐵匠,老尤有足夠的理由后半生粗茶淡飯,看著孫女出嫁,安安心心等著頤享天年。
可從進(jìn)到院子開始,夜小燭敏銳的發(fā)現(xiàn),尤星的脖子上起了許多雞皮疙瘩,顯然是緊張和恐懼到了一定的程度。
她走到房門前,猶豫了一下,手指輕扣房門:“爺爺,我?guī)пt(yī)生來看你了?!?p> “爺爺……”
死一般的安靜。
夜小燭都幾乎能聽到尤星的心跳。
不過幸好,不久之后從門內(nèi)傳出一陣咳嗽,有個衰老的聲音說道:“星星回來了?要什么醫(yī)生,我的病好不了了,多余花那些冤枉錢?!?p> 接著,房門被打開,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身穿布衣,扶著門站在三人面前捂嘴咳嗽。
老者大概七十歲年紀(jì),身體還算硬朗,只是臉上有點病態(tài)的蒼白,他依次看了來拜訪的兩人,把門讓開,做了個手勢:“星星不懂事,勞煩兩位了,還是請回吧。
夜小燭看著屋子里昏暗的光線和似乎有些奇怪的布置,心頭多了一份好奇和不太好的預(yù)感,嘴上說:“您孫女也是一片孝心,既然我們都來了,還是簡單的看看吧?!?p> “好吧,好吧,那——請進(jìn)來喝杯茶吧?!?p> 老人先走回屋子里,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回望院子里的那對少男少女:“你們還在等什么,為什么不進(jìn)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