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哇!帥哥呀
葉淑嫻見她不說話,就起身去廚房,端出軟糯的紅薯粥喂著襁褓里的孩子,“乖乖也是可憐,你瘦成就別喂她了,我明天去找點牛奶或羊奶給孩子喂喂。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孩子小時候的營養(yǎng)很重要,這么一天天將就,會落下病根?!?p> “我也想喂呀,可天天喝小米粥,哪里還有奶水?!彼文卵┒⒅肜锏碾u湯悠悠地說道。
“我知道你過得不容易,等明天弄了牛奶回來,你也跟著乖乖一起喝?!比~淑嫻小心地喂孩子喝粥,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就停了喂粥的手,抬頭看著女兒說,“要不你明天跟我回家算了,回家我照顧你也方便,讓這個不成器的顧海也反省反省?!?p> “我不光要回家,我還要離婚。只是我爹和我哥能愿意嗎?”宋穆雪迎上母親的目光,吃飽了飯,她眼里的銳氣又回來了。
“家里有我,你不用怕,那等明天顧?;貋?,跟他說一聲,我就帶你回去?!?p> “不用跟他說。他一心都在賭桌上,看我不在,他還省心呢。你知道他說什么,說就因為我生個丫頭片子,他才會在牌桌上一直輸?!彼文卵┢财沧?,嗤笑了一聲。
“這顧海歲數(shù)也不小了,怎么跟個孩子似的這么不懂事。對了,我聽你嫂子說,西山有個道士很靈,等你出月子我領(lǐng)你過去,讓他看看怎么樣能生個兒子?,F(xiàn)在不像以前,孩子隨便生,你也該上上心,該求神去求神,該拜佛去拜佛,別偷懶?!惫怨砸呀?jīng)吃飽了飯,葉淑嫻放下碗筷,邊跟穆雪說話,邊逗乖乖笑。
“媽你別那么迷信好不好。生女兒怎么了,生女兒就低人一等嗎?再說了誰要給他生兒子,我要離婚?!彼文卵┌欀碱^去收拾碗筷,手上的動作卻不輕,一時間整個院子都是碗筷碰在一起,乒乒乓乓的聲音。
葉淑嫻看不過,就接過女兒手中的碗,把孩子遞她懷里,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當初怎么答應(yīng)我的,好好跟顧海過日子?,F(xiàn)如今,這日子還沒有開始過,你就打起退堂鼓。再者,這方圓幾百里,哪有好人家姑娘離婚的,你這么做以后可怎么辦,村里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再說顧海哪有你說的那么十惡不赦,我看那孩子人不錯,是不是你又欺負他了?”
宋穆雪一聽母親的話,有些著急,不由地就提高音量,“媽,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我一個剛生完孩子的人,吵架都嫌沒力氣,我怎么欺負他。是,剛結(jié)婚的時候我老找著他吵架,可他壓根就不理我,特別是生了乖乖之后,他們一家都沒拿正眼瞧過我。你再不來,我就只能餓死在這個小院了。我今天說這些,是打定主意,不管你怎么想,這婚我離定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下一胎還是女兒怎么辦,難道你想讓我學西村的嫂子,滿中國躲著藏著打超生游擊戰(zhàn)嗎?如果我不生,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能容得下我嗎?總之,我會帶乖乖去城里打工,誰愛說閑話誰說去,這日子誰想過誰過,反正我不過了?!?p> “你一個人帶著乖乖,怎么去城里生活。這件事你還是再想想,事情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比~淑嫻看女兒生氣,就放緩語速,溫柔地勸說著。
“你非讓我活得窩囊,也死得窩囊嗎?剛才我不想說,現(xiàn)在是你逼我的。虧你還怕我欺負他,我再厲害也只是在嘴皮上耍耍威風,他可都是真拳頭真腿的在打人啊。幸虧我身板硬,要不你現(xiàn)在都見不著我了?!彼文卵┱f完就抱著孩子進屋,把背影留給母親。
葉淑嫻放下碗筷,往前走了兩步,話里有些虛張聲勢,“我來時也聽人說起顧海打人的事,過兩天我讓你哥來收拾他,但并不是非要離婚才能解決問題。他才20歲,人是個老實人,他會聽的。再說,再說有我在呢,不會讓你受委屈?!?p> “老實老實,你一天就會說他老實。這巴掌拳頭可都是實實在在挨在身上的。反正這日子說什么我都不過了?!彼文卵┌押⒆臃旁诖采?,走出房門跟母親理論,“算了,你老是胳膊肘朝外拐,總覺得這顧海千好萬好,連我被打都像是活該似的,我不跟你說了,有什么事明天回去再講吧?!蹦卵┱f話很快,好像藏著很大的怒氣。
“哪有你說的這么嚴重?!比~淑嫻抱起孩子,放在穆雪懷里,轉(zhuǎn)身去收拾床鋪。
“哪有我說的這么嚴重?在你眼中,什么是嚴重,等我被打死了才叫事情嚴重嗎?”宋穆雪氣呼呼的坐回床上,葉淑嫻加了力氣去拽床單,穆雪依舊坐著不動,嘴上說道,“還收拾什么呀?就讓我在這個豬窩里爛掉了才好?!?p> 葉淑嫻沒再勉強,把穆雪懷里的孩子抱起來,放在床上,解開包著孩子的厚棉衣,把孩子放好,蓋好被子,拿起那件棉衣想要把她疊好。
可是手中的觸感很奇怪,葉淑嫻順著衣服的紋路,細細地摸了一遍,起身去找剪刀。宋穆雪只是冷眼看著母親的行動,坐在原地沒有動。
“啪嗒!”一把仔細包裝的匕首掉在地上。
“你藏一把匕首做什么?你瘋了嗎?”
?。?p> 穆柳還記得第一次遇見秦子陽的情形,回憶起來總覺得那天吃壞了藥,沒臉沒皮又沒心沒肺,像是剛喝過高度的白酒,只有星星眼和一根筋的喜歡。就算隔半個月再想起來,還是覺得臉紅心跳。雖然老話都說不要臉皮天下無敵,但穆柳還是丟人丟大發(fā)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樣的鬼使神差,竟說了那樣一句莫名的話。那一天的時間,她都在哇來哇去,亢奮地不明所以,光是回憶那一幕都讓她覺得羞恥。
“哇,哪里來的帥哥,快來認識一下,我是中文系的穆柳,你叫我柳柳就好!”穆柳一臉燦爛的笑,還夸張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半天,才伸出纖細的手指,探著身子,握住秦子陽緊挨著褲腳線的手。秦子陽原本正要走,卻被穆柳一把拉住衣角,“哇,帥哥,別走嘛!”
額,用的還是撒嬌的語氣,穆柳要被自己的臊得起雞皮疙瘩了。
穆柳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云大朵大朵地,出現(xiàn)在熙熙攘攘地藍天上,微風讓它們熱鬧地你推我攘,稍不注意,就丟失了原本的位置。本應(yīng)是荷荷等在校門口的。穆柳不想繼續(xù)在寢室住,就叫荷荷一起去校外看出租房,誰知道荷荷沒來,卻是阿石楠和一個沒見過的男孩等在那里,那男孩像剛從外面跑過來,穿著米黃色的運動服,微張著嘴呼氣。
“秦子陽,我來不及了,要趕快去教室,有機會再聊?!鼻刈雨栒f著話,討好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只見她穿著圖案密集的紫色長裙,套頭的白色罩衫,白皙的臉隱在烏黑的頭發(fā)后面,纖細的手抱著一本書,像一叢郁郁生長的植物,雖然辦法完全扎根在泥土,但卻借著那件紫色長裙生出很多氣根,肆意地掠奪著春的饋贈。
秦子陽感受到一種被掠奪空氣般地壓抑,心里一著急,手上就用了些力,想要掙脫被穆柳死死拽住的手,離開這個事非之地。
“哇,別著急嘛!留個聯(lián)系方式再走!”穆柳不僅不放手,還把另一只抱書的手也騰出來,抓住秦子陽的衣角。書被別扭地夾在腋下,狼狽不堪,看起來隨時都會掉。秦子陽很尷尬,只好從背包里拿出紙和筆,寫了電話遞給穆柳。
穆柳接過秦子陽遞過來的紙條,往前湊了一步,踮起腳尖,一臉癡像地看著秦子陽,指尖輕輕拂過秦子陽的臉,像一只沒有重量的羽毛,掃過秦子陽的心臟。穆柳低頭看著手里撿到的睫毛,笑地天真。秦子陽一時愣在那里,目光呆滯,睫毛微微地抖動著,還是穆柳笑著推他一把,他才莫名其妙朝穆柳鞠一躬,轉(zhuǎn)身上課去了。
“哇,口水都要流出來了。11個阿拉伯數(shù)字,你打算看多久?!卑⑹庩柟謿獾爻靶χ铝?。就算穆柳白他一眼,他也毫不在意。
“荷荷呢?”穆柳收起還留在臉上的傻笑,邊問阿石楠邊撥通電話。
“她有事不能來,要我?guī)湍阏曳孔?,你快一點,我下午還有……”阿石楠還在說話,電話那頭已經(jīng)有人接聽,“荷荷你怎么回事,不是約好在校門口嗎,你怎么還沒來?”
“抱歉,柳柳,社團突然讓排練。我讓阿楠陪你找房子了,他殺價很厲害,起碼不會當冤大頭?!彪娫捘穷^的聲音柔柔的,一點沒有因為穆柳的風風火火而顯出著急的樣子。
“你在大禮堂嗎?我現(xiàn)在去找你?!?p> “可是找房子的事?”
“不重要了,見面再說?!?p> 穆柳掛了電話,心情大好,跟阿石楠說聲再見就往大禮堂走。荷荷竟然在跳婀娜搖擺的倫巴,這是穆柳完全沒想到的。
“哇,跳得很不錯??!”穆柳邊鼓掌,邊起身迎接剛排演過一遍的荷荷。荷荷長得秀氣,身高比穆柳矮幾公分,五官跟穆柳比也都小一號。瓜子臉、直鼻梁、櫻桃小口,眼神溫柔含蓄,一笑起來,光那對圓圓的酒窩就如以讓人深陷其中??赡芤驗閯倓偺璧木壒剩景装总涇浀囊粡埬?,里面竟也透著紅。熱情的舞蹈服,干凈利落的高馬尾,將一直籠罩著她的柔弱的氣質(zhì),徹底驅(qū)散。
荷荷看起來活力四射、容光煥發(fā),一點不像需要在誰臂彎下躲雨的小女孩。
“沒想到你看起來既溫柔又清純,喜歡的卻是性感熱辣的舞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悶騷?!蹦铝f起話來,抑揚頓挫,重點突出。荷荷的臉看起來比剛才更紅,大滴的汗從額頭滑下來。穆柳從包里拿出餐巾紙遞給荷荷,又拿起書給荷荷扇風,嘴上的話卻依舊不依不饒,“快老實交代,你心里是不是住個跳鋼管舞的小姑娘。我看這倫巴還不夠熱情??!”
“臨時被學姐拉來充數(shù)。你也知道,我有些舞蹈基礎(chǔ),所以學什么都很快?!焙珊梢皇植林?,一手拉住穆柳的手,微微地喘著氣,一臉歉意道“你沒生我氣吧,我不是故意不給你打電話的,阿楠說他給你打電話,讓我專心排練。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只能去大街上跳鋼管舞求你原諒了。誰讓這是你的愛好。”
“才談幾天戀愛,就學會先發(fā)制人,惡人先告狀了?!蹦铝V股蕊L,拿起書朝荷荷頭上敲了敲,“荷荷同學,你最好擺正閨蜜和男友的位置,像你這樣胡搞,很容易出問題的?!?p> “我相信你啊?!焙珊尚Φ妹髌G動人。
“你是在侮辱我的魅力!雖然我對那個阿楠一點興趣都沒有,可你也不能這樣做!我們兩個人的事,勞煩你花幾秒鐘時間親自打電話通知我。我嚴肅認真地警告你,這次就發(fā)張黃牌,再有下次,你就是跳脫衣舞,我都不會理你?!?p> “你……流氓?。 焙珊傻哪樃t了。
“好了好了,不發(fā)黃牌了,晚上請你吃東西好不好?!?p> “我可聽阿楠說了,你剛在校門口跟一小伙耍流氓呢?”
“你這阿楠這么喜歡八卦,該不會……”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焙珊缮弦幻脒€捂著耳朵一臉壞笑地看著穆柳,下一秒又一臉八卦地湊過去,問道“快跟我說說,他長什么樣子。我猜不是大帥哥,就是小帥哥?!?p> “你呀,要好好謝謝他。要不是因為他長得帥,我這會可不是一臉祥和地抱本書來看你跳倫巴,而你一臉殺氣地提著刀來跟你一決高下?!?p> “你身上的流氓氣質(zhì)越來越濃,這到底是誰影響了你的荷爾蒙磁場?。俊焙珊蔁釤狒[鬧地挽著穆柳的手,拿起穆柳的書,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嚷道,“這就是你拿了一路的書?!焙珊陕牭脚赃叺膰u聲,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拉著穆柳的手,往禮堂后排走,嘴里小聲說道,“《戀愛寶典》?你這弄得挺先進啊,現(xiàn)在我相信你真的墜入愛河了?!?p> “那當然了,想跟帥哥談戀愛,必須要花點功夫啦!”
“你還有餐巾紙嗎?”
“有有有?!蹦铝呎f邊又去翻包,好不容易翻出來遞給荷荷,卻聽那邊悠悠地說,“先把你嘴角的哈喇子擦一擦吧!”
“你……”穆柳憋著一口氣,和荷荷兩個人又鬧起來。
“他這會在上課,要不我悄悄潛到他們班,給他制造一個驚喜?!?p> “驚喜?你這變態(tài)跟蹤狂的路數(shù),別把他嚇壞了?!?p> “那你說怎么辦?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你喜歡他什么?”
“帥呀,剛不說了嘛!”
“正常一點就好,給他發(fā)個短信,晚上一起吃飯?!?p> “是要吃飯的,可中間這段時間也不能閑著呀,總要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