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巧梅掩面偷笑，去了廚房，吩咐廚子又添幾道點心，待回來也不知二人說了什么大事，只聽子玄驚訝的喊道：

　　“什么？你陪我去？父王知道會不會打死我？”

　　蘇嵐面上難得露出認(rèn)真的神情：

　　“我是去保護(hù)你！”

　　子玄毫不掩飾眼里的嫌棄，“你是去托我后退！”

　　左右她已暗下決心！

　　等二哥在次出征，她就偷偷跟著，待尋到北國那什么狗屁阿里將軍，她便找機(jī)會將他扒皮抽筋，替大哥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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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陽太子比子玄足足年長了十二歲，從小到大付出的心血堪稱半個娘親也不為過。

　　蘇嵐心知她與子陽的感情。

　　既然阻攔不了她，索性便陪著她去胡作非為，也未嘗不可！

　　亥時剛到。

　　巧梅披著外袍來到子玄的寢殿，挑了下燭火，有些倦意，“公主怎么還不睡？”

　　子玄此刻眼皮直打架，強(qiáng)撐道：

　　“我怕那女鬼又出現(xiàn)在我夢里，我現(xiàn)在沒有心力應(yīng)付她！”

　　巧梅聞言無可奈何的打著哈欠，陪著子玄挑燈夜熬夜。

　　沒過一炷香的時間，主仆二人漸入沉眠……

　　——

　　夢里。

　　子玄周身絲霧圍繞，她一人正處在模大的空間中四處張望。

　　“何等鬼魅擾我清夢？“子玄盯著突然出現(xiàn)在上空的女鬼，挑眉恐嚇道：“或許我應(yīng)該找個道士收了你！”

　　那女鬼聞言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抬眼看向子玄。

　　待周身迷霧散去，子玄漸漸看清她的長相，不禁一愣。

　　此女擁有一副繁華之貌且先不說，年紀(jì)倒與自己相仿，讓子玄不由好奇，究竟何故讓她這花甲之年便命喪九泉呢？

　　子玄越來越覺得這事有蹊蹺。

　　“有些眼熟，在哪見過你？”子玄完全忘記自己在和一只女鬼對話。

　　不成想那女鬼語出驚人：“我是你娘親，林天嬌?！?p>　　“什么？”子玄還沒從驚訝中緩過來，聽她又道：

　　“娘親的道行太淺，無法再你夢里停留太久，我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可以和你對話了！”她看了看子玄，無奈道：

　　“為娘有一事相求！”

　　從小到大，子玄對娘親的認(rèn)知，只有翻來覆去那么幾句，美若天仙，不幸難產(chǎn)。

　　她顯然并不相信她的鬼話，應(yīng)付著道：

　　“你且說，我聽著！”

　　“把娘親的尸骨送回北國。記住，無論如何都要幫娘親辦到！”

　　說到最后她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小，身影也變得虛幻。

　　任憑子玄一肚子疑問還未出口，便睜開眼醒了過來。

　　——

　　清晨。

　　子玄在房中來回篤步，煩躁不已。

　　無論心下如何掙扎，最后還是悄悄的來到蘇君的書房，以往的這個時辰蘇君還在大殿議事，她緊隨著記憶，在書房尋找著什么。

　　終于，當(dāng)她打開暗格，里面果真如她所想正躺著一副畫軸。

　　子玄手心滲出薄汗，腦海兩道聲音在回響……

　?。捍蜷_它，它會改變你的一切！

　?。翰灰蜷_，這些你不應(yīng)該知道！不應(yīng)該承擔(dān)！

　　子玄咬牙下了決心，利落拿出畫軸，攤開之時整個人呆若木雞……

　　里面的畫像和昨晚夢中之人，并無半分差別，尤其是那雙眼睛，正鮮活如生的直視自己！

　　她盯著畫像一時心緒不寧。

　　倘若那人真是娘親，她身上一直穿的可是北國的衣袍。

　　想必是心系北國，如今北國和遼國終年戰(zhàn)亂不止，可是與娘親有關(guān)？

　　“你拿它做什么！”蘇君突然出現(xiàn)，一聲怒喝拉回了她的思緒。

　　子玄見父王緊張的拿過畫軸，檢查沒有破損之處，才松了口氣般合上它，對子玄道：

　　“去別處胡鬧！”

　　“那畫上的可是我娘親？”子玄如愿的看到蘇君驚訝的神色，她眸色一沉心下明了。

　　蘇君擰眉沉聲問道：“你怎知曉！”

　　“娘親夜夜給兒臣托夢，只為讓兒臣將她尸骨送往北國……”

　　“休得胡言！”子玄話未說完，不成想被蘇君紅著雙眼，怒不可解的打斷，見他頸上的血管凸起，單手拍桌斥道：

　　“來人，將公主帶回去，沒有我的予許，不準(zhǔn)踏出房門一步！”

　　子玄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父王對自己發(fā)脾氣。

　　可見他憤怒之余，想讓娘親回歸北國也是難如登天。

　　驚訝不過一瞬，侍衛(wèi)架著子玄離開之際，子玄突然喊道：

　　“父王！您竟這般無情，連她的遺愿也不肯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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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玄被侍衛(wèi)帶回寢殿，巧梅急忙迎出來，“哎呀！發(fā)生何事了！這是怎么了？”

　　兩名侍衛(wèi)，立在門外抱拳施禮，沉聲道：“公主，得罪了?！?p>　　話落關(guān)上房門，像門神般的守在門旁。

　　子玄漫不經(jīng)心的撫了撫衣袍，坐在石凳上拿起茶杯酌了一口……

　　美眸盯著巧梅若有所思，“巧梅，你阿娘是這王宮里的老人兒了的吧？”

　　她看到巧梅謹(jǐn)慎的點點頭，又道：

　　“我娘親的事你知道多少？”

　　——

　　王家墓園。

　　天色漸晚，夕陽歇西。

　　蘇君在杏花樹下負(fù)手而立，翹首以望著當(dāng)年隨著王后入葬他親自種下的這顆杏樹。

　　此時正直花期，白色的花瓣隨著微風(fēng)緩緩飄飛，落在王后的碑前，給人徒然增添了些許傷感！

　　使蘇君不自覺憶起當(dāng)年與王后相遇的情景，同樣也是發(fā)生在一個這樣的季節(jié)。

　　一間雅致的茶樓立在郊外的杏花林里，過往的文人野士皆會駐足喝上一碗涼茶，小歇片刻后扔下兩個銅板又接著趕路。

　　蘇君那年暗中去北國出巡，碰巧路過那里，便喝了一口涼茶。

　　起身準(zhǔn)備上馬間，突然被花林里的側(cè)顏所吸引……

　　她恬靜的站在一顆杏樹下，手中拿著書本，正專心之至的看了進(jìn)去，恍然不知肩頭落了稀數(shù)白色花瓣。

　　蘇君嘴角上揚(yáng)，索性駐足觀賞起來，要說滿園春色在她的容顏相比之下，略微遜色也不為過。

　　待看到她向自己望過來，蘇君活了大把年紀(jì)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小鹿亂撞的滋味！

　　只是可惜，她那如春風(fēng)拂面般的笑容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從他身后走來的一位公子！

　　見她二人笑語晏晏的走遠(yuǎn)，像極了一對璧人。

　　直至不見了她窈窕的身影，蘇君仍然沮喪的立在原地。

　　——

　　人若是年紀(jì)大了，難免會活在回憶里，往昔間不曾注意，記憶里柔弱的樹苗已經(jīng)這般粗壯，就像他如今的小公主，羽翼已經(jīng)豐滿，怕是關(guān)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