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纖塵微微偏首笑著對謝時說:“小孩子脾氣,哄哄就好了?!敝x時也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好奇心,她知道那姑娘會跑來找自己麻煩的,既然這樣,也沒必要多問。
這是一個很古色古香的閣樓,分為兩層,四周繞著各種紛紛花樹,格外宜人。一層的雕花檀木門上吊著一串小金鈴,勸當(dāng)是門鈴了。兩側(cè)是走廊,及腰高的檀木欄上鋪著月白色的綢緞,輕輕隨風(fēng)而動。一處走廊上放著兩三個木凳,上面放著坐墊。
推門而進,正廳中是一張長桌,四角鍍銀,奶白色的玉石制成的桌面上放著銀制的燭臺,幾個小玩意兒散放在旁邊。
左側(cè)是玉石山水屏風(fēng),右側(cè)是扇貝串成的貝簾,貝簾后是側(cè)間,是個書房,書架上擺滿了書,有各種竹簡,有兩個天青色青花瓷瓶擺在格櫥間,格外雅致。
一道彎曲狀的木階梯通向二樓。二樓是臥室,各種絲幔綾羅珍寶,連榻腳都是純金裹銀。四邊垂著紅色的紗幔,皆盡奢侈。
從二樓再向上,是一小片天臺,上面有張貴妃榻,正是晴朗天氣曬太陽的好去處。
謝時轉(zhuǎn)遍了整個閣樓,“你這是打造了幢金屋啊。”何纖塵拿起置物臺上一個物件把玩,笑著看她:“金屋就是用來藏嬌的嘛,以后你就在這兒好了,我的嬌妻∽”
謝時掃了他一眼,語氣不善:“你以后再亂叫我,信不信我打掉你的牙?!”何纖塵認真的點了點頭:“信?!彼掷^續(xù)說:“一會兒給你安排兩個婢女,你的生活起居就解決了。如果需要什么東西,盡管說,開口必有回應(yīng)?!薄爸懒??!彼徽f。
“對了,有一個東西要給你?!焙卫w塵說著,變戲法一樣變出來一個蛋,巴掌大小,如玉石般無暇,白藍色的,尖端是天藍色,往下慢慢過渡為溫柔的奶白色,摸起來冰涼涼的,很順滑。
謝時接過,左右打量:“這什么東西?孵出來是個什么妖怪?”何纖塵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你好生拿著,再過兩天就知道了?!彼戳艘粫?,把蛋放在一旁置物臺上的羽絨金盒里。
“風(fēng)塵仆仆的過來,衣服都臟了,我要沐浴了?!彼f,“好啊,我?guī)湍??!焙卫w塵說著,便伸手過來,謝時一下捂住領(lǐng)口:“滾滾滾!我讓你出去!誰要你幫!”他看了看她手腕:“你還帶著傷?!彼浪龔奶以淳踊貋砟莻€凌晨身上不止一處傷,雖然都是小傷,但是……唉。
“我受過的傷多了,這一點兒算什么?”她搖了搖發(fā)青的手腕,滿不在乎?!耙院?,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彼鋈徽J真起來,說完,便出去了。
謝時愣愣的看著還在搖動的珠簾,啞然失笑。
照顧她的兩個婢女很快就放好了熱水,又退了出去。從頭到尾只問了一句“謝姑娘要在水中加些東西嗎?”她回:“放些花瓣就行了?!薄笆恰!毙Y一向主仆分明,尋常下人從不敢多言。
謝時褪去衣衫,散開頭發(fā),進了浴桶。熱氣裊裊升起,她抬起左手看著藕臂手腕處那條墨綠色的被水浸濕的手繩。
師傅……是真的不來找我了嗎……明明之前一字一句都那么真摯誠懇,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吧?師傅才不會不要我……再等一下,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畢竟,師傅親口說喜歡我的,這種話總不可能是騙人的……
她無力地垂下手,把下巴也沒入了水中,半闔著眼,懶散地打量著四周的奢華裝飾。
這玄淵比那皇宮還要奢侈幾分。
。。。
香薰銀爐緩緩飄起白色的云煙,整個屋子都充斥著讓人安心的古沉鄉(xiāng)氣味。謝時換了一襲輕羅白衫,半倚在案臺邊看經(jīng)書竹簡。婢女給她披了件外衣,牙白色的外衣很長,松松散散拖在干凈的地板上。領(lǐng)口處的扣子是月牙形的象牙鑲金,她身著的白衫上用淺淺的金絲縷勾勒出錦繡蘭草,簡單大方。
“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謝時輕念著竹簡上的字,心中暗自發(fā)笑,她一向是向善而行,又有什么“報”?
“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币坏缿蚯怀司湓诤熗忭懫?,清脆婉轉(zhuǎn)。謝時抬頭看去,只見何一一一襲淺黃色衣裙揭開簾子進來,“這句我會唱?!彼褐掳?,一臉得意地俯視著謝時。
“好聽”,她放下竹簡笑著看向來人,何一一笑得更燦爛:“我還會做紙鳶還會折小船,我還會自己扎頭盤頭發(fā),我可什么都會,阿時,你會什么?”“我?我什么都不會。我叫謝時?!彼m正道,“那纖塵怎么叫你阿時?”“他樂意啊?!敝x時一副無辜的模樣。
“哼!你什么都不會,不能住在這兒,你快走!”何一一雙手叉腰,瞪著她。謝時被這莫名其妙的邏輯氣笑:“為什么?”“這...”她一時語塞,“這這這……我說不行就不行!你快些走啦!”
謝時發(fā)覺到面前這姑娘的確與小孩無異,便想逗會兒她:“我若偏不走呢?”“你……這是我的地方誒!你怎么不講理?!”“你的地方?”“對呀,我經(jīng)常在這曬太陽的!”何一一理直氣壯。
“那我又不占天臺,你想曬就去曬嘛,我看今兒個天不錯,你是專門來曬太陽的?”謝時笑著。
“你走不走?!“”何一一氣急,大叫一聲,“就不?!彼f,“真不走?!”“真不?!焙我灰唤┝⒃谠?,一時詞窮。謝時忍著笑,想看她接下來會如何。
“啊————”只見何一一大叫一聲,一下倒在地上,左右打著滾:“你走你走你走——!”謝時差點沒被茶水嗆著,咳嗽個不停。這小公主也太……無理取鬧了吧?!
她看了一眼身側(cè)同樣目瞪口呆的婢女:“扶小公主起來?!薄笆??!蹦擎九讲⒆鲀刹饺シ鋈鰸姶驖L的何一一,何一一一下掙開婢女:“你別動我!你敢碰我我就讓小貍子打你!”那婢女左右難為,只好退了回來。
謝時拉了拉外衣,站起身。何一一一見她有了動作,也不打滾了,直愣愣地躺在地上等她把自己扶起來。
“你喜歡打滾就打吧,反正這大的很?!彼恼f,轉(zhuǎn)身就要上樓。
“你干嘛去?!”
“曬太陽啊?!?p> “那我就不走了!我就坐在這兒!我要看看你沐浴更衣、看你吃飯、看著你一舉一動!”何一一威脅著。
謝時聳了聳肩:“請便?!闭f著便踏上了木梯,向天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