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高家弟兄可真是手足情深啊,嫡庶之別皆不在乎,說句怕高公子笑話的,風某與高侍郎結識三年,還不曾見過直呼他名字的人?!憋L行陌看著高林,眼里一片冰涼。高恒是高國公的嫡親孫子,字雅紀。要知道高恒為人就如他取的字一般,恪守規(guī)矩,嚴肅古板。要是知道高林在外頭直叫他的名而非兄長,定然給高林定個不守理法的罪名,更甚則是一頓鞭子。
高林自是被嚇了一跳。雖說南朝嫡庶并不分明,但在大家族里一直一嫡長子繼承家業(yè)為主,高雅紀便是高家嫡長子,也是高林最害怕的人。他固然在高國公府深受高國公寵愛,但那是沒有觸及嫡長子這情況下。所以就算高林再受寵愛,國公府的繼承人還是高雅紀而不是他。帝都的大家族皆是如此,所以一般出來晃蕩的都是庶子,而嫡子則學習管理家業(yè)。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男人說他叫風行陌!風行陌是誰?皇上的心腹,右丞相的嫡長子!他又如何能惹得起?
“風、風尚書……”高林有些慌了,連忙道歉:“是高林冒犯了,還請風尚書見諒,莫要傷了和氣。”
“哦?”風行陌繞有興趣的看著他:“幾日不見,高國公府的小公子已經(jīng)如此猖狂了嗎?竟然連皇上親封的‘巾幗將軍’都不放在心上?!闭f著,他的腳已經(jīng)踩在高林的手上了,力道不斷加重。
“啊——”高林忍不住痛呼,他被高國公如此寵愛,自是有他的聰明之處。果然,聽完風行陌的話以后他也不顧手上的疼痛,連忙爬過去對夜傾城哀求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高林不小心冒犯了將軍還請將軍海涵啊?!?p> 夜傾城看著在地上求饒的高林,揮了揮手,黑衣人悄然離去,只留煙蘭陪在身側(cè)。她倒是很詫異風行陌的做法,莫非是對此次聯(lián)盟的示好?夜傾城收斂了心神對地上的高林道:“高小公子嚴重了,不過小事,宛風怎么會在意呢?倒是宛風手下不知輕重,打傷了高小公子家仆,更何況宛風辭官多年,已經(jīng)不是將軍了?!?p> “哪里哪里,將軍就是將軍,還請將軍放過小人!”高林現(xiàn)在只想趕快脫身,他可不行招惹一旁的大佛。而一旁的任銘嘲諷的看著高林狼狽的模樣,趁旁人沒有發(fā)現(xiàn),悄聲逃離。反正今天這一出以后他和高林已經(jīng)沒有再見的必要了,高林不會放過他,而他也會要高林看看誰才是庶子!
“既然如此,那高小公子便帶家仆們看看大夫吧?!备吡职筒坏民R上滾,聽見夜傾城下了逐客令后連忙帶著家仆們走,連對風行陌大聲招呼都忘了。并不是夜傾城不想招呼一下高林,但高雅紀是風行陌的好友,她也不想讓風行陌為難。
風行陌見夜傾城如此,會心一笑,對小二道:“記得去高國公府向高雅紀高大公子要他庶弟破壞酒樓的賠償。”
小二自是認得這位和老板深交的公子,連忙答應。
倒是周沐蝶一臉震驚的看著夜傾城道:“你便是‘巾幗將軍’夜宛風?”劉段言見師妹如此唐突,連忙拉了她的衣擺提醒。但周沐蝶那里會聽,此時直接忽略劉段言,定定的看著夜傾城。
夜傾城對周沐蝶微微一笑,卻帶著男子該有的英氣:“正是在下,但在下已經(jīng)不是將軍了?!闭f著便不等周沐蝶回話,回頭對風行陌道:“今日酒就喝到這里了,在下先行告辭?!?p> 煙蘭隨著主子對風行陌行了一禮,移步離開,只留下一臉驚異的眾人。
……
“主子,煙蘭不明白,為何世人對女子如此看輕,可‘神鬼莫測’里的姐姐們都是女子,她們也不輸男子分毫?!睙熖m是夜傾城在拜天機大師為師的一年后收養(yǎng)的,初見時她不過是一個被戰(zhàn)亂迫害的一個流浪兒,被她收養(yǎng)時因一場大病,使她忘記了自己過去的一切,天機山的庇護更是讓與嬰兒智商重新成長的煙蘭有了旁人沒有的天真和毒辣。
“不是世人瞧不起她們,是她們瞧不起自己?!币箖A城淡淡的回答,卻也無法掩蓋語氣里的那一絲戾氣。
謝秋在將夜傾城迎進后遣退了所有人。最后在夜傾城面前堅定的跪下。
“你這是為何?”夜傾城吃驚的道,連忙上前相將他扶起,但謝秋卻不站起來一代大將這時卻流下了兩行眼淚?,他悔恨的說:“我對不住你夜軍師,我也對不住許伐軍師……”
那兩個字就像電流一樣將夜傾城定了。她伸過去扶謝秋的手忍不住的顫抖,她輕輕的問:“怎么回事?”
“對不住……是我貪生!是我膽小,三年前發(fā)生那件事時候,我其實是在帝都的,但我逃了,回避了軍師的信使,我是……幫兇!”謝秋低著頭,已是兩行清淚。
“為……為何?”夜傾城不在規(guī)勸謝秋,心里一片冰涼。三年前的那股無力感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她的臉已是慘白。
謝秋原本腰挺的筆直,而如今像用盡了力氣一般,痛苦的說道:“有人送一封秘信與我,上面說,若你想我求救我?guī)土四悖业囊患依闲”闩c我黃泉再見!我……我……”
謝秋輕輕的道:“我別無選擇。今日向軍師請罪,全憑軍師殺留?!?p> 夜傾城看著眼前跪著的謝秋,可怕的怒氣讓謝秋喘不過氣來。就在謝秋以為夜傾城會勃然大怒時,卻聽見一聲笑,謝秋驚異的抬起頭,卻見夜傾城流下兩行眼淚,笑得肆無忌憚:“哈哈,哈哈哈!荒唐!笑話!哈哈哈……”
“嘭!”門被煙蘭撞開,只見她一臉緊張的道:“主……”她止住了話,而夜傾城仿若未覺,與煙蘭擦肩而過,依舊哈哈大笑,背影蒼涼,神態(tài)癲狂。
她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像逃離似的離開了謝府,一路上眾人都看著那個神態(tài)癲狂的俊美公子,淚如雨下,不知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