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jīng)深了,這是蕭亞軒自成為陸判后第一個沒有依靠酒精麻痹而睡著的夜晚。
無論是在第二世還是在這一世,不,成為了陰使得他還談什么轉(zhuǎn)世。
他是因遺憾不愿轉(zhuǎn)世而自愿成為陰使的鬼魂,一直到遺憾完成的時候他也依舊要在地府中待上成千上萬年。
這是代價也是救贖,他把自己的靈魂賣給了冥界為的不就是找到被他辜負了的那個人嗎?
即使是永久的墮入黑暗,他心中也是甘愿的吧。在這個世間唯一的牽掛與思念都是屬于一個人的。
如果不能長久的在一起,每一世都是那個局面。他終究要辜負他那他不如放手,至少可以讓她得到幸福。
只是有些事說來灑脫做來卻終究有些難以忍受,一想到自己心愛的人會和另一個男子相親相愛將他們之間的過往遺忘個干凈,任是圣人都難以做到吧。
依舊是一些陳年往事在夢中盤恒不去,讓蕭亞軒感到悲傷與無力。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房屋中的黑暗即使是窗外的月光都趕不走,有些人就注定了與黑暗為伍,沒人知道他的宿命和解救者是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zhèn)遠大將軍與邊疆滕國勾結企圖謀逆,雖鎮(zhèn)遠大將軍為國為民辛苦操勞連有戰(zhàn)功,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遂褫奪鎮(zhèn)遠大將軍號,刺其白刃留全尸。府內(nèi)上下家眷奴仆一干人等流放塞外永不等入京?!?p> 甄公公的嗓音依舊是那般尖利,大將軍府跪了滿院的人聽此消息具是臉色煞白泣聲四起。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將軍夫人尹毓婷也面露慌色擔憂的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唯有鎮(zhèn)遠大將軍不動如山面色并沒有絲毫的改變仿佛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歲月帶給這個男人的不只有濃密的胡須還有在朝堂上見識過的陰險狠毒狡詐之輩和計謀,當年戰(zhàn)場上他面對的是可防備的森寒利器,但這朝堂之上全都是背后不見的利刃,不定那日就被人捅了一刀。
他以為這一天來的會再晚一些,只是有些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讓他死。
“臣謝主隆恩?!?p> 鎮(zhèn)遠將軍接過了甄公公手中宛若千斤重的圣旨俯下了身子,待到宮中人走盡了后才直起身子來。府中奴仆原本壓抑著的哭聲變成了大哭,陰云在這鎮(zhèn)遠大將軍府盤桓不散。
“夫君……”
他擺了擺手身體直愣愣的從地上起來,通體不見絲毫挫敗與哀傷。
將軍夫人見他如此眼眶中的淚終于滑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之舉想來已是謀劃許久了。將軍夫人向來聰慧雖是閨中婦人但是見地未必不及男子。
當朝皇帝并非十分昏庸怎會輕易聽信李大人這等佞臣所言,又是何人偽造了他與邊疆騰國的書信,這些林佚名統(tǒng)統(tǒng)不想去想了,就算翻案了又怎樣,那人要的就是他死要得師出有名,要得不就是死名正言順地賜死于他。
府中人都在前院一路都未見到一個人影,他來到書房苦笑一聲反反復復將心愛的佩劍擦拭了個干凈,“沒想到最后送我走的會是你?!?p> 夫人步伐傖促將見鬼的禮儀丟到了一旁,她一把推開了書房的門,看到一向在她心中如同一座大山樣的夫君脖頸上橫著的劍目眥欲裂。
“你真要撇下我和妙音就這么去了嗎?”
淚痕縱橫的臉上第一次顯出蒼老,整個人仿佛老了蘇十歲。
林佚名將放在脖頸上的劍放了下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p> “我竟是不知你什么時候成了這般墨守成規(guī)的人了,咱們走不行嗎?咱們一家三口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出來了不行嗎?”
將軍夫人淚眼陂陀的一步步走向?qū)④?,眼中帶著祈求?p> 這是將軍第一次見到她哭,他目光中有過一瞬間的動容,但也只是轉(zhuǎn)瞬即逝。
“皇上要的只是我死,只有我死了你們才能安全?!?p> 夫人聞言苦笑,“沒有你的庇護我和女兒又哪來的安全,你如果死了,我不會茍活。可是你想過我們苦命的妙音她要怎么辦?你有想過她會經(jīng)歷什么嗎?”
她早該想到他夫君鎮(zhèn)遠大將軍的聲名遠揚在民間呼聲頗高甚至隱隱超過了皇帝,這般功高蓋主,這是任何一位皇帝都不能忍受的事情。
當年妙音出世,他說要補償她們母女其實她心中是高興的。當年他的名聲太大,她怕呀。
歷史上一幕幕不可謂不讓人心生恐懼。
后來,他在朝堂為官民間的聲望有所減弱。沒成想到底是沒逃過歷史上的定式。
“妙音,她自有亞軒照顧?!绷重c其是安撫情緒失控的夫人倒不如說是自我安慰。
尹毓婷搖了搖頭,“你以為現(xiàn)在還有誰敢沾惹上咱們將軍府嗎?一個個怕都是有多遠躲多遠。亞軒是個好孩子,但是現(xiàn)在他遠在邊疆鞭長莫及,等他回來怕是一切都晚了?!?p> 相國府怕是早得到了消息,但是至今唯有人來。這還不夠明顯嗎?
這個時候眾人想到的是明哲保身,不讓火燒到自己身上那還有閑心去管別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