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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孟,你回來,有人來找你!”
“知道了,我馬上回家?!?p> 陳孟接了父親的電話,把碗中的湯喝完,站起身對管大年說:“你和王大田倆慢慢喝,有人找我,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不要開車回家了,過一會,我來接你去我家。”
“開我車吧!”
管大年把車鑰匙扔了過來,陳孟接住,轉(zhuǎn)身開門走了出去,外面已是月光滿地。
陳孟開車到了自家門口,下了車,看了一眼停在旁邊的舊面包車,心里猜想著倒底是誰來找他。他推開虛掩的大門,進了屋。
屋里,他父親正陪一位三四十歲的男人坐在桌子兩邊,抽著煙,說著話。
“胡老板,這就是兒子陳孟,你們聊?!标惷系母赣H見陳孟進來了,站起身說了一句,就離開了。
“我叫胡卓,在你們附近的彎嶺村種獼猴桃的。”來的人站起身,自我介紹道。
“哦,是胡總!您坐!”陳孟聽說過有個叫胡卓的人租了彎嶺村五百多畝地建獼猴桃園。
陳孟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遞了一支過去,胡卓接過煙才坐下。
胡卓留著平頭,因為頭發(fā)太短,都能看見頭皮。臉上雖沒什么皺紋,但有點黑。身上套著一件藍色長工作服,上面沾著泥土。
“陳老板,我今晚來是有點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您說!”
“前些天,我曾聽人講,你給人的工錢是一個人一天八十塊錢,我還不大相信。今天我找劉大水干了一天活,收工時,我給他工錢,他說少了,沒辦法,我就按八十塊錢一天付給他了。我找人干活,一直都是男的六十塊錢一天,女的五十塊錢一天?,F(xiàn)在你出的工錢比我的高了這么多,以后我真的不好辦了。我來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把工錢壓低點?!焙空f完,雙眼看著陳孟。
陳孟想了一會,說:“胡總,我沒想到因為這給你帶來困擾,實在很抱歉!但現(xiàn)在我還是不能給你肯定答復,來我這干活的基本上都是我所租土地的三個村民組的人,雖然沒在合同里規(guī)定做工的工錢多少,但在簽合同時,口頭上也說過這事,我不能說少就少。這還得等些天看情況再定。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去彎嶺村找人來我這里干活!”
胡卓抓了一下頭,把手中的香煙點著,吸了一口,連吐煙帶嘆氣,“唉!我也知道你是個能理解人的人。不過,我也不是那種愛財如命的小氣人,也實在是沒辦法。如今在農(nóng)村,想干點事情還真不是那么容易!我不是這當?shù)厝?,家住在城關(guān)鎮(zhèn),離這四十多公里。因為我岳父家在這邊,四年前我在彎嶺村流轉(zhuǎn)了五百幾十畝土地種獼猴桃,一開始是雄心勃勃,想著如何如何去發(fā)展,沒想到種獼猴桃需要很大的投入。別的不說,就單單用工這一項就需要不少錢。除草、施肥、治病蟲、授粉、疏果、采摘…都要用人。去年掛果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里的土質(zhì)不適合種植獼猴桃,產(chǎn)量很不理想,賣獼猴桃的錢都不夠付人干活的工錢?!?p> “是的,做什么事都不容易。不要急,慢慢來!”陳孟安慰道。
“我們留個手機號碼吧,以后有什么事好聯(lián)系?!焙堪咽謾C掏了出來。
“好,我報給你。”
陳孟把號碼報給了胡卓,胡卓按著數(shù)字,然后拔了過來。陳孟等顯示來電號碼后,掛了,把號碼輸上“胡總”兩個字存好。
“我回去了,陳老板!你以后有空就去我那玩玩,我們聊聊!”
“好!我一定去!不過你不要再這樣叫我,叫我陳孟就好!”
陳孟一直把胡卓送到門外,等胡卓上了面包車,掉頭走了,他才轉(zhuǎn)身進了屋。
陳孟回憶著剛才胡卓說的話,心想現(xiàn)在的自己不就是三四年前的胡卓嗎?三四年后,自己會不會像胡卓現(xiàn)在的樣子呢?他想著似乎有了一些害怕的感覺。
一陣腳步聲傳來,陳孟緩過神來,見母親從里屋出來了,忙說:“媽,我去王大田家接大年來我家住一晚。他喝了酒,不讓他回去了?!?p> 陳孟拿起桌上的手機,出了門。到了王大田家,王大田和管大年剛放下酒杯,都端著滿滿的一碗飯正準備吃。兩個人的酒量還真不小,二人喝了一瓶半酒,雖然感覺有點多了,但還不是醉成一踏糊涂那樣。
“陳孟,你沒吃飯就走了,現(xiàn)在回來剛好,三個人一起吃飯!”王大田站起來,一只手按著管大年的筷子,不讓他動。
管大年也站起來大聲說道:“老大說的對!你不能喝酒,現(xiàn)在要陪我們吃飯!”
“好!好!”陳孟已經(jīng)連湯帶排骨和挑皮吃了滿滿一碗,根本不想再吃米飯了,可又不好掃興,只好連聲答應(yīng)著。
王大田聽了就要去廚房盛飯,史花花說了一聲:“我去!”
時間不大,飯盛來了,堆得滿滿的。
王大田瞅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笑了,大聲地說:“和我的一樣多,吃飯!”
陳孟用筷子往嘴扒飯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碗里的飯很松散,不像他們碗里的飯實在。他抬頭看了一眼史花花,史花花正瞄著他笑,他也尷尬地笑了笑。
吃完飯,三個人又說笑著。王大田不會說話,但說出的話實在,有時又覺得好笑。有他在,屋里還真熱鬧。
史花花詫異地瞅著王大田,自從她嫁到王大田家,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王大田講這么多話,這樣敢說。在她的心里王大田就是一個悶悶的、開口就講孬話的老實人。
過了將近個把鐘頭,王大田和管大年的話漸漸地少了。王大田坐在那直打盹,搖晃著身子。管大年也直打哈欠。
“嫂子,你把大田拉去睡吧。我和大年回去了?!?p> 陳孟說著站起來拉了一下管大年的衣袖,管大年也站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