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阿緣嘟囔這小腦袋,在小花園里踱來踱去?!澳镉H怎么還沒回來?”他盯著高高掛起的月牙,猶豫地晃動著尾巴,明明幕寒說娘親今晚會回來的,他郁悶地想著。
忽然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阿緣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貼身婢女桃桃走了過來。桃桃本來是娘親的貼身婢女,不過娘親不在這些年,她便像是姐姐一般承擔(dān)了娘親的愛。所以,對于阿緣來說,桃桃是除了娘親之外,第二個最親近的女子。
桃桃貼近了他,撫摸著他毛茸茸的白毛,“婢女準(zhǔn)備了些小公子愛吃的點(diǎn)心,小公子吃一些?”
阿緣搖了搖他的腦袋,把東西推開了。“不吃也罷,小公子可是有什么煩心事?”桃桃靈閃著她的眼睛問道,把籃子挪過來的時候手往籃子里摸索著,在握住了一把鐵柄之后立馬伸出來,刺向阿緣的背部。地上的積水在月光的反射下,桃桃的動作迅猛而讓人措手不及,待阿緣反應(yīng)過來時,匕首已經(jīng)離他僅有一寸之距。驟然,匕首停留在了阿緣的皮毛之上,阿緣緊閉的眼睜開了,只見桃桃面部猙獰,整個身體都在強(qiáng)烈地抽搐著,嘴巴嚅動著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地聲音:“公子……快……快……走……”說罷,她用另一只手死命地抓住了停留在阿緣身體上的刀柄。
阿緣連忙跳了出來刀柄的襲擊范圍,一轉(zhuǎn)眼間,桃桃的匕首又向他襲來。阿緣一躍躲過進(jìn)攻,但是因?yàn)榕聜Φ教姨?,便只能屈于防守,桃桃的眼睛逐漸紅了起來,對著地面上的白狼步步緊逼。
驟然,桃桃一把抓住了匕首的鋒利處,刀鋒一把劃過掌心——她在用疼痛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縱橫交錯的掌心紋路中,傷痕如同大地間開裂的深淵,瞬間延展開來,隨后涌出了鮮紅的浪花。阿緣看得心里著急,想要沖上向前去阻止,面前突然閃過的影子將他攔了下來。
“娘親!”阿緣看見熟悉的背影叫喊道,指著桃桃卻著急地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白染立馬拿出了紫魁蕭,音韻悠揚(yáng)而起,包圍著四周的靈氣涌現(xiàn),向那股陌生的力量來源。桃桃的眼睛逐漸安靜下來,紅色逐漸從眼瞳中退卻,她隨后將法力注入到桃桃手中的刀柄之上,以防她再次傷害自己,又從其血脈深處尋找操控的法術(shù)來源。
是傀儡之術(shù)……她的心里一驚,一把點(diǎn)了桃桃的身體穴位,沖破了操控她的傀儡之術(shù)。
白染對著阿緣嚴(yán)肅道:“照顧好她?!睂牙锏奶姨逸p放在地上,隨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桃桃微弱地睜開了眼,恍恍惚惚中,捉弄的月光投射在她面前的人。她看見了那熟悉的臉龐,可是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熟悉聲音讓她的嘴巴掙扎地嚅動起來,灌得滿滿的心里話沖破了唇兒,眼里交織著復(fù)雜的神情,久久抓了白染遠(yuǎn)去的背影:“小姐……”
“你先別講話了,我?guī)闳ク焸!卑⒕壖鼻械孛摽诙?,打斷了桃桃的話,那一刻,桃桃昏迷了過去。
白染尋著那股特殊的靈氣瞬行到一處隱蔽的樹下,她看見了地上的一灘血跡,眼神如同夜色般黑的濃郁。
“我給你機(jī)會,自己出來?!泵苊苈槁榈臉淞稚钐帲哪抗馔A粼诹艘惶幏较颉?p> 沒有回應(yīng)的聲音,一陣樹影婆娑,靈力從紫魁蕭里緩緩地蓄積,黑暗中的人閉上了眼睛,喉嚨忽而感覺一緊,一股力量將其甩出了隱藏的石頭處。幾步之遙一雙豹子般的眼出現(xiàn)在黑暗之中,灼灼的,將要把他湮滅在火焰般。
嘴角處滴落了暗紅的血,黑暗中月光讓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瞳孔瞬間驚訝地?cái)U(kuò)張,一臉不相信道:“白……白染?!”
白染的眼停落了一瞬的驚異,可是又立馬恢復(fù)了凌然的神情,“是我?!?p> “你居然沒死?!”
“看來有人很希望我死啊,”白染蹲了下來,目光鋒利地一節(jié)節(jié)逼向他,似乎在反諷,“你很眼熟啊……你,是琉昭的人?”
“沒想到琉昭這樣的人,居然還有你這般忠心耿耿的人。”她看向他,“琉昭還是妖界長老大小姐的時候,在角落里躲躲藏藏偷看的人,就是你吧。當(dāng)時宴會上還被白帝發(fā)現(xiàn)了,不讓人印象深刻也難?!?p> “要?dú)⒕蜌ⅲ抢飦淼哪敲炊鄰U話!”
“殺我兒,傷我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她的語氣冰刺骨,手里的紫魁蕭在顫抖著,若不是她控制著自己,怕是那離衡已經(jīng)死于她的手中。只見那人瞬間緩緩地滑到在地上,白染壓制著心里的氣,將其暫時關(guān)入了生湖底。
白染暗中回到了宮中,此刻,幕寒已經(jīng)在阿緣的房間里,他看見白染回來,前去問道:“是誰?”
“琉昭的人,叫離衡的,不知道你對他有沒有印象。”
幕寒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是那個左眼有疤的人?”
“是他?!卑兹菊Z氣里透著冰冷,“他們,是時候?yàn)榇烁冻龃鷥r?!?p> “你想怎么做?”
白染默默地勾起了嘴角,“你明天就知道了?!?p> 話說,公主三日宴會已過,魔界駙馬未出,其原因?yàn)榈谌揽碱}乃是魔后所出——招親者需以水晶蘭為聘。翊媛倒是十分歡喜魔后的這道題目,想必是魔后知道她心里所屬,便想著法子來幫助她。她想,即使最后玄墨沒有拿到水晶蘭,只有有時間,便可有機(jī)可尋。
“外邊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翊媛從發(fā)呆中回過神來,向旁邊的婢女問道。
“公主開宴第一天,一個妖界的小妖無意闖入了禁區(qū),現(xiàn)在在誅魔臺準(zhǔn)備行刑。宮中的奴們都被傳去了看,婢下因?yàn)檎疹櫣魉詻]有被傳去。公主因?yàn)榻鼇砻τ谡杏H的事情,所以不知道?!?p> “父尊這是在殺雞儆猴?!瘪存抡酒鹆松?,“難得的好心情,出去看看吧?!?p> “公主這……”
“遠(yuǎn)遠(yuǎn)看便是了,擔(dān)心什么。”說罷她直接站起了身,心里暗自愉悅著。
“明明是想去看玄將軍……”魔婢心中無奈道出其心思,回過身來連忙跟上了已走到不知多遠(yuǎn)去的公主。
誅魔臺是魔界歷來犯大罪者刑罰之地。周圍被魔衛(wèi)包圍起來,一排排的魔侍和魔婢站在誅魔臺下低著腦袋,莊重而肅穆飄然地圍繞著四周。
“刑——始——”聲音落下之后,一道鐘聲在上空一震,周圍的空氣瞬間緊湊起來。暗藍(lán)色電閃電從四方乍然劈向誅魔臺中心,聚集的閃電使得被懸空吊起的小妖渾身抽搐??善婀值氖牵谑宓览纂娭畵?,那妖界的小妖竟還沒有死去。按常理來說,初級修為的小魔在經(jīng)受三道雷刑之后必然昏迷,中級修為的魔在六級雷刑之后也必然全身已成焦黃。可是眼見那小妖的眼卻越發(fā)的紅脹,血色猙獰地布滿了整個臉,唯獨(dú)沒有奄奄一息的神色。
三只暗褐色的毀靈鷲,在上空迫不及待地徘徊,等待著尸體的魂魄讓他們飽餐一頓,可當(dāng)多次揮舞矛狀的長羽,準(zhǔn)備伏身沖下啄破和撕開其皮時,卻發(fā)現(xiàn)那小妖居然還沒有死去。它們帶鉤的嘴巴能將罪者的死后魂魄撕裂,使得其無法再度超然而生,周圍的魔侍和魔婢瑟瑟發(fā)抖成一片。
“這是怎么回事?”翊媛看到著遍體通紅的小妖,目光轉(zhuǎn)移到了玄墨身上。只見玄墨依舊沉穩(wěn)地站在誅魔臺下,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三只毀靈鷲看見那透著殺氣的小妖,心里頓然感覺受到了挑釁,揮舞著羽翼而又露出了兇煞地鉤嘴,準(zhǔn)備狠狠地拖出那小妖的內(nèi)臟。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卻見那小妖頭上猛然蹦出一對鋒利的暗黑長角,其中一只毀靈鷲被一銳利的鉤狀尖物刺入頭部,猛然跌落在誅魔臺上,抽搐著立馬斷了氣。
誅魔臺下的小魔都嚇傻了眼——只見一只通體紅橙的蜈蚣炸現(xiàn)在電光火石之中,煞氣幽然遍布通體,一雙獠牙豁然裸露,吱吱作響的暗藍(lán)色雷光下,鎮(zhèn)守的魔衛(wèi)都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