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是一天建成的嗎?伯臺河畔的那座名城,和它背后的帝國共同享有的榮譽與屈辱,都在日耳曼的鐵蹄下、阿提拉的沖鋒中化為過往云煙,只剩吟游詩人不停地歌詠,以吸引或多或少的關(guān)注。
雪日升起后的第一個集市日,北域,塞南。
覆霜杰穿梭在玄冰城的大街小巷中,暗中觀察著這座北域第一名城、“玄帝之都”——玄冰城的布局、結(jié)構(gòu)。從小就生活在塞北大山風(fēng)霜的他不禁感到震撼,更多的是新奇。他才十五歲,從沒見過這么多人熙熙攘攘的大街,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吆喝叫賣:
“五品玄冰草!七折特賣!”
“本地優(yōu)質(zhì)奶羊,保證你不在霜雪日餓肚子!”
……
“西域來的雷電寶石!走過路過了解一下!”
覆霜杰愣了一下:“寶石?好像是父親需要的東西?!彼叩綌偳埃粗菈K電光閃耀的石頭:“騙子?!痹瓉碇皇且粔K普通的電石,新手魔法師的練手玩具,這個覆霜杰在九歲就玩膩了。作為族中最有天賦的孩子,族長派他出來了解情況,也是用心良苦,希望他能多漲些見識,將來好帶領(lǐng)族人走向復(fù)興之路。
“重現(xiàn)覆霜的榮光”,絕不是一代人就能完成的。覆霜嘉陽很明白,自從決定開始筑城起,他就決定要將覆霜城建成北域一流的名城,而這必然少不了規(guī)劃。族長把年輕人派到各城觀察學(xué)習(xí),自己則和大祭司研究古覆霜城的建筑圖紙。
覆霜杰走了兩個月才到達玄冰城。越是接近玄冰城,道路就越密集,人也越來越多。最令他驚訝的是玄冰城的城門是二十四小時敞開的,允許人們自由出入。
那座偌大的城池坐落在一片平原上,高聳的黑鐵色城墻在地平線上蔓延,無邊無際。走得更近,才看到巨大的城門。門高十米,有五孔,一般大小,統(tǒng)統(tǒng)敞開,馬車牛車行人川流不息。城樓上,身著玄鐵鎧甲的士兵手持長矛,張望四方。門內(nèi)有配刀的士兵,立于道旁維持秩序。沒有盤問,也沒有干涉,仿佛那些士兵只是幕景,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人安心。
進入城門,覆霜杰發(fā)現(xiàn)城內(nèi)建筑鱗次櫛比,街道井井有條,甚至存在著公共交通系統(tǒng)。城市中央是內(nèi)城,內(nèi)城比外城要高出一截,而內(nèi)城里還有一座更高的城堡,想必是玄冰王城了。整座玄冰城以王城為中心,沿著東南西北四條主干道,呈同心圓狀蔓延開來。源源不斷的地下水從王城被抽出,順著地勢從城中央流向外城,在城墻附近再次潛入地下。外城被分為不同的功能區(qū),此時,覆霜杰在位于外城西區(qū)冰雀大街的一家酒館里,端著一杯蜜酒,靜靜啜飲著。這一片人頭攢擁,酒館生意興隆,是了解情況的好去處。遠離塞南那么多個紀元,覆霜族的消息也不那么靈通了。
“哎呀我聽說近日政府要搞什么運動會呀,據(jù)說有資格派出運動員的地區(qū)可以免除一年的賦稅??!”
“那是肯定?。”菹鹿膭钗覀儚娚斫◇w,為保衛(wèi)北域做貢獻去??!最近這個紀元,有賴神靈庇佑,北域一統(tǒng),玄帝再現(xiàn),其他四域誰敢侵犯北域?玄帝陛下一聲令下,天壑的部隊就能南下中域,把那群土著打得找不著北!”一個壯漢高舉著啤酒杯,“為了玄帝,干杯!”
“干杯!玄帝萬歲!”人群一片喧嚷。
覆霜杰心里暗暗詫異:“時隔這么多紀元,玄帝之位又被填補了?”之前北域動亂,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玄帝沒能出現(xiàn)。玄帝作為天地認可的五域五帝之一,具有平息穩(wěn)定地區(qū)動蕩的責(zé)任,和強大的權(quán)力。當(dāng)年覆霜族之所以被迫流落塞北,跟沖擊玄帝失敗也有很大的關(guān)系。突然崛起的玄冰族竟能登上帝位,這令覆霜杰感慨不已。他旋即又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覆霜筑城一事,豈不是要報備玄帝?那他們會允許一個對手滋長壯大嗎?”
強大的玄冰族,遠遠不是初露復(fù)興曙光的覆霜族所能抗衡的。
“不想那么多了,先收集材料和情報,回去復(fù)命再說?!备菜芟肫鹱约旱氖姑?,“明天試試能不能進內(nèi)城。”
玄冰王城,玄帝宮。
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頭頂九龍冰霜琉璃冠,身披金紋紅邊黑鳳袞服,腳踏鐵環(huán)破冰絨靴,腰佩漢光流紋長劍,端坐王位,俯視群臣。群臣立于禮道兩側(cè),躬身行禮三次。
“承蒙陛下威靈,冰原葳蕤現(xiàn)生機?!?p> “所以今天有什么事?大牧首?!毙弁赖穆曇繇憦卮蟮?,“沒事的話,我朝從不搞大型集會,浪費時間,效率低下?!?p> 身著白袍的大牧首出列,躬身行禮后說:“儀式是要有的。否則陛下威儀何從體現(xiàn)?”
“說正事。再搞一些勞民傷財?shù)臇|西,朕就把你斬了。”
“陛下息怒。臣夜觀天象,見北方三星格外明亮,是異族崛起之兆,是否關(guān)注?”
“哦?”玄帝微微提起精神,“北邊是我們的盟友啊,所謂異族是指脊背要塞外的獸族么?疾風(fēng)族崛起是好事,要玄帝威壓在此,沒人敢造勢。況且現(xiàn)在民心一致朝向我們,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如果是獸潮的話,把天壑的部隊調(diào)部分到脊背要塞吧,天壑那邊只是擺設(shè),黃帝跟赤帝正鬧矛盾呢,沒空攻到北邊來?!?p> “那如果南邊趁亂侵擾呢?”
“朕將親自坐鎮(zhèn)天壑大營!何人敢妨礙我北域安寧?”
“陛下威武。玄帝出世,實乃冰原之幸?!比撼假R道。
“下一項。朕昨夜批了一夜折子,乏得很?!毙蹮o精打采。
其實玄帝只是不喜歡開會。作為玄帝,千里慕容更喜歡自在些的生活,可是責(zé)任重大不容推脫。天地之命,他一介凡人豈敢造次?雖然他現(xiàn)在已不是凡人。不過這么一懶散的家伙,居然能時隔數(shù)個紀元后,再度得到天地的認可,可見其并非等閑之輩。
千里慕容登上宮殿高塔,俯瞰著這一片巨城:“終究還是需要有人守望啊!”黑壓壓的城市,是繁榮,也是壓力。這時,一只纖手挽住他的手臂:“父皇又在想社稷蒼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