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景暖暖睡在樓上臥室,哭累之后的她,早已經(jīng)和周公一起到了仙界下棋,仙云繚繞里,全然沒了清醒時的恐懼。
一種如卸重?fù)?dān)之后的輕松浮上心頭,就連為了落子抬起的手都輕飄飄。
窗外的皓月擠進(jìn)窗簾的縫隙里,洋洋灑灑地落在床尾,景暖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哭花之后的小臉即便已經(jīng)洗過,卻仍能看出暴風(fēng)雷雨之后的痕跡。
景暖暖睡時有些像貓,臉蛋在松軟的枕頭上蹭了蹭之后,睡眠徹底深了。
與此同時,與安詳溫馨的臥室內(nèi)場景完全不同的客廳里,卻仍舊延續(xù)著不久之前的死寂。
白龍面如死灰地站在主子身旁,呼吸之中,仿佛都能嗅到來自地獄灰燼的味道。
沉默之下,封司彧就如突破人類軀殼的惡魔,他越是安靜,那股魔王身上的氣息,便越加濃郁。
候在一旁的白龍,仿佛不用抬頭去看,便能看到可怕的惡魔向他伸來的惡爪。
最終,他沒能抵擋住那股寒冷恐懼的侵襲,封司彧壓迫的氣息之下,他選擇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
良晌的靜籟,暴怒之后又回歸平靜封司彧,緩緩將眸子睜了開來,幽暗的深瞳凝著寒冷的微光,斜斜朝著一旁的白龍睨去。
瞬然之間,白龍便清晰地感知到頭頂上方射來的冰冷視線,他暗暗攥住拳頭,身上立刻覆上一層冷汗,他當(dāng)即唇色蒼白地將頭又低了一些,準(zhǔn)備聽候公子的發(fā)落。
接著,便聽到,詭秘深寒的空氣中,揚(yáng)起一道冰寒的聲音,“自己去束堂領(lǐng)罰?!?p> 一聽到這句話,白龍就覺得自己緊繃得即將崩裂的神經(jīng),即刻放松了下來。
公子要他自己領(lǐng)罰……就意味著公子并不想把他怎么樣……公子不親自處置他,已是對他極大的開恩……
否則若真是有公子親自處置,他肯定不會像那樣好過,受罰是輕的,他這么草率地做事,讓主子和景小姐爆發(fā)這樣的誤會,最起碼也要賠上半條命,然后被主子以廢物之名拋棄……
今天這件事,包括之前存在缺失的資料,都成了他辦事不力的最好證明。如果他做事細(xì)心一些,或許時間再放寬一點,他可能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更不會……白白讓景小姐,承接公子滔天的暴怒……
白龍一身的冷寒如潮汐般退卻,咬著牙跟兒拼命地抑制牙齒間的顫抖,重重低下頭去,默聲領(lǐng)罰。
疊著雙腿在沙發(fā)上坐著的封司彧緩緩閉上鷹眸,慵懶地依著沙發(fā)背的身子一動不動,打在膝蓋上的手指隨意在空氣中一抬,瞬間,黑色的人影如風(fēng)般在空氣中劃過,不過眨眼,白龍便消失在了客廳之內(nèi)。
一切回歸平靜,獨自一人的封司彧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對著空氣一按,頃刻間,前一秒還被明亮的燈光照得如白晝的屋內(nèi),就陷入了一片吞噬的黑暗之中……
借著月光的籠罩,封司彧側(cè)頭向樓上看去,安穩(wěn)地關(guān)閉上的大門,像一道高高筑起的圍墻,用最結(jié)實的石料,請來最好的工匠,安插在一處最脆弱最需要守護(hù)的地方,輕易地,便將兩個人隔絕在了兩個世界。
好不容易……再遇她……
想好的守護(hù)與熱愛,竟被他一時的怒火沖擾……
男人濃重的眉頭在黑暗之中,驟然蹙成一團(tuán)。
暖暖……我絕不會……再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