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腆著臉皮沖宋涵一陣傻樂，突然正色道：“小姑，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p> 宋涵一怔，有些不理解賀齊突然的嚴肅正經，她搖了搖頭，“沒有啊，你想多了?！?p> 賀齊臉上的凝重一閃而過，又堆砌上了笑容，“啊，沒事就好，我去睡了，你早點兒休息啊?！?p> 說著就走進自己的臥室，從宋涵道了晚安，輕輕關上了門。
黑夜中，宋涵一時發(fā)怔，恍惚間差點兒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賀齊的表情，然而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實。
宋涵緩緩嘆了一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呆愣愣地透過窗戶看了會兒月亮，放下水杯轉身回房。
——現(xiàn)在的我，是我，也不是我，到底還是讓身邊的人憂心了……
宋涵臥在床上，側臥蜷縮著枕著自己的一條胳膊，深深地嘆了一息……
賀齊自關上門就一直靠在門后，他知道宋涵有心事，正是因為同宋涵相處的時間更長，年齡也更長，越是細小的變化越能被清晰地捕捉到。
賀齊能感覺到宋涵的變化，她變得壓抑、老成，似乎經歷了很多的樣子。
賀齊靠著門，聽著外面細微的動靜，心中一時有些悵然。
——小姑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明明幾乎日日都能見到的人，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是她，又不像她；不是她，又像她。
賀齊聽著腳步聲慢慢傳來，伴隨著門一開一關的聲音，周遭再次陷入了寂靜。
賀齊靠著門，嘆了一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就是因為許夏，可宋涵那時的反應，又讓他覺得不太像。
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惹得賀齊頭都要炸了。
他走至床邊坐下，拉開抽屜想要拿出香煙點上，手摸上包裝的那一瞬又停住，頓了頓，賀齊收回了手，拉上了抽屜。
——算了，會上癮的東西，一開始還是盡量別碰了，不能像那個人一樣……
夜色漸濃，宋涵看了眼電子表，上面才顯示凌晨1：47。
離起床上學還有幾個小時，宋涵決定再瞇一會，畢竟十幾歲的孩子還在長身體，這方面的還是得注意的。
宋涵盡量發(fā)散自己的注意力，慢慢地、慢慢地，她閉上了眼，再次進入夢鄉(xiāng)。只是，從她皺起的眉可以看出——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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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煜，我已經毀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你值得?！?p> 宋涵后退一步，“陳煜，我很卑鄙的，我已經毀了你弟弟了?！?p> 宋涵點了煙，顫抖著手放置嘴邊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她垂下眼?！澳阕甙桑疫@一生，已經沒有什么未來了……”
宋涵靠在陽臺柱邊，身體搖搖欲墜，像一柄枯葉，風一刮，無需多大力氣便會飛走。
陳煜看著紙片一樣的宋涵，眼角微微濕潤，她什么時候……這般瘦了……
陳煜斂了斂神，不能讓她這樣繼續(xù)頹廢下去了。
“宋涵，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弟弟？”
宋涵夾煙的手一頓，睫毛微微抖動，她扭頭別過臉看著遠處的房屋，聲音突然哽咽，“我不去?！?p> 我不配去，也……不敢去。
宋涵低垂眼眸，緊閉雙眼欲憋回奪眶而出的眼淚，她說，“陳煜，求求你了，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呆著吧，算我……求你了?！?p> 陳煜擔憂地看著她，“你……”
“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宋涵哽咽了一下，“這條命，不是我的?！?p> 陳煜聽得心像被針扎一般難受，細細密密地刺痛感折磨得人呼吸都有些壓抑起來。
別無他法，陳煜離開，帶上門，靠著門無聲地哭泣……
她也沒有辦法，短短時間里發(fā)生的變故讓人無法接受，她，也只是個剛成年的女孩兒啊。
宋涵滅了煙，癱倒在地上，無神地看著霧蒙蒙的灰色天空，嘀咕了一句，“又要，下雨了啊?！?p>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了宋涵的身上，密密麻麻，像針一樣，扎得自己難受極了。
她沉默地起身，眼神麻木地走進屋子，走至衣柜，隨手拿了幾件衣服，走進浴室。
滾燙的水淋濕了身體，宋涵抹了把臉，在水霧中伸出手臂。
朦朧的霧氣中，她看見，那青青紫紫的痕跡已經消失了，腕上深深淺淺的疤痕也沒有那般觸目驚心。
她就著滾燙的熱水環(huán)住自己，好像在擁抱自己，安慰自己。
——都過去了宋涵，你出來了，你還活著，清醒點兒，你得站起來！陳愿他……他……
宋涵突然痛哭起來，淚水剛落下就被灼熱的熱水沖刷掉，一遍一遍，仿佛不曾流過淚……
這刻骨的難受壓得宋涵喘不過氣，她猛地掙扎著，想要擺脫這種溺水窒息的感覺，眼皮卻格外地沉。
終于，宋涵猛地睜開眼，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末了，宋涵扭頭，看了眼電子表，上面顯示5：03。
宋涵深深吐了口濁氣，坐起身，抹了把臉，掀被穿鞋下床。拿了衣服，走進浴室。
洗完澡，身上那種汗淋淋的感覺終于消失了，洗漱后走出衛(wèi)生間，宋涵看到了破天荒早起的賀齊，還沒來得及開口，賀齊就出了聲：“小姑，這么早就洗澡，不會真給我說中了吧?！?p> 宋涵一時沒反應過來，突然想到之前賀齊說的“尿褲子”，臉黑了黑。
——這小破孩兒……
思慮片刻，宋涵：“賀齊，大早上你煩不煩人?！?p> 賀齊嘿嘿一笑，“開個玩笑嘛。我去洗漱啦，嘿嘿?！?p> 宋涵嘆息著搖了搖頭，“吃什么？”
賀齊：“什么？”已經關上門的賀齊一時沒有聽清宋涵到底說了什么。
“我問你吃什么！”宋涵只好放大聲音喊到。
賀齊在衛(wèi)生間喊：“去張伯那里吃早餐吧，還早，我騎車送你。”
宋涵愣了愣，張伯？
半晌，賀齊出來，看到發(fā)愣的宋涵，輕輕拍了拍她，“干嘛呢？干杵著?！?p> 宋涵回過神，突然想到了什么，“等會兒，我拿個校服。”說著，拍了拍賀齊轉身進了房間。
——就是今天，張伯！希望來得及！
宋涵火速穿好了校服外套，拽上書包就出來了，賀齊剛好再換鞋了。
宋涵麻溜的關了燈，“你帶錢了沒？”她邊穿鞋子邊問一旁站著等她的賀齊。
賀齊：“啥……哎呀，我忘了，就去拿。”說著就要脫鞋進門。
宋涵已經換好了鞋子，看了眼時間，攔住了賀齊，“算了，先走吧?！?p> 賀齊：“急什么？我騎車很快的?！闭f著就要脫鞋。
宋涵急了，把門一關，帶上鑰匙，拖著賀齊就走，“趕時間，快走?！?p> 賀齊鞋子脫了一半，這會兒套在腳上，隨時會掉，“等、等等，我把鞋踩進去，快掉了?！?p> 說著松開了宋涵地手，蹲下穿好鞋子，起身，大步跟上宋涵。
“怎么了，這才多久沒去張伯那兒。你給饞成這樣？這都還早，我們到了，張伯估計都才開攤兒呢?！?p> 宋涵正色，回頭看了他一眼：“急事兒！”
賀齊一時被宋涵眼中的神情驚住，下意識覺得：真的出了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