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男人,不要做這些婆婆媽媽的舉動,也不過幾個月我就回來了。還有你,忌之,人都回來了還站在那做什么?還不快進來。你們也起來吧!一個個的都是領(lǐng)兵帶將被人家尊稱一聲上官的,成什么樣子!”
廳外陽光正烈,上首之人其實早就看到了在雁卿說話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的人,挺直的鼻梁正正好露出了門柱,只是沒拆穿他罷了。此刻終于進來的人被光線剪出了一個高大的輪廓,行動之間鎧甲都帶著整齊的力量,裹在牛皮靴子里的小腿勁瘦有力,一雙長腿不過幾步就來到了廳中,抱拳在胸行禮的手結(jié)實有力,漂亮的青筋隨著主人的動作自然的顯露了衣服下肌肉蘊含的力量。
不光上首之人看到他的到來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就是下面聽了話不得不起身的四人看到他都一副看到救星的喜悅。
“少將軍,忌之回來了!”來人不但音色洪亮悅耳,這外貌也是任誰都要夸贊一句的難得英??!五官深刻,不同于少將軍的溫潤,棱角分明的仿佛帶了些異族血統(tǒng),俊眉朗目,眼角微微上挑,不說話的時候氣質(zhì)冷峻,可這一開口,一口白牙笑得簡直讓人的心化掉了!眼睛里流露出來的都是對于上首之人純?nèi)坏淖鹁春推谂巍_@二人關(guān)系之融洽可見一斑。
“一大清早的,這是做什么呢?”只可惜轉(zhuǎn)過頭來,雖然這一口白牙沒收,但是對著一臉期盼神情看著自己的四人,忌之眼神里帶出來的可就不是面對上首之人的柔和了。話中雖然聽不出來,不過用力拍在劉勇肩膀上生生把他再想張開的嘴給摁回去了的手算是把忌之的態(tài)度表達的很明確了!
眼見眾人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忌之微微點了點頭,注意力還是轉(zhuǎn)回到了上首之人身上。
少將軍卻還是悠閑的喝著那杯永遠喝不完的茶,對下面發(fā)生的一切仿佛一無所知。
“卯時就快到了,你們該去巡防的還站著干什么,該去處理軍務的還不趕緊去!還有你……”忌之一轉(zhuǎn)頭逮住那位到現(xiàn)在一句話都沒說一直乖乖坐在延卿下首位置上的少年,是的,著一身墨色頭發(fā)扎的有些歪的人雖然個子比別人不差,但那張臉一看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墒且材芸闯鰜韺肀厥莻€美人坯子,只是男生女相,現(xiàn)在看上去更像個過高的漂亮小姐姐。此刻雖然被忌之點了名,跟他漂亮皮相不同的是,反應倒沒那么機靈,雖然憨憨的但好在還是把原來盯著手指的目光轉(zhuǎn)了過來。
“臭小子,這次跟著少將軍進京,該帶的東西都給我再檢查一遍,少了一樣沒照顧好少將軍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還賴在這干什么,這次總算是被我找著了在山上貓冬的狗熊,熊膽我已經(jīng)交給小桃花了,你還不過去看看怎么收拾配藥?”
聽到自己關(guān)心之事,本來憨憨的眼神一下子被注入了靈氣,又圓又大又黑的瞳仁卻沒有盯著忌之,反而眨巴著像小狗一樣的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少將軍,小扇子一樣的睫毛忽閃兩下子越發(fā)顯得眼神水潤了。腰背挺得直直的,屁股雖然還粘著椅子,可這架勢誰都明白!偏偏沒有聽到少將軍的許可,哪怕心里面已經(jīng)像貓抓一樣的癢起來,還勉強自己忍著,乖巧無比。這誰扛得住??!
“去吧去吧!也沒有人攔著你?!狈畔卤拥纳賹④娮旖侨滩蛔Я它c寵溺的笑意,聲音里也不由得帶出來幾分。最后還是不得不對著嗖的一下躥出去的背影提高聲音囑咐一下?!笆帐巴炅酥苯尤浉鯆屘匾饨o你悶了豬蹄!”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眼神官司也打出了結(jié)果。在忌之直白的不贊同的眼神壓制下,加之上首之人明顯的不能再明確的態(tài)度,哪怕是欲言又止的四人也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心意。忌之眼明嘴快手也快,不但搶在了還想張嘴努力一下的延卿之前開口,還借著蠻力把人家直接轉(zhuǎn)了個身,仿佛友好地拖著肩膀就給推拉了出去。
“正好,你們也先回去處理軍務。我來跟少將軍匯報一下此行情況!”
等人走遠了,故作了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的忌之轉(zhuǎn)過身來果然對上了少將軍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剩下兩個人的大廳倒還真不顯得空蕩,倒是因為輕松的氣氛襯著熱烈的陽光越發(fā)溫暖了起來。忌之果然又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得簡直比這廳里的陽光還耀眼!也沒去左手邊最上首他的位置,反而直接走到了少將軍桌前,不像個年少有為的軍中將領(lǐng),反而倒像個朋友一樣。把胳膊往桌面上一支,絲毫不顧形象的蹲在桌前,還不見外的隨手抽走了少將軍拿在手里的杯子。說起話來語尾和從下望上來的黑褐色純圓眼仁兒似乎還帶了隱約的撒嬌?
“茶涼了還喝,胃是又好了?今日陽光正好,我陪您跑一圈吧!”
兩個人一前一后也沒帶隨從,倒是難得悠閑的在這夏日里騎著馬,一路從衛(wèi)所向北。出了城門后馬兒全速施展起來,也不過一轉(zhuǎn)眼原本巨大的郾城就被兩個人甩在了腦后,就連岐山望過去也不過像個小山包!而煥發(fā)著無限生機的碧綠草原上,這一黑一紅兩個身影簡直像急馳的閃電一樣,八個馬蹄翻飛成一段激烈的旋律,在陽光下,比自由更自由!
當少將軍終于勒住了韁繩的時候,兩人已到了草原的邊緣,視線所及的遠處是大衎王朝的邊防堡壘和更遠處像散落在草原上的水珠的游族帳篷。一陣風吹過,淹沒馬蹄的野草像波浪一樣全部倒向一個方向。摸了兩把座下老伙計的鬃毛,少將軍利落的翻身下馬,拍了拍親呢的還轉(zhuǎn)頭連連蹭自己的火燒云。出來盡興的跑了一圈,渾身毛都炸起來了,卻還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打著響鼻撒嬌的大腦袋不停的往少將軍懷里鉆,還試圖叼著少將軍的袖子往上甩,大有再跑一圈唄的意思。
“去吧!怕你之后要鬧脾氣,今天特別帶你出來跑一圈。我和忌之說會兒話,別跑遠了!”
藍天白云之下,自然仿佛萬籟俱靜又仿佛有著一個宇宙運行的聲音。兩只馬兒頭碰頭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挑著最嫩的草吃著,時不時的碰一下鼻頭,抖抖耳朵,倒似朋友之間聊了什么悄悄話。離著不遠處,少將軍當先找了塊平整處,下擺一甩就席地而坐,微微瞇著眼睛正好面向遠處只能看到輪廓的散落的游族帳篷。一時之間,兩人也不急著說話,忌之安靜的守護在少將軍的身后,高大的身影落下來的影子恰好遮住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愈發(fā)熱烈起來的太陽。
“坐吧,忌之!這太陽是我曬慣了的,特意把我叫出來,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深吸長吐了一口氣,哪怕是坐在草原上,少將軍的背還是挺直的。可語氣,到底是比在大廳里輕松了些。
坐下來的忌之背影還是比少將軍大了一圈,草原上連綿不斷的風吹過來,將少將軍垂下的頭發(fā)調(diào)皮的撥弄到忌之的肩膀上,卻又讓人抓不住的悄然滑落。然而,忌之專注的,甚至說是帶著深深擔憂的眼神只鎖定在少將軍的臉上,濃烈而真摯的感情讓這個英俊的少年將領(lǐng)仿佛比陽光還要明亮。
“您……我左思右想,此行您實在太危險了!”忌之的眼睛就沒有離開少將軍的臉上,可惜,這個人慣常的就是這一幅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很好說話,但其實一身氣勢讓人只敢隔著十萬八千里。此刻,雖然少將軍沒有對自己的話做反應,可也沒有表示拒絕。哪怕心里明知自己是沒辦法改變這個人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了,但此事關(guān)系重大,于公于私忌之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光面上的那些,估計雁卿這些天翻來覆去的您都聽煩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您可能也不想聽,可我還是必須說。京城的人視我們郾城為內(nèi)憂,可是畢竟有游族這個外患擋在前面,我看現(xiàn)在坐在龍椅上的那個老皇帝就剛剛好,聰明的還算能看清游族的威脅,又還沒聰明到能把手伸到咱們這郾城搞鬼的地步。他那手段無非是克扣克扣糧草或者缺斤少兩以次充好,就這我們郾城難道還會怕他不成!所以,這些年我們一邊壯大自己實力,嚴密監(jiān)控游族復蘇的情況,卻并沒有主動斬草除根,我相信梁帥打得應該也是這個主意!拿游族當護身符用。所以這次您就算是找個過得去的借口不去這京城,老皇帝拿咱們也是沒有辦法的?!?p> 忌之在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旁邊兒生生看著少將軍把大草原當成了道場,除了眼睛還沒閉上,整個人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牡顾迫肓硕?。不管忌之的話如何出格,連個反應也不給。好在忌之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人的個性,只盼自己接下來的話能打動這幅鐵石心腸。
“少將軍,對您來說,真正的危險并不是來自于郾城之外,而是在這郾城之內(nèi)??!是,您是梁帥唯一的子嗣!梁帥在這郾城說一不二,可并不代表您在這郾城的位置就是穩(wěn)的。整個郾城十萬守軍,十之六七都是梁帥的心腹,只唯梁帥一人是從。其余十之一二則歸于諸葛副帥,可諸葛副帥對您實在態(tài)度冷淡,明明他是您的岳父,最利益相關(guān),可他的態(tài)度難免會讓那些跟著梁帥的人心里打起小算盤來!您本就是梁帥之下第一人,可從來都是太子難做,不管是我朝還是前朝,就沒有那個太子能平安活到掌權(quán)的。您平日里為了避嫌,本就謹小慎微,從來不去過問其他營帳的事務,可這是利也是弊。您現(xiàn)在優(yōu)勢有二,一是您是梁帥唯一的兒子,這點無可替代!二來,您的戰(zhàn)功彪炳是實打?qū)嵉模@點無人不服!但是,您也有兩個危機。其一是您現(xiàn)在還沒有被冊封!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將來若真有個萬一,這將是您最大的障礙!還有更重要的是梁帥對您的態(tài)度!”忌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哪怕說的是如此以下犯上的話,可眼前這位依然像個修行的菩薩,眼睛都不多眨一下,讓人實在猜不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且不說我實在摸不透梁帥為什么還不給您請封?按理說這事您一生下來就應該做了。可是,拖到了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您現(xiàn)在唯一可依靠的,所擁有的力量,都是靠您自己掙下來的!我也好,雁卿也好,還是我們這先鋒營的將領(lǐng),我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不是跟著您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可就這么點兒人,我們在整個郾城是什么地位您真的不知道嗎?跟著您我們都沒有怨言,可您想想看,這些年里每次被派到前線做最危險的任務的,哪一次不是咱們?不說我們這些命早就賣了的人,就是您自己,身上的傷難道是做假的么?要不是您指揮得當,咱們先鋒營兒郎肯用命,今日還有這郾城嗎!可您又得到了什么了!”
盡管忌之在有意識的想控制自己理智冷靜的說話,可是真情實感上來,又豈是能在自己放心親近的人面前掩飾得住的呢!
“好,這些年您大公無私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可您自己難道就沒有對這次進京產(chǎn)生過懷疑,對梁帥產(chǎn)生過懷疑嗎?我前次那么問過您,您只不肯說,只說有必須去的理由!可不管這個理由是什么,我相信都絕對是因為和我們郾城的生死存亡相關(guān)!除了這個,不可能再有其他能打動您的??梢沁@樣,這京如果必須進的話,梁帥難道不是比您更合適嗎?于公,梁帥才是整個榮威軍的主帥,是老皇帝自己親封的,還曾經(jīng)對老皇帝有救命之恩。至少明面上老皇帝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梁帥去寒了大家的心的。于私,梁帥是父您是子,只聽說過老子護兒子,可從來沒聽說過老子讓兒子擋槍的!您不說可不代表就沒人知道,圣旨上明明寫的是宣召梁帥!”
明明有些人,你比他高,比他壯,甚至比他更充滿了男性氣概,但是,當這個人時常收斂而半閉的眼睛真的像你期待的一樣盯著你的時候,你的心里卻又會惴惴不安。這也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了!
“令忌之!”自己的全名從他嘴里喊出來就夠讓人心里一顫的?!拔矣袥]有告訴過你,不要把爪子伸的太長!敢把眼線插到帥府里,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不,既然敢對梁帥,敢對我的做法指手畫腳,令忌之!先鋒營這座小廟看來是留不住你這尊大佛咯?”
少將軍的語調(diào)甚至都沒變,仿佛說的仍然是什么家常,對忌之仍然是朋友般的縱容,甚至語尾還是個輕巧的嘆詞!可是,在忌之自己反應過來之前,這雙膝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跪到了地上,深深的壓住了下面的青草。頭也跪拜著緊緊貼到地上!哪怕剛剛大放了如此多的厥詞,也不過是因為少將軍的縱容而已!可有些話,確實是不能說的,連想都不能想!
“少將軍!忌之越矩了!忌之甘愿受罰!可您千萬莫要趕忌之出去,除了先鋒營這天下哪里還有忌之的容身之處呢!您告訴過忌之的話,忌之全都記在心里,忌之是絕不敢窺探帥府的,關(guān)于圣旨一事其實只是您嚴于律己才不涉這些流言蜚語罷了,其實……其實這郾城上下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只有您,還在為梁帥隱瞞!少將軍,您這是在拿自己的命換梁帥的命呀!雖然圣賢教人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但您對郾城何其重要!對整個先鋒營上上下下萬余人何其重要!如若真要有個人去京城,我去!反正那個老皇帝也沒見過您!”
“令忌之!”少將軍畢竟這兩年過的也是將軍府里美婢小心伺候的日子,一雙手細長白嫩除了關(guān)節(jié)處因為常年練武而消不去的硬繭之外,倒似乎與那些拿筆的書生沒什么兩樣。但這樣一雙手蘊含的力道,忌之比誰都清楚。甚至,當忌之順從的跟著這雙手拽著自己頭發(fā)的力道抬起來的時候,心里還微微松了一口氣。
“我說過的話你都記得?那我有沒有說過,男子漢大丈夫,除了天地父母,不要動不動就下跪,做這種懦夫的姿態(tài),嗯?我看你是年紀長了,個子長了,膽子更是長了!你以為你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郾城里里外外幾個歡場里你的悅己者不少???有事沒事還給那幾個不長進的家伙們擦屁股!我讓你好好攢點家底兒趕快成家,你倒好!錢花的比流水都快!上次見到崎桑大爺皺紋都不知道愁多出來多少!還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這是你該說的話嗎?誰是該知道的,誰又是不該知道的?怎么著,郾城現(xiàn)在還要聽你令統(tǒng)領(lǐng)的安排了呢,是吧?那現(xiàn)在是不是也得請你令統(tǒng)領(lǐng)給我安排安排我該知道什么,不該知道什么?臭小子,操心管到我頭上了!比你大的這幾年難不成我還活到狗身上去了,要你小子逞英雄?!別以為你現(xiàn)在比我高,武功也比我強了,我就不敢揍你!給我坐好了,腰背挺直,在先鋒營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了,別給我犯糊涂!讓人笑話我!”
火燒云在不遠處禿嚕嚕的連著噴了一串兒響鼻,仿佛在毫不留情的嘲笑忌之被收拾的窘態(tài)。
明明無論是語速還是語調(diào)和前邊都沒有多少變化,可是對于忌之這個人生很大一部分時間就是跟在少將軍身后把少將軍一言一行當成圭臬的人來說,其中些微的差別實在再明顯不過了!這邊剛稍稍放晴,順桿的忌之哪會不爬!雖然犯忌諱的話是再不敢說了,但是忌之可并沒有放棄勸說少將軍!
“我錯了,您別生氣!”這腰背一挺起來,往天空正中央走的太陽讓忌之的身影正好完全籠罩住了坐在他旁邊的少將軍。忌之微微上挑的多情桃花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少將軍那總是微微半閉讓人猜不透的眼睛,接下來的話難免不再三思量一下,而且剛剛里子面子都被揭了頗有些訕訕!
“我在您面前那不就跟孫猴子在如來佛祖面前一樣嘛!我打小就在您面前長大的,還有人總在哪告黑狀,我有幾斤幾兩您還不知道!我跟他們那都是鬧著玩!我心里有數(shù)的!還不是那幾個老東西……不是不是就是梁帥手下的老人們,一個個就會裝腔作勢,一萬個看不起人。要不然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好在,就那幾個家伙,我一只手就玩得轉(zhuǎn),再說,其中有那么一兩個也還算是識得輕重的!總之,我不會給您惹麻煩,也不會讓人有笑話您的那天的!可我說的話,您不能當笑話!這郾城,我只認您一人!跟我一樣想法的人不少,只是他們認得不是您!”
“果然做了兩年統(tǒng)領(lǐng)不一樣了嘛!可不是當年那個因為被手下人輕視都不知道懟回去就直接擼袖子收拾的人腿都斷了的令忌之了啊!這一套一套的平時看來確實沒少跟雁卿學,嘴皮子倒真是長進了不少,看來回去我得給雁卿道個謝!能把你這個頑皮渾不吝的主調(diào)教成這樣,我就說雁卿有大才,難得,真是難得!想當年為了教你識字講道理,光是胭脂奶酪就讓王媽不知道做了多少,沒那個哄著就眼巴巴的大眼睛瞟我,還必須長得最好看的侍女端著,有事沒事還能掉兩顆金豆子……”
“我跟您說正事,您提這些個做什么!吃您幾碗胭脂奶酪怎么了!小氣!回去我就讓王媽給我做!兩碗!”二十一二的年紀,忌之微微泛紅的臉蛋兒在初夏溫暖的陽光下泛著讓人心跳加速的光芒,正正介于成年男人和男孩之間,就連關(guān)心都表達的肆無忌憚沒有一絲的退讓,直白的讓人心軟的一塌糊涂。
“對不起,忌之!讓你,讓你們擔心了!”盡管在外面已經(jīng)是獨當一面的男人,可是哪怕只是五歲的年齡差,亦父亦兄的成長過程中,忌之對于少將軍的感情,混沌中卻又清晰。這聲道歉,和不知時隔了多少年的再次落在自己頭上的手,混合著難得言語中調(diào)笑著閃現(xiàn)的幼時畫面,讓成年的忌之卻咬住了嘴唇,有些顫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