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炮位前移二百步

　　大車在行進的過程中，袁方就開始跟眼前這個隊長聊了起來。

　　“錢隊長，你手下有多少人呀？”袁方首先打破沉默的氣氛。

　　“下官手下有兩個小旗，一共十二個人?！卞X隊長答道，因為兩人隔得有點遠(yuǎn)，大家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大。

　　“這門虎尊炮就是你們這十二個人操作的？”袁方又問。

　　錢隊長答道：“就憑我們十二個人哪能打響這門大炮？操控這門大炮需要三隊人馬，總共三十六人。”

　　這個錢隊長雖然說得有點亂，但是袁方還是聽懂了。一門虎尊炮由一個總旗帶領(lǐng)三個隊來操控，一共是三十六人，相當(dāng)于后世的一個排。

　　這也太奢侈了吧？袁方心想，一門虎尊炮而已，就要三十六人來操控，這樣的效率是多么的低下呀，如果今后我來組建炮兵，就一定要精簡人數(shù)，把有限的兵力盡量多的投入到戰(zhàn)斗的第一線。

　　袁方對虎尊炮特別感興趣，所以他追問道：“你們有三十幾號人，開炮的時候是一隊一隊輪流來的嗎？”

　　錢隊長搖頭道：“這怎么可能？袁公子，打炮可是個技術(shù)活，沒有專業(yè)技能是不能點火放炮的。要打響這門炮必須有嚴(yán)格的規(guī)程，錯了一步這炮都打不響。所以你別看我們有三十幾號人，能夠點火放炮的只有我們?nèi)齻€隊長?！?p>　　“你們平時為何不多訓(xùn)練一些技術(shù)人才呢？”

　　錢隊長滿臉的自豪：“不瞞袁公子，就是我也才是剛剛學(xué)會放炮，這不是人人都能學(xué)會的?！?p>　　這說明一個人的文化程度決定了他掌握先進科技技術(shù)的能力。

　　要想建立起一支威力強大的炮兵部隊，還需要從培養(yǎng)文化知識開始，特別是數(shù)理方面的知識，這是袁方與這位隊總交談感受最深的一點。

　　話說到這里，突然大車一震，左車輪陷入一個淺坑，趕車的老姜頭馬鞭一揮，打車就過了這個淺坑，車輛又恢復(fù)了平穩(wěn)的狀態(tài)。

　　就在剛才顛簸的時候，有一把橫放在虎尊炮的的大砍刀“蹡踉”一聲滑落了下來，錢隊長把大砍刀拾起來，心疼地用衣袖擦了擦刀口，然后才放回原處。

　　“這是你的刀？”袁方好奇地問。

　　“是咧！”錢隊長微微一笑，“這可是一把好刀呀，下官花了五十兩銀子從一個有名的鑄劍師手上買的，去年我砍死了二個韃子，就是靠的這把刀。”

　　袁方道：“五十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呀！”

　　錢隊長道：“值呀！這把刀可是寶貝，憑著這把刀，下官才有了現(xiàn)在的風(fēng)光，調(diào)入了神機營，只可惜現(xiàn)在用不上它了。”

　　袁方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這個錢隊長嘮嗑，不知不覺大車就已經(jīng)來到了金鄉(xiāng)郊外，由于炮車隊走在大隊人馬的最后，所以袁方他們來到這里的時候，沈有容已經(jīng)布好了陣。

　　沈有容手上只有四千兵馬，不可能采取圍城困敵的戰(zhàn)略，必須進行強攻，他手頭上有十二門虎尊炮，他必須全部用上。

　　攻城部隊在南門列隊攻城，云梯和沖車也布置在了陣前，現(xiàn)在就輪到虎尊炮進入陣地了。

　　袁方所乘坐的大車在離城二里的一塊草坪上停止了，錢隊長先跳下車，他對袁方道：

　　“袁公子，我們就把你帶這里了，下一步我們前去布陣，要直接面對敵人?！?p>　　袁方也跟著跳下了車，對錢隊長道：“我就跟著你們了，你們?nèi)ツ睦镂揖腿ツ睦??！?p>　　此時，在后面的江總旗下馬來到袁方跟前道：“袁公子，我家小將軍把你交給我們，我們就必須為你的安全著想，請你尊重我們的安排?！?p>　　袁方道：“我們來就是為了殺賊寇的，所以也請你們尊重我們的決定。”

　　江總旗正在為難之際，沈壽峣騎馬過來了，他一下馬就來到袁方的跟前拱手道：“袁公子，家父請你去大帳議事?！?p>　　袁方拍了拍江總旗的肩膀：“你們先去吧，等一下我再來找你們。”

　　江總旗沒有回答，只是用眼看之后沈壽峣，沈壽峣瞪了他一眼，罵道：“混蛋！袁公子的命令你也敢不聽？”

　　這位總旗趕緊轉(zhuǎn)身去給三個隊長下命令去了。

　　“袁公子請跟我來！”沈壽峣向袁方說完就徑直向不遠(yuǎn)處的一片樹叢走去，沈有容的中軍大帳就設(shè)在不足百米的樹叢中，袁方在沈壽峣的引領(lǐng)下來到了大帳，袁福緊跟在袁方的身后。

　　沈有容見到袁方笑容可掬道：“二位請坐，你們這次是偷著跑出來的吧？”

　　袁方知道這次出來已經(jīng)被他娘發(fā)現(xiàn)了，要不然沈有容又怎會知道，他對沈有容道：“總兵大人，我娘不讓我來是因為母親心疼自己的孩子，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一個孩子了，難道總兵大人也想阻止我上戰(zhàn)場嗎？”

　　“果然是條漢子！”沈有容點頭贊許道，然后就要給袁方分派任務(wù)，“你就在我中軍大帳暫時做我的隨軍參謀吧！”

　　袁方可不愿意坐在大帳里面做個閑職，他來的目的是要上戰(zhàn)場的，他向沈有容拱手道：“總兵大人，恕小侄不能從命。請總兵大人派我去神機營，我要為攻城出一份力?！?p>　　沈有容笑道：“一看你就是個不安分的小子，去吧！但是要給我平安的回來，不要讓我在巡撫大人面難看?！?p>　　袁方向沈有容一拱手：“謝謝總兵大人！”

　　袁方又回到了江旗總的隊伍上，這一次他不是這里的客人，他來的時候，沈有容任命他為神機營參將，這個參將是臨時的，這一仗打完就不算了。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可以指揮十二門虎蹲炮，當(dāng)然也包括江總旗這一旗人馬。

　　明代軍隊中虎蹲炮的編制為三隊一門，即三十六人隊列之中，配備虎蹲炮一門，歸一總旗統(tǒng)領(lǐng)，并由三名隊長來點放火炮。

　　袁方帶著袁福來到虎尊炮陣地，跟著他們來的還有中軍的一個校尉，這個校尉是負(fù)責(zé)傳達總兵將令的。

　　陣地前士兵們正在做開炮前的準(zhǔn)備，錢隊長已經(jīng)把大車上的虎尊炮卸了下來，十幾個士兵忙著挖坑。

　　“袁公子你果真回來了?！卞X隊長摘下頭盔，一面擦拭額頭的汗水一面說道。

　　跟來的校尉非常嚴(yán)肅地宣布，袁方正是成為神機營參軍，神機營必須聽令于袁方。

　　江旗總聽說袁方是自己新的上司，不免對袁方敬重起來，他雙手抱拳道：“下官江鳴皓拜見參軍大人！”

　　袁方擺擺手算是回了禮，然后問道：“虎尊炮的射程有多遠(yuǎn)？”

　　“回稟參軍，虎尊炮可打百步之遙。”

　　“百步之遙？”袁方很不滿意地來到一群士兵正在挖坑之處問江總旗，“這里距城頭有多遠(yuǎn)呀？”

　　“回稟參軍，三百步上下?！?p>　　三百步上下的距離，袁方當(dāng)然能夠看得出來，他之所以要問江鳴皓，是因為他下面還有話等著呢。

　　“你們明知距離三百步遠(yuǎn)，還把炮架在這個地方有個屌用？”

　　江總旗啞口無言。

　　袁方堅定地下令道：“我命令，炮位立即前移！”

　　說完他對身邊的校尉道：“傳令下去，所有的炮位前移二百步！”

　　這個校尉沒有移步，為難地說道：“前移兩百步？”

　　“你們聽清我的命令嗎？”袁方用鷹一般的目光盯著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