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由之靈

　　——地球——地球表面——古城客棧——天字號四號房——月亮日——

　　那一夜浮靈沒有離開，而是與多年未見的劇孟敘了很久。憑借著少有的信任，他將關(guān)于白霧星人的一切都告訴了劇孟。浮靈發(fā)現(xiàn)了，相比較十幾年前的劇孟，經(jīng)歷過牢獄之遭的劇孟有了沉穩(wěn)之氣，對這些事情也沒有太多驚訝。

　　總有些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一些不尋常的東西，有的人愿意去親自探索，而有的人隨遇而安，還有的人不愿去接受。浮靈認(rèn)為，劇孟就是第二種人，起碼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是。

　　劇孟終究是人類，到了早上就請求休息，浮靈也才結(jié)束了對話。

　　浮靈回到房間時，茵沫已經(jīng)從容器里出來了，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街道，披散著長發(fā)，黑色的斗篷披身，微風(fēng)吹起發(fā)角，讓浮靈想起了那時的勒托。

　　“按我初步分析，勒托早在十六年前遇見我后就開始了計劃，但我不知道，誰是她的指使者?！?p>　　茵沫聽見聲音，便轉(zhuǎn)過了頭來，單手的胳膊肘搭在窗邊，側(cè)著身子看著門口的浮靈，然后轉(zhuǎn)過了頭去。

　　“我們其實應(yīng)該有更多的時間享受這些?。　币鹉敛辉谝飧§`說的話，而是繼續(xù)看著窗外的人們。

　　浮靈沉默了片刻。

　　“可我是機合體，你知道的，我必須為白霧星人的統(tǒng)治完成我的使命?！?p>　　“你看，現(xiàn)在的人類，會有孩童聚在一起拍手唱歌，街道上的人們結(jié)伴而行，他們臉上洋溢的永遠是笑臉?！?p>　　“這樣的生活不好么？”茵沫轉(zhuǎn)過身來，坐到茶桌前。

　　“可是在使者云地也存在這些現(xiàn)象，或許白霧星人以前的生活也是如此?！备§`急忙做到茵沫面前，將臉湊過去，表情有些嚴(yán)肅。

　　“我本來以為人類的幾十年對白霧星人來說，很短，因為那五十年前后，我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你被影響的很大，你變了很多?！?p>　　此刻的茵沫少了平時的孩子脾性，冷靜的坐在浮靈對面說著。

　　“時間總會改變一個人的，因為你總不能在這段時間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我的這十六年所經(jīng)歷的東西，比你的五十年經(jīng)歷的要更深刻?；蛟S...”

　　“浮靈，十幾年前的你我都是自由的物種，為什么現(xiàn)在你的思想被他們束縛了！”

　　茵沫終于爆發(fā)了出來。

　　說著，茵沫站了起來，手指著身后的天空。

　　浮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忘了過去，然后一直盯著哪里。

　　“我們終究來自云層，那里才是我們最初的地方?！备§`沒有發(fā)脾氣，他知道茵沫的性子，此時她才爆發(fā)，一定是忍耐了很多了。

　　“對！我們是來自云層！我們重生的地方是云層，而不是他們口中所提的什么破爛白霧系，我們?nèi)齻€都一樣！”

　　茵沫幾乎接近崩潰，眼睛里含著淚。

　　浮靈看到這一幕也手足無措，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便走過去扶住茵沫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浮靈沒有想到茵沫會生這么大的脾氣，就站在他身前沒有說話，等她冷靜下來。

　　“還有，誰？你說的三個?！?p>　　終于平靜下來的茵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開始哭了起來。

　　”當(dāng)然是格易那個黑老頭了啊?！?p>　　“這個宇宙可能只有我們?nèi)齻€了，這么大的宇宙，但只有我們?nèi)齻€機合體?！币鹉秸f越大的聲音，然后趴在桌子上抽泣。

　　浮靈沒有想到過格易長老會是機合體，這一消息給使本來就混亂的他更混亂了。眼前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緊接著又有一堆事情要向他襲來。

　　浮靈像是被打垮了一樣，坐在椅子上，沒有吭聲。

　　許久后，茵沫沒有聽見回應(yīng)，便不再哭了，抬起了頭，看著無助的浮靈，呆呆的愣神。

　　“其實我可以幫你的，但你要答應(yīng)我，回到云地后，跟我一起調(diào)查關(guān)于格易身份的事情。”

　　茵沫說完浮靈看向了她，依然沒有說話。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啊，不要一句話都不說，要不然沒有人陪我說話了。格易那個黑老頭也快死了?！?p>　　茵沫盡量去抑制自己激動的情緒，咬著下嘴唇憋著眼淚看浮靈。

　　“好?！备§`輕輕點頭。

　　浮靈將昨夜劇孟將給他的都告訴了茵沫，沒有一絲顧慮。

　　“按我們的推理，勒托的兩個孩子三水和維伊都不是你的，所以他們都是人類。你只知道三水的存在，而勒托讓維伊繼承了弗蘭迪閣主的位置，讓天降閣卷土重來?！?p>　　茵沫將她的分析講了出來，看見浮靈點頭后，她繼續(xù)說：“可是現(xiàn)在的天降閣已經(jīng)完全擺脫了白霧星人神化，勒托編下這么一個大謊言的意義呢？”

　　“我不知道?！?p>　　“他們安排給你的地檢任務(wù)是什么?！?p>　　“監(jiān)視天降閣?！?p>　　“勒托知道么？”

　　“當(dāng)然不知道，沒有人類會知道?！?p>　　茵沫將手放在下巴上，學(xué)著人類一樣沉思。

　　“耶夢加得有聯(lián)系過天降閣閣主，那個叫維伊的孩子。”浮靈說。

　　“嗯，我知道。所以說這就奇怪了，這是白霧星人給你的任務(wù)，他卻還要中間插手。”

　　“或許，他有自己的任務(wù)？”

　　“果然十幾年的相處就是不一樣，你開始為他說話了?！币鹉敝劬Γ瑳]有表情的看著浮靈。

　　“我們要從最壞打算?！耙鹉苏碜诱f。

　　“也就是說，這一切還是和十六年前他自己策劃的計劃有關(guān)？”

　　“那就先這么想！一點一點排除嘛?！?p>　　茵沫說完，就起身，朝門口走去，直到打開了門，浮靈才開口叫住她。

　　“你干嘛去。”

　　“這么個大太陽，我們的大部分目標(biāo)都在休息，我要先出去玩一圈，體驗一下人類的生活。”

　　茵沫走出去一半，又轉(zhuǎn)過頭來。

　　“啊不，是，重新體驗。”

　　對于這樣的心大的茵沫，浮靈早就習(xí)慣了，沒有說話，就跟了出去。臨走前還看了一眼劇孟的房間，見里面的劇孟還是在呼呼大睡，浮靈也放下了心。

　　——此前月亮日——天降閣密室深處——

　　從客棧離開后，耶夢加得就回到了天降閣，沒有了維伊，也沒有了浮靈，現(xiàn)在只有勒托一個人呆在那里，他早就想找她了。

　　來到密室后，耶夢加得拿出了一只人手放在了第一道門的機關(guān)上，第二道門則放上了仿真殘玉。門開后，果然看見勒托背對著跪在地上，側(cè)臉放在冰床上，一動不動。

　　“你不會是死了吧?！?p>　　耶夢加得說著，便疾步走向前，抓起勒托的頭發(fā)就提了起來，然后狠狠的將她甩在了冰床上。

　　勒托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皺著眉頭，哼哼了幾聲。眼睛也不敢看他。

　　耶夢加得將脖子上的指器拽下，然后戴在了手上，雙手搓著拳頭，繞著勒托大邁著步子。

　　“我沒有想到弗蘭迪選的人會出現(xiàn)這么多失誤，你不應(yīng)該有動搖的。”

　　耶夢加得兩只手指抓住勒托的下巴，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但是憑借白霧星人的控水能力，勒托的臉頰兩側(cè)已經(jīng)顯出血紅色，像是血液被猛吸了出來。

　　勒托依舊沒有說話，而是咬著嘴唇狠狠的盯著耶夢加得。

　　“將軍，請放開她?！?p>　　耶夢加得朝門的方向看去。維伊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緊握著拳頭。

　　維伊在耶夢加得的注視下將機關(guān)門關(guān)上，還上了內(nèi)鎖，以防有人從外打開。然后邊撕著臉上的假皮囊，邊向耶夢加得走去。

　　“我弟弟被那個叫茵沫的白霧星人帶上了云地，因為不適應(yīng)那里的環(huán)境死了，是我自己要求易容成三水的模樣，為的也是不破壞將軍的計劃。”

　　“破壞我的計劃？我的計劃，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暴露。”耶夢加得說話語速很慢，眼睛也一直盯著眼前的人。

　　“將軍，劇孟被放了出來，而且他們會面了。”

　　維伊低著頭盯著耶夢加得，原本的單眼皮變得更加無情。耶夢加得在他的眼睛里也看出了殺氣，便松手放了勒托。

　　勒托一下子滑落在了冰床上，稍后撐起身子，跑向了維伊的身后，維伊伸手將她護在身后。

　　“他能做什么？”耶夢加得坐在冰床上，看著眼前的一對母子。

　　維伊沒有說話，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只不過母親有提到過這么一個人。維伊也是情急之下無奈，才將剛才他在客棧門口的所見所聞，都如實交代給了耶夢加得，但很明顯，兩個人都這個劇孟都不了解。

　　許久后，維伊身后的勒托才輕輕開了口，聲音細小，沒有任何殺傷力，卻像是能撫平一切躁動。

　　“孩子的父親?！?p>　　“那就讓他再回去?！币畨艏拥迷拵缀跏橇⒖探釉诶胀械脑捄竺娴模f完后就站立起來，走到維伊身前，順了順維伊的頭發(fā)。又勾著嘴角看著她身后的勒托，但眼睛里沒有一絲笑意，之后便離開了。

　　維伊待耶夢加得走后，是轉(zhuǎn)過身來將勒托扶到冰床上，讓她躺下，輕輕撫摸著她的側(cè)臉。

　　“母親，劇孟是會傷害父親么，所以不論將軍說不說，我都要將他殺掉?！?p>　　“不，他不會傷害浮靈的，但是他會傷害我們?！?p>　　“好，您先躺在這里休息，我會派人來照顧您的，您就不要出去了，沒有其他人能進來這里?！?p>　　還沒等勒托回話，維伊就沖出了密室，消失在了黑暗中。

　　勒托一個人躺在空寂無聲的密室里，寒氣直穿纖身，強調(diào)著盈身的孤獨。

　　維伊沖出密室后，沒有先去古城客棧，而是回到了房間，找到了耶夢加得。

　　此時的耶夢加得正坐在桌前品茶。

　　“將綠植放在水中浸泡，你知道我們會有多愛這個么。”

　　耶夢加得拿起杯子，舉在能看見維伊的地方，仔細的端倪著茶杯。

　　“將軍，可以放過她么。起碼像對待父親那樣對待她?！本S伊不敢進到地上的水里，所以只是站在門外，看向里面的耶夢加得。

　　“哼，父親?！?p>　　“我不殺她，也自然會有人殺她的。”耶夢加得沒有放下杯子，但眼睛卻從杯子轉(zhuǎn)移到了維伊身上，臉上仍帶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