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借糧
絳都東城除了智家的豪宅之外，還有一處同樣也是雕欄玉砌，流檐水閣，雖然占地遠(yuǎn)沒有智家的大，但勝在精致。
這便是以商賈起來的景家私邸，跟智家相距了幾條街，不過算起直線距離來說也不過兩三公里。
與秦人喜歡筑高臺宏偉的建筑不同，晉人更傾向于匠心。景家的宅院兩面臨街，因為是商賈的原因，大門并不朝南，而是向東偏南。
在五行之中，商格屬金，南方為火，火克金，大不利。這種講究其實沿續(xù)到了現(xiàn)代，著名的喬家大院門向東南，以求東來生氣。
劉煜被景家的下人引入宅中，只見小天井花園中和積雪收拾得干干凈凈，花壇之中，幾株梅花吐出白色的花蕾。
“二哥，你怎么今天有空到我家里來？”梅花的另一側(cè)，顯出一位少女的嬌容來，不是景珊珊又是誰呢？
“不是說景家豪富，我怎么覺得這個院子有些小啊?！眲㈧蠜]回答妹子的問話，倒是先埋怨了一句。
“哈哈，你這就不知道了，這只是小天井而已，講的是蓄氣進(jìn)財?！本吧荷盒Φ?，“二哥若要看大院子，后面可是有個老大的花園，要不我引你去?！?p> “不忙，不忙。還是先見的景伯父再說?！眲㈧洗舜蝸砭凹耶?dāng)然不是平常的做客。
他與姬舜既然狠下心來準(zhǔn)備出塞，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兩人考慮之后，首先就想到了景家。
這也有了劉煜的景家之行。
景珊珊當(dāng)然是有見識的人，聽到這話知道劉煜不是簡單來看自己這個三妹的，嘴上嗔怒道，“我聽說二哥來了，還親自來迎接，原來卻不是來看我這個妹子的?！?p> 但動作上，還是將劉煜客氣地迎進(jìn)會客廳內(nèi)。
屋中擺設(shè)卻并不顯得奢華，四周墻間倒掛著一些名人字畫，商人邀文去銅臭。
對于一些特別有錢的商人而言，炫富早不如藏富了，用文化來顯示自己的內(nèi)涵，這是自古以來豪商的裝逼手段。
景道茂體形富態(tài)，但也沒有景聰那么大的體量，男人到中年，特別是像他這樣天命之后，多少有些發(fā)福。
“武原君光臨，我景家蓬蓽生輝。”景老兒臉露笑意。典型的一張商人臉，身后景興也跟劉煜打了個招呼。
兩方賓主落座之后，又有侍女奉上茶湯。
景道茂笑道，“這一次回來聽說半路結(jié)拜了兩位異姓哥哥，一位是君上，另一位是鮮卑小汗?！?p> “我聽說后，正想著請兩位一起來府上小聚一番。沒想到君上今日親身上門。”景老兒外交辭令很隨意，“興兒，去備著酒席，等一下請君上入席。”
“回頭我再讓人去把鮮卑小汗也請來，一起暢飲?！?p> “景二哥，先不用忙。”劉煜止住了景興的離去，然后對景道茂道，“景伯父不用客氣，我那大哥今日有要事，就不用去請了?！?p> “另外，我今日來景家，是有事要與景伯父相商。”劉煜說話的時候，眼神掃了一下四周。
姬舜決定回代郡當(dāng)然意味著不是光明正大的回去，而且回去之后做什么，當(dāng)然是搶回鷹騎的控制權(quán)。
若是出塞，鮮卑人的變得十分重要，在劉煜來景家的時候，姬舜向檀蒲細(xì)問草原的情況。
景道茂可是八面玲瓏的人，看劉煜的神色知道，對方今日來此，怕是另有事項。
“都下去吧?！彼愿酪宦暎谶吷鲜毯蛳氯硕汲隽朔块g，順手把門關(guān)上。
會客廳內(nèi)除了劉煜，就是景家父女三人。
“君上有話還請直說，景某雖是一介商賈，卻是最重信譽(yù)的。”景道茂對劉煜要求屏去左右的行為有些詫異。
“聽說今天河?xùn)|莊稼豐收，景家倉中存了不下三十萬石的糧食？”劉煜打開了話題。
“我們景家的倉庫中的確有些糧食，但很多并不是我們自己的，多是士卿世家的糧食?！本暗烂纳?。
原來很多士卿封地的產(chǎn)出盈余，便流入給了景家，景家以此來周轉(zhuǎn)，竟然成了國中的大糧商。
相當(dāng)于這景家代銷了士卿世家的糧食。
在這個年代，商人的地位，仍然不高，很多士卿便將自己家的生意外包，就便宜了景家。
“今年草原白災(zāi)跡像顯現(xiàn)，景家手中有這么多的糧食，可是發(fā)財?shù)臋C(jī)會啊？”劉煜東一句西一句地道。
“君上慎言，草原狼族與我晉國為生死大敵，我們景家雖然生意做得大，但卻不會做這些資敵的勾當(dāng)。”景道茂說得大義凜然。
“伯父果然是忠肝義膽?！眲㈧吓呐氖?，對景道茂的政治覺悟很是認(rèn)可。
“既然如此，可愿意與代郡做點生意呢？”
“哈哈，我們景家生意遍天下，君上還是明說吧?！本暗烂牶笮Φ?。
“是這樣的，草原受災(zāi)之后，匈奴人少不得開春之后又來犯邊?！眲㈧嫌昧艘粋€假設(shè)。
“代郡本身存糧不多，但軍糧拔付又需要開春之后才行。這時間一到，軍糧沒到代郡，匈奴人可就到了?！?p> “于是，代成君的意思是向景家賒購一些糧食，到了開春的時候歸還就是，另外再送一份補(bǔ)償?！?p> “這是代成君的意思？”景道茂問道。
“是?！眲㈧蠜]有多說一句，鷹騎易主的事情，怕是商賈出身的老景肯定是知道了。他也不確定，這景老兒會不會借糧。
“此事……”景道茂沉吟了一番后，笑道，“再容易不過，既然有代成君背書，信譽(yù)肯定沒問題，景某答應(yīng)就是?！?p> “不知道需要多少糧食，什么時候送至代郡？”
“十萬石，除夕之前能否送到代郡？”劉煜說出了數(shù)量，這個天氣對大宗糧食的運(yùn)輸很是不利。
“除夕之前？”景興這時候嚷道，“也就二十來天，這寒冬臘月的……”
剛說到不過他看到自己老爹讓他閉嘴的手勢便不言語了。
“應(yīng)該沒有問題。”景道茂一口應(yīng)道。
“景伯父可要確定哦，若是辦不到，可是要受軍法的？”劉煜覺得這老頭答應(yīng)得太爽快了。
“河?xùn)|到代郡，走半程河水，現(xiàn)在河水還未結(jié)冰，倒是可行。到了隰縣，再走延水，半個月也夠了?！本暗烂谷徽f得很輕松。
“既然如此，還請景伯父與我簽下契書。”劉煜聽后一喜，打算把這事情趕緊敲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