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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登船準備沿江而上,去往李老爺的有樂齋慶賀唐清幽此番奪魁,眾人方才上船就聽艙外一人道:“唐姑娘今次花榜奪魁,恭喜恭喜啊!”
只見胡奎站在岸邊拱手而立,身旁還站著宇文虛和紅衣女塔娜二人。韓彥見狀心道,先前猜想得不錯這兩人果然是一伙。
唐清幽緩步走出艙外福身道:“胡老爺客氣了,小女子不過僥幸,諸位老爺和姐妹們定是見我遠道而來故意想讓罷了?!?p> 胡老爺哈哈一笑正待再言,這時艙內又走出一人道:“唐姑娘這話不對,說到‘遠來’二字姑娘可算不得第一,有些人來的地方比您遠上不少,不也照樣得不到魁首嗎?”
說話之人正是蕭重云,他走出艙外與唐清幽并肩而立,話雖像是在說給唐清幽聽,眼睛卻直直盯著胡奎身旁的宇文虛。
“蕭兄弟說得不錯,若是只論遠近來評選花魁,那南洋有個爪哇國距我大明有萬里之遙,雖說那里的女人又黑又矮,來我大明豈不是定能奪魁?”朱壽亦走出艙外分立唐清幽一側笑道。
同表面上至少看起來笑容可掬的胡奎相比,宇文虛可一點不像是前來道喜,只見他臉色陰沉道:“姓蕭的你不用在此陰陽怪氣,我宇文虛認賭服輸,昔班尼地盤下的商鋪你回去大可接手。不過中原有句話說得好,君子之道不爭一時之長,不逞一時之勇,不圖一時之快。蕭重云咱們今后走著瞧!”
蕭重云對他口頭上的威脅早就習以為常,全然不以為意拱手而笑道:“那就多謝宇文公子慷慨饋贈了!”
宇文虛冷哼一聲轉身欲走,那紅衣女郎塔娜仍是帶著面紗,她看了眼唐清幽用略帶口音的漢語道:“妳的琵琶彈得很好,我的確是比不上,可這是你們的地方,若在大漠我烏倫珠日格絕不會屈居第二?!?p> 唐清幽點頭道:“姑娘的胡舞亦是我生平僅見,希望將來有機會能討教一二?!?p> 幾人一翻唇槍舌劍,唐清幽有朱壽、蕭重云二人相助自是不落下風,最后胡奎笑容滿面道:“在下明日于府中設宴,將事前在春園展示出的三件獎品贈給花榜三甲,唐姑娘作為此番花榜魁首可千萬別不賞光?。 ?p> “胡老爺出手大方,奴家怎會拂了您的好意,到時定會前往。”唐清幽道。
“好!”胡老爺一伸拇指道:“不愧是新科花魁,果然爽快!”
說罷胡奎與眾人話別,帶著宇文虛一干人等離去。
朱壽聽聞唐清幽明日要去往胡府皺眉道:“清幽明日...”
他話還未出口,就見唐清幽瞪眼道:“怎么!朱大公子又要來管小女子的閑事了?”
朱公子訕訕一笑不再多嘴,只得轉身小聲對韓彥道:“兄弟到時你可得替我當好這護花使者?!?p> 唐清幽沒有理會朱壽的小動作,她內心祈禱道:“費盡心力終于贏來這么個機會,爹、娘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女兒!”
之后幾人來到有樂齋,飲酒論詩好不暢快,唐清幽更是即興彈奏了幾曲,眾人盡皆稱贊!待酒過三巡已是月上眉梢,李老爺滿臉酒色被府上下人扛著,他嘴上話都已經說不清卻仍拉著唐清幽依依不舍道:“老夫好...好久沒這么慢痛快過了,看著唐姑娘你奪魁實在是大快人心。唉...也就盧綸那小子掃興,大喜的日子居然推脫家事來不了,我...我知道他...他一定是嫉妒姑娘你來了我的有樂齋?!?p> “盧老爺興許是家中確有急事?!碧魄逵哪樕t潤卻沒有絲毫醉意,她連哄帶騙讓老爺子上了轎,臨走時還不忘囑咐讓家丁小心送歸。
李老爺子一走,剩下幾人自然也是各自歸家。席間蕭重云向韓彥透露,他明日就啟程回西域。韓彥聽罷決定送蕭重云一程,唐清幽對此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告知韓彥回到鳴鳳閣后有事相商,讓他莫要歸閣太晚。
夜色朦朧,蕭重云和韓彥二人并肩行進在秦淮河旁的小道上,吳老和邵廣元跟在不遠處。河水中央飄蕩著幾條花船,幾盞漁火連成了一串,遠遠看去宛若一條火蛇。
“江南的景色真美啊,可惜舍妹沒有跟來,眼前這美景她一定喜歡得緊?!笔捴卦仆h處的花船感嘆道,韓彥聞言沉默了半晌最后用略帶歉疚的口氣道:“只為當年與家父的一個約定,蕭大哥不遠萬里從葉爾羌來到大明,只可惜我辜負了你們的期待...”
“韓老弟!”蕭重云一只手拍在韓彥的肩膀上道:“人各有志大哥自然不會怪你,相信你爹若在亦會尊重你的選擇。只是今后若遇到難處,盡管通過吳老來找我。他在車師重新接手了玉川樓,那地方你知道,千萬不要再有什么顧慮!”
“蕭大哥...”韓彥心想我若不是身中蠱毒,又肩負了父親的血仇,此刻定會欣然同往。然如今身陷囹圄,今日一別將來怕是再難相逢,想到此韓彥忍不住哽咽道:“您的這番恩情小弟銘感五內,此去關外路途遙遠,還請一路多加珍重!”
蕭重云不知韓彥心中所想,見他真情流露只覺這位小兄弟當真是個性情中人,正待出言寬慰卻聽身后邵廣元突然開口道:“蕭公子前方來了不少人?!?p> 蕭重云聞言一愣只見街頭拐角處一伙商人忽然現身,為首之人正是云良閣的東家屈邵陽,還有幾人韓彥也有印象都是昨日在居水閣看臺上出現過,在金陵商圈赫赫有名的大商人。
那幾人來到蕭重云跟前,滿臉陪笑紛紛拱手道:“蕭公子!”
蕭重云略一抬手回禮道:“幾位這么巧出現在此,看樣子是等候多時了?!?p> 幾人中似以屈邵陽為首,這位云良閣閣主笑著道:“我們聽說蕭公子明日就要啟程歸西域,怕趕不上為您踐行,所以幾人相約在此靜候。”
蕭重云呵呵一笑道:“為在下送行只是次要,你們真正怕的還是蕭某走后不能兌現承諾吧?!?p> “這...”幾人尷尬回笑,顯然是被說中了心思。
屈邵陽咳嗽一聲道:“蕭公子您不知道,那宇文虛也就罷了,胡奎胡老爺在金陵商圈里的可謂權勢滔天。今次咱們得罪了他,往后怕是日子難過??!”
“你們放心?!笔捴卦茖Σ贿h處的吳老招了招手,后者很快從懷中掏出一疊厚厚的契紙,蕭重云將契紙接過遞到屈邵陽手上道:“蕭某人做生意,絕不會讓幫助過自己的朋友吃虧?!?p> “這是...翠玉行的商契!”屈邵陽將契紙張開驚訝道。
他口中的翠玉行是在整個江南都赫赫有名的一家商行,其名下商鋪遍及南直隸周邊數省,而且主營的買賣多是翡翠珍奇、珠寶玉石,都是些利潤豐厚的行當。
“有了契紙上這些鋪子,我想此番諸位怎么算都劃得來吧?”蕭重云道。
幾人互相傳遞著從屈邵陽處接過來的契紙,臉上的欣喜之色難以遮掩,只有一人還算冷靜開口道:“蕭公子你轉給我們翠玉行名下的這些鋪子雖好,可它里面賣的那些珠寶翡翠我們并沒有來路,等一段時日后坐吃山空,咱們幾人只能干瞪眼啊!”
蕭重云微微一笑道:“貨源的事諸位不用擔心,蕭某自有來路將它們從關外運至江南。到時只要你們能賣得出,我可以保證各位的貨倉絕不會有空余。”
有了蕭重云這句話,幾人最后一絲疑慮也都消散,紛紛大喜過望。
屈邵陽抱拳道:“蕭公子您不僅解了我云良閣的燃眉之急,還出手闊綽如此讓利于我們幾兄弟,下次再來江南定請?zhí)崆爸獣?,咱們幾人輪流做東不醉不歸!”
蕭重云哈哈一笑拱手道:“屈閣主客氣了,咱們有緣再會!”
看著那幾人興高采烈地離去,韓彥詢問道:“蕭大哥這是...”
“你以為宇文虛憑什么自信滿滿跟我打那個賭,對烏倫珠日格的‘天魔舞’有把握是一部分,更主要的是他覺得自己跟胡奎達成了交易花魁之位應是手到擒來!”蕭重云轉過身對韓彥道:“宇文虛在莎車做慣了土皇帝,眼界始終跳不脫一城一國太過盲信地方豪強的勢力,這就是他不如我的地方。需知命運只能掌握在己手,早在數年前我就已在大明布局,翠玉行亦不過手下棋子之一,拿來應付這次花榜之事卻也足夠了?!?p> “這么說來唐姑娘此番奪愧...”韓彥聞言道,不想唐清幽奪魁背后還有樁不為人知的幕后。
“唐姑娘奪魁靠的還是她自己的實力,我只不過提供了一個公平的舞臺?!笔捴卦频溃骸拔蚁忍婺乔坳栠€清了手頭上一些債務,并以此為證讓他邀請此番參與花榜的商人,然后拋出翠玉行這個誘餌。條件是讓他們投花娟時僅憑本心,不要受外力特別是胡奎那面的脅迫。”
“所以說你早就得知,寧王這次要更改評選花魁的方式?”韓彥還有一個疑問。
蕭重云呵呵一笑道:“說來你可能不信,這個消息還是我從宇文虛那探聽到的。得知這個消息后結合近來他與胡奎勾連的跡象,我立馬猜到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當即做出了這番對策?!?p>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韓彥對蕭重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心道蕭大哥做事當真是算無遺策,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掌控這么大的家業(yè)。
“好了韓老弟,前面就是我落腳的地方,你請回去休息不用再送了?!钡搅梭A館附近蕭重云開口道。
“還請大哥此去珍重!”韓彥說著鄭重一禮,蕭重云趕忙攙扶,他笑了笑道:“此來雖沒能把你帶回黑巖城,不過能結識唐姑娘這樣的奇女子以及那位朱公子,也算不虛此行了。”
說到這蕭重云猶豫了一會還是道:“特別是那位朱公子,他的身份怕是很不簡單,雖說目前看不出他有什么用意,但跟這種人打交道你一定要慎之又慎?!?p> 韓彥聽罷皺眉道:“蕭大哥可是知曉了朱壽什么背景?”
“我不知道?!笔捴卦茡u搖頭朝著邵廣元方向努了努嘴道:“不過能讓那位邵先生都三緘其口的人,肯定不是什么一般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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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水懷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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