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地震太多了?!绷愀杏X有些沉重地說,“咱們,該不會也要掉下去吧?”
面對零的問題,圣女無所謂似的笑了笑道:“會不會掉下去什么的,我怎么會知道呢?”
“你不是圣女嗎?”零皺著眉問,“連你都不知道,那還會有誰知道?”
圣女繼續(xù)微笑著說道:“如果要我說實話,那可能就是,誰都不知道吧?!?p> “你開什么玩笑呢?”零握緊的拳頭不住地顫抖著。
“您明明不相信我講的關(guān)于夢境的話題,但是為什么卻又對我能讓城市漂浮這種事堅信不疑呢?”圣女微笑著問,“您覺得在夢里聽到神的旨意,和讓城市漂浮起來,這兩件事從可能性上來講有什么區(qū)別嗎?”
“因為所謂的夢只是你自作主張的說法,而圣女能讓城市漂浮起來,這件事是從有了卡美洛開始就有的說法!”零大聲回答道。
圣女咯咯咯的笑了幾聲,然后收起笑容,嚴(yán)肅的問道:“那么……您看到過,我讓城市漂浮起來的樣子嗎?”
“肯定有看到啊,你不就是為了讓城市漂起來,才……每天…不斷祈禱………”
話還沒說完,零就注意到了。
最近這段時間,圣女一直在祈禱。
連續(xù)不斷,不飲不食的祈禱。
………
然而,她是在為了能聽到神的旨意而祈禱,絕不是為了讓城市能夠漂浮而祈禱。
圣女的臉上露著麻木的微笑,淡淡地說道:“看來您也明白了,我沒有為這座城市祈禱。我的禱告,只是為了我自己的信仰,為了神的聲音?!?p> 零聲音顫抖的問道:“那……你到底是怎么讓城市漂浮起來的?”
“我之前就說過吧?那種事情,我怎么可能會知道呢?”
“說謊,這不可能……”零難以置信的說,“圣女不知道怎么讓城市浮起來……這是撒謊……”
圣女搖頭道:“我沒有說謊?!?p> “如果是開玩笑的請你現(xiàn)在就停止!”零低聲的懇求道。
“如果我真的能讓城市漂浮起來,那該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圣女帶著一絲哭腔說,“我在知道了圣女與城市的懸浮無關(guān)時的絕望,知道了圣女究竟是為什么而存在時的絕望,您能懂嗎?”
圣女的雙眼變得濕潤,眼淚從她光潔如瓷般的臉上滑落。
“不……不對……那豈不是……”零慌亂的低聲嘟囔道。
這時,圣女給了零最后一擊:“沒錯,圣女是沒辦法讓城市漂浮起來的?!?p> “這不可能……”零捏緊了拳頭,“我說過了……你不要再撒謊了……”
“我是不會說謊的?!笔ヅ瘋謭远ǖ恼f。
“你開什么玩笑?!”零大吼道,隨即又懇求似的壓低了聲音,“拜托……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的。”
零期待著圣女說出“我可以讓城市漂浮”之類的話。
因為,如果讓城市浮起來的不是圣女,那么……
然而,圣女只是無力的搖了搖頭。
如果讓城市浮起來的不是圣女,那為什么大地震會發(fā)生呢?為什么我家人不得不死呢?為什么我要流落到囚籠呢?
仿佛下一秒地面就要消失般的,強烈的不安如潮水般襲來。
這時,圣女喃喃說道:“自從成為圣女,我每天都會拼了命的禱告。因為我一直相信著教會的教導(dǎo)——如果懈怠了祈禱,城市就會墜落……直到有一天,我生了病?!?p> 這件事,零已經(jīng)知道了。
圣女曾經(jīng)大病了一場,甚至因此雙目失明。然后,圣女就開始說自己能聽到神的聲音了。
“所以,這和你能不能讓城市漂浮有什么關(guān)系?”零問道。
“很簡單。那時的我,意識朦朧,無法思考。但是,祈禱還是要繼續(xù)進行,哪怕我癱在床上無法起身,也堅持為了讓都市繼續(xù)漂浮而獻上禱告。但是,在生病的第三天,我的禱告終止了?!?p> “實在是太痛苦了,大腦已經(jīng)是一片空白,這次終于連話都說不出了……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五六天?!?p> 零明白了。
祈禱停止了將近一星期,但是,城市卻沒有墜落。
圣女繼續(xù)說道:“然而,城市沒有墜落,甚至,連小規(guī)模的地震都沒有。從那時起,我就意識到自己和城市的漂浮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就算懈怠,甚至停止了祈禱,城市也不會墜落。
那么,圣女……圣女的存在意義是什么?究竟為什么,要讓圣女每天堅持不斷的祈禱呢?
圣女此時繼續(xù)說道:“后來,病情稍微緩解了一些,我把我停止了祈禱的事情告訴了納達爾。因為前任圣女大人,就是因為懈怠了祈禱而被處刑的,所以我很害怕。那時的我,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自己也會被處刑。但是,納達爾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也沒有追究我的責(zé)任?!?p> 圣女懈怠了祈禱,卻沒被處刑。
這就相當(dāng)于,間接承認(rèn)了圣女和城市的漂浮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您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吧?”圣女帶著悲哀的表情笑著問,“為什么圣女停止了祈禱,卻沒被處刑呢?既然這樣,圣女的存在意義究竟是什么?前任圣女,又為什么會被處刑呢?”
“我曾經(jīng)說過,零先生您,是被前任圣女大人拯救的,對吧?”
零點了點頭,他就是因為有些在意這句話,所以才選擇留在這里。
圣女繼續(xù)說道:“其實很簡單啊。所謂的圣女啊,其實就只是個活祭品而已。零先生您,和那些失去家園親人的人一樣,很痛恨前任圣女大人吧?所謂的圣女,其實就是要在這個城市產(chǎn)生什么異變的時候,將全部責(zé)任歸于一身,然后被扔向大地,以平民憤的存在啊。”
零的腦海,瞬間被陰暗的色彩占據(jù),紊亂的思緒已經(jīng)無法整理。
“沒錯,圣女就是干這個用的。和城市漂浮,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系?!笔ヅf完,慘然一笑。
“荒唐……荒謬……這種事怎么可能……”零的身體在顫抖,“你亂說的吧?你說……你說啊,說是你騙人的?!?p> “我是不會騙人的,我做不到?!笔ヅ蹨I說,“就算圣女的使命是去當(dāng)一個活祭品,我身為圣職者這件事也沒有任何改變。為了我的信仰,我是不會騙人的。”
零很清楚,圣女是不會說謊的。
圣女是個寧愿和教會鬧翻,也不愿意哪怕圓滑一點點的人。
但是,零的潛意識里卻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只感覺到,腦中轟鳴,眼前發(fā)黑。
“非常抱歉?!笔ヅ奁似饋?,“我知道這是不可以說給別人聽的事……但是……只有零先生您……無論如何我都想要讓您知道……”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圣女眼中滴落。
圣女是個擁有強韌意志的人,能讓她傷心的哭泣起來,只能是因為她背負(fù)的真相實在太過沉重了。
可是該怎么辦?
否定圣女的坦白嗎?
不行,那是錯誤的。
那么,接受圣女的坦白嗎?
這……也實在做不到。
“別……別在意……”零勉強擠出了一句話。
零的內(nèi)心依然無法接受圣女所說的話。
這難道不是為了讓我動搖而說的謊言嗎——這種分不清是疑惑還是期待的感情,在零心中徘徊不定。
但是,圣女那悲痛的表情,用最有力的雄辯告訴零這并不是謊話。
畢竟,如果圣女是個能說謊的人,那在此之前也就不用和納達爾搞得那么僵了。
“哈哈哈……”零干笑道,“我還真是常常能從你那里聽到讓人震驚的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