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用雙臂支在自己的膝蓋處撐著自己的身子。
他雙手交叉,半垂著頭看著地面,半晌才道:“無所謂?!?p> 無所謂保不保釋,無所謂告不告訴家里人。
陳瑾聞言,用帶著堅決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談條件,你要是不愿意這么做,我有的是方法讓柳曼曼在A市消失?!?p> 提起柳曼曼,陳玨總算是抬頭看向了她,只不過是怒視。
“你敢!”
陳瑾輕笑,一臉的不屑俯視著自己的弟弟,輕聲說:“你看我敢不敢?!?p> 他此刻握緊了拳頭,陳瑾甚至能看見他脖子上爆出的青筋。
陳玨覺得這副模樣的陳瑾真是討厭極了,而這確實就是她的本性。
但是他這一拳頭卻始終是揮不起來。
兩人劍拔弩張之際,陶宛白一進門就看見了陳瑾。
“陳瑾,”她走過來,看了一眼坐著的陳玨說:“哎呀,怎么回事啊,怎么受傷了。這是你弟弟吧——”
陳瑾點頭,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她又說:“——我知道,叫陳玨?!?p> 陳玨不耐,起身說:“我可以走了吧?”
陳瑾道:“不可以。”
可他哪里是會聽話的人,抬腳就要走。
她淡淡道:“柳曼曼——”
陳玨聞聲果然頓住,然后黑著臉一屁股又坐回了剛才的板凳。
陶宛白察覺出兩人之間不睦,便說:“行了小瑾,你去交保釋費吧,我在這看著你弟弟?!?p> 陳瑾嗯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去了里間。
陶宛白坐在陳玨的身邊,想到今天下午下班的時候,陳瑾忽然沖了出去便道:“剛剛我還在想小瑾出什么事情了,一下班就沖了出去?!?p> 陳玨聽到這句話并沒有聽出重點,而是打量了陶宛白一番。
這個女人確實沒有出現(xiàn)在陳瑾的身邊過,應(yīng)該是她新認(rèn)識的朋友。
“下班?”他皺眉道:“她在哪里上班?”
陶宛白見他這么沒禮貌的看著自己,也蹙起眉頭說:“DN——你小子懂不懂禮貌?不能這么明目張膽的打量人知道么?”
陳玨只是眉頭蹙的更緊了,沒有回話。
此時陳瑾過來,她對陶宛白說:“謝謝你了,還勞煩你專門跑一趟?!?p> 陶宛白也站起身,十分不在意道:“沒關(guān)系。不過說起來我今晚還真的有點事情,你這里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她點頭,先看著陶宛白上車了才又進入派出所,對陳玨說:“你現(xiàn)在打算去哪里?”
陳玨站起身冷笑說:“收拾東西回學(xué)校?!?p> 陳瑾看他現(xiàn)在這狼狽的樣子,回去不給陳母嚇個半死,便說:“先處理一下你自己再回去?!?p> 他不置可否,陳瑾就直接拉著他的手腕出了派出所。
此時的雨小了很多,兩人很快打了車,讓司機帶他們?nèi)チ俗罱囊患揖频辍?p> 她開了一間房,將房卡交在陳玨手上說:“不許亂跑?!?p> 陳玨沒有理會她,轉(zhuǎn)身直接進了電梯。
二十分鐘后,陳瑾出現(xiàn)在房間門口,她看見陳玨給自己開門的瞬間多少還是有些驚訝。
方才出去找藥店和服裝店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有些犯傻,讓陳玨一個人在酒店里,他不跑就奇怪了。
陳玨看樣子已經(jīng)洗過澡了,腰間就圍著一條浴巾。
見他這副模樣,陳瑾皺著眉頭說:“你這傷口不能碰水,又流血了?!?p> 陳玨還是不說話,拿過他裝衣服的袋子取出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陳瑾阻止道:“等一下?!?p> 他不耐煩的說:“你還想干什么?”
她輕哼,“還有一個條件,不許再用這種語氣跟我和爸爸媽媽甚至爺爺說話?!?p> 一邊說著,陳瑾一邊將他按在床上坐下,然后拿出處理傷口的藥,要給他處理傷口。
陳玨躲開,冷聲說:“不用?!?p> 她抬眼,‘柳曼曼’三個字都還沒有說出口,陳玨就鐵青著臉任她擺布。
確定他不會亂動了,陳瑾才跪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用棉簽沾了消毒藥水在傷口周圍輕輕的擦拭。
這傷口不小,看起來像是被刀劃了一道口子,好在不深。
她眉間輕蹙,看著這樣的傷口出現(xiàn)在陳玨的身上,陳瑾覺得比劃在自己的身上還要疼。
而陳玨這孩子向來是最怕疼的,小的時候被輕輕磕著碰著了都要哭老半天,還會奶聲奶氣的說:“姐姐吹吹。”
“嘶——”
聽到他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陳瑾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吹了吹他的傷口,直到感覺到陳玨的身體忽然僵硬,她才低下頭掩飾住了自己通紅的眼圈。
“知道疼就好?!?p> 指責(z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陳瑾上了藥之后給他貼上紗布,然后轉(zhuǎn)身去了廁所里面。
陳玨的表情就是在這一刻松動的。
方才的倔強和冷漠收斂了許多,他呆愣了幾秒鐘就開始換衣服。
本來從回來那一天起他就覺得陳瑾有些變了,到這一刻,他十分確定現(xiàn)在的陳瑾不再是以前那個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變了,陳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沒有察覺的是,在想到陳瑾的時候,心中沒有那么多的厭惡了。
陳玨換好了衣服后叫了一聲陳瑾,她才從廁所里出來,面上沒有了剛剛的波瀾,而是一臉平靜。
出了酒店后,陳瑾剛伸出手要打車,曲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她接通電話后說:“我現(xiàn)在有一點事,一會兒打給你?!?p> 曲紹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卻不冷冽,道:“我在你對面?!?p> 陳瑾訝異,抬眼就看見了曲紹。
隔著一條四車寬的馬路,她忽然彎了唇角說:“你怎么在這里?!?p> 他的身邊只有趙虔一個人,背后的餐廳看起來是個高檔的日料。
曲紹沒有說,而是道:“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p> 陳瑾說好,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此時,白璇和一位上了年紀(jì)中年男人從他身后的門里走出來,兩人親密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父女關(guān)系。
曲紹不知道給他們說了什么,惹得兩父女和身后跟著出來的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看向了馬路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