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翠園小區(qū),已經華燈初放。
拎著兩個五香油酥燒餅上樓。
讓李忱非常意外的是,謝微音回來居然在他前頭。
換了趿拉板兒,李忱瞅了眼坐在沙發(fā)上發(fā)愣的謝微音,想跟她打聲可有可無的招呼,李忱沒張開嘴,謝微音眼珠子盯著對面墻發(fā)呆,估計又是遇到了片子的瓶頸問題。
李忱小步屈膝,不鬧出趿拉板兒拍打腳后跟的聲音,悄悄壓開小房間的門把手,進去后,回身瞄了一眼謝微音,毒女的觀音狀態(tài)保持的真是標準。
慢慢把門關嚴,李忱開始吃倆五香油酥燒餅。
燒餅本身沒有那么香,吃在李忱嘴里可是香極了。
中午雖然在電臺食堂沒少造五花肉粉條豆腐泡燉大白菜,但是,架不住下午工作量大呀,本來能早點回來,卻被一群窮學生強行弄到音樂廳唱了一首歌,并被請教了一番唱歌發(fā)聲技巧,所以,熬得李忱很餓,臨了,李忱多么希望窮學生有人提出來請高音歌唱家吃個什么,大排檔來一份魚香肉絲蓋澆飯加一瓶冰鎮(zhèn)啤酒也好啊,可是,沒有。
真是一群窮學生。
還差一口,兩個燒餅就全部消滅完畢,門被敲響了,“李忱,出來一下。”
李忱嘴里嗚嗚囔囔地,“來了,來了?!边B忙把最后一塊塞進嘴里,拎了帶提手的水杯子推開房門。
今天,倆人都沒有敷著面膜,所以,四眼對視時,都很淡定。
見李忱出來,謝微音自動坐到板凳上,指了指沙發(fā),“你坐那兒?!?p> 能把沙發(fā)讓出來給李忱坐,李忱心思,“嗯,這是有求于我!”
果然,被李忱猜中了。
謝微音等李忱坐下,馬上開口,精致臉蛋兒上掛了一絲絲笑,笑里面帶著一絲絲歉意,“那啥,我仔細把你提的建議認真思考過,覺得你說的對,我對昨天我那個破態(tài)度,表示道歉?!?p> 然后,咬了一下嘴唇,“我打算把劇本全部翻新一遍。”
咕咚,咕咚。
李忱跟泅渡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成了渴死鬼一樣,一口氣啁掉兩升裝的半杯子水。
看得謝微音有些發(fā)傻,“你說句話呀?!?p> “噎?!?,“稍等?!?p> 伸了伸脖子,讓水往下走走,李忱抱起大杯子又來了兩口,這才正式發(fā)言,“翻新劇本的工作量可是很可觀的。”
“所以嘛,請你幫忙?!弊尷畛罌]想到的是,謝微音在這兒等著他呢,而且接話茬兒非??臁?p> 望著那種道過謙且此刻充滿笑意的精致臉龐,李忱立刻……還是遲疑了一下。
“憑什么是我?我很忙誒,你是知道的?!?p> 從李忱骨碌骨碌的大眼珠子里,謝微音讀懂了李忱想說什么。
“不會讓你白干,有報酬?!敝x微音起身去了陽面她的帶陽臺的大臥房,很快回來,“我知道你很窮,需要一筆錢維持生活?!?p> 一萬點暴擊來自于謝微音后面這句話。
好在謝微音沒有把一沓錢“吧嗒”扔到桌子上,否則的話,李忱會更受侮辱。
老子賣藝不賣身。
錢算個王八蛋啊。
老子根(簡)本(直)不(太)需要。
銀行里那種棕色捆錢紙帶,綁在紅色爺爺上,遞到李忱眼皮子底下,妥妥的一萬塊。
李忱立刻給自己打了一針強心劑,以保證不讓自己露出貪婪的目光。
見李忱瞅了一眼錢,把目光移開,不再有任何聲色,謝微音彎腰把錢輕輕放在茶幾上,推到李忱眼皮子底下,“嫌少,是吧?!鞭D身去玄關櫥柜,從里面摘下帶L字母的包包,從里面快速地翻騰并斂乎一番。
在謝微音去翻錢的這個空隙,李忱瞅著茶幾上的一萬紅色大洋,眼珠子里馬上要長出一大塊磁鐵。
紅色真好看。
爺爺真帥。
瞅了一眼一萬,見謝微音沒注意他,他再瞅一眼一萬。
連著瞅了好幾眼,直到謝微音那邊翻完。
攥著一把紅票,里面夾著幾張綠票票過來,并排放在那一萬塊身邊,“這些有三千幾千的吧,都先收著,手頭現(xiàn)金就這些了,覺得少,回頭微信上再給你加五千,如果有具體數目要求,你可以提?!?p> 拿起大水杯,李忱喝了一口,潤潤因為渴望導致的嗓子發(fā)干。
“其實,不是錢的事兒?!崩畛揽粗揭粠字舻闹x微音的臉,笑笑道。
這筆裝得,可以打九十九分。
扣一分,是為了防止他驕傲。
“你這是什么意思?別是想耍流.氓吧?”謝微音毒性發(fā)作,抱起雙臂,陡然間,胸脯子挺起來,要掐架的架勢算是拉開了。
噗。
這孩子思想怎么這么復雜,從網上凈看了些什么烏七八糟的書。
李忱笑了,“我吧,時間太缺少?!?p> “不愿意合作就算了,沒成想你這個人還挺墨跡,我自己搞算了。”謝微音看了一眼茶幾上的錢。
這一眼,差點嚇得李忱得了心臟病,魂兒從天靈蓋一竄三尺多高。
幸好毒女沒有伸出手來把錢抓走。
看來那句“裝逼過頭就是傻逼”說得蠻有道理。
“只能晚上干。”李忱明確了和謝微音一起干活的時間。
“白天你想干,誰跟你干呀,你以為你忙,我的時間是大風刮來的?”當頭一句,謝微音釋放第三波毒氣。
毒氣蔓延,李忱用包容的笑來抗毒,“那好吧,就從明晚開始,就這么定了?!?p> 既然都定了,那還等什么。
李忱的右手像一把鏟子,閃電一樣把茶幾上的兩沓錢鏟起來,屁股上像安了一架彈簧,騰地,從小沙發(fā)上彈起來,就要回小房間數錢去。
“李大牛?!?p> 當李忱邁出半步,一聲清脆的暴喝,從茶幾的另一側射過來。
“還有啥事?”李大牛停下來,居高臨下望著坐在板凳上的小毒女。
小毒女穿著依舊清涼,吊帶小背心,毛邊齊臀小短褲。
要不是抱臂在胸,恐怕李大牛的眼睛要占便宜了。
“難道不立個字據,你覺得手里的錢花起來會安心嗎?”第四波毒氣釋放。
謝微音垂著眼皮,把左手放在眼皮底下,看看手背,再調轉過來看看手心,好像手心手背畫著藏寶圖似的,當然,更像是,誰要不聽話,她好看的手型可不只是用來當花瓶欣賞的,一巴掌扇出去會攪動一片腥風血雨。
這波毒氣對李忱來講,似乎傷害不大。
只要謝不反悔把錢收回,寫個字據就寫個字據唄。
“最好是制式的,簽個名字那種?!崩畛老攵九禳c,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今天挺累的,估計要早早犯困,早早上床睡覺。
“手寫的更有法律效力,你去拿紙和筆?!敝x微音從板凳上起身,繞過茶幾,一屁股坐在小沙發(fā)上,抱臂等待。
李忱狠狠地攥了攥手里的票子,回小房間,把錢壓在褥子底下,覺得并不保險,又轉移到衣柜里,壓在箱子底,還是不放心。
小家子百事的那個勁兒,就別提有多可笑了。
最后,他放在了鞋盒子里,上面壓了一層硬紙板,硬紙板上放了一雙臭球鞋,把鞋盒子蓋好后,在盒蓋上扔了兩雙臭襪子,聽到謝微音在客廳里大聲催讓他快點出去,這才拿起A4紙和簽字筆出了小房間。
字據內容,是謝微音說一句,李忱坐小板凳上寫一句。
活像班主任盯著搗蛋熊孩子罰寫反省書。
完了后,謝微音拽字據來快速覽一遍,夸了李忱字寫得不賴。
被夸當然高興,哪知謝微音繼續(xù)放毒,“不會是寫情書練得字吧?”
說得李忱干咽了兩口唾沫,心思,“拉倒吧,家里窮,沒有女孩子喜歡,從咱有記憶起,女生都喜歡家里有礦的蓋樓的開淘寶的和造汽車的,俺家三間茅草屋,一家人一身沒補丁的衣服,誰出門誰穿,哪個女孩子會喜歡?”
“就算是吧。”李忱沒覺得通過寫情書練得一手好字有多丟人。
“叫你李大牛,真是沒叫錯?!弊呷リ柮娲笈P房,謝微音拿了口紅出來。
李忱望著謝微音打開口紅蓋兒,不明就里。
只見謝微音拉過李忱右手食指,瞄準手指肚,忽然又停了。
這時,李忱懂了,“她這是要俺畫押?!?p> 把口紅撤回去,難道不畫了?
謝在自己手掌心用口紅研磨了兩圈,把掌心伸給李忱,“呶,摁個手印。”
李忱秒懂,謝這是嫌他手指頭臟,不愿意把口紅棒直接碰李忱手指頭。
你這個細節(jié)操作,對我的傷害不比你的毒舌小,你知不知道?
難道我去摸你……不,沒摸你,摸你手心,你就不怕我的手指頭有毛病嗎?
本來想使個壞,用力地摁著謝微音摩擦,讓她有痛感,以示伺機報復。
但是,當李忱指肚觸碰到謝微音掌心時,他放棄了惡毒的想法。
有溫度,柔和細膩,讓人不思進取。
李忱手指肚一捅謝微音掌心,小毒女咯咯笑了起來。
“你怎么了?”李忱用你發(fā)什么神經的語氣專注地問謝。
“癢癢?!敝x微音嘴角帶著余笑,催李忱,“快點摁吧,摁完了,咱們開工?!?p> ==,你說啥?
“今晚嗎?”李忱懷疑地問道。
“今日事,今日畢,小學老師教過的?!敝x微音第五波。
看到李忱滿臉不愿意,又不得不從的勉強表情,謝微音拿起字據去大臥房收藏起來,很快抱出蘋果筆記本,“放心吧,不會讓你干太長時間?!?,“最晚不超過十二點,你能行的?!?p> 十二點,天個擼!
李忱只能靠想想壓在鞋盒子里的那兩沓紅爺爺,來把自己不大愿意的情緒壓迫下去。
蘇聯(lián)大貨司機說過:當有人壓榨你時,你要么反抗,要么順從,不會有第三個選擇。
李忱選擇帶有反抗情緒的順從。
“來,坐這邊來?!敝x微音邀請李忱坐到小沙發(fā)上去。
說邀請?zhí)窳耍瑴蚀_地說應該算是命令。
“沒事兒,我坐這里挺好?!崩畛览“宓逝策^去看屏幕。
“這哪行啊,你是大牛,來,咱倆換換?!庇舶牙畛擂吨觳玻频缴嘲l(fā)上,謝坐到小板凳上。
倆人逐字逐句地改起了《美魚》劇本。
……
夜深人靜,燈火闌珊。
駱賓王詠鵝
單說個事兒,《三十五章》和《三十六章》劇情有修改,看過的朋友回頭瞄一眼。。幫忙收藏咯,手里有推薦票的朋友,能分出一張半張唄,謝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