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子言師弟

　　等了很久，不見曾六壬向自己打招呼。袁子言俏皮大喊一聲“曾大師，好久不見！”

　　這一聲，面前的曾六壬仿佛忽然一晃，整個面容發(fā)虛起來。

　　她突然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就聽見曾六壬那賤兮兮的公鴨嗓狂叫“哦吆，這分別不到半天就好久不見了？你看我眼神，跟狗看骨頭，狼看著羊，黃鼠狼看著雞的那種眼神差不多?！?p>　　“你是骨頭，你是羊，你是雞？曾六雞！”

　　“我去，精神頭不錯，看來23床掛了對你沒什么影響啊？還在夢里罵我，嫌我不救那小子?！?p>　　說到這個，袁子言突然想起來了正經(jīng)事。對啊，迪力木熱提去哪了？為了打聽到有關(guān)迪力木熱提的一些細枝末節(jié)，不得不將身段放柔軟。

　　她開始對曾六壬各種伏低做小加討好。曾六壬大步流星往前走，心里偷著笑。

　　袁子言提著裙子亦步亦趨跟著后面。曾六壬猛的一停，袁子言低頭想著如何開口問迪力木熱提的事。不想曾六壬停得突然，袁子言猛的撞到一個結(jié)實的后背上。額頭撞得生疼，眼睛一下紅紅的。

　　曾六壬剛剛囂張的氣焰一下降至冰點。角色轉(zhuǎn)換，曾六壬開始各種逗哄。袁子言快步往前走著，揉著眼睛擦著根本并不存在的眼淚。

　　曾六壬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以前苦心學(xué)習(xí)經(jīng)書術(shù)法，根本沒想過這些，跟在袁子言身后慌了手腳。

　　他自顧自說著“不小心，對不起”的話。偷偷看袁子言并未晴朗的秀臉，努力的在腦海搜索著能讓袁子言高興的話。

　　“那個男人雖然掛了，可是結(jié)局也不錯?！痹尚睦锉锴约合矚g的女孩心里想著別人。這酸爽，不唱一句“我從草原來”或者“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都對不起此時的場景。

　　袁子言心里想的是什么叫做“雖然掛了，但是結(jié)局還不錯？”這個轉(zhuǎn)折關(guān)聯(lián)復(fù)句用的很不符合常理。人都死了，希望都沒了，還叫結(jié)局不錯？

　　“那我活著，這個結(jié)局似乎不太完美啊？”女孩子的作功向來一流。你給她一個借口，她就能夠扛起撬動你的心情的一百個理由。

　　她們昏天暗地作大死，能讓你懷疑人生，瞬間靈魂三連拷問?！拔沂钦l？”“我在哪里？”“我究竟做錯了什么？”眼下曾六壬就在經(jīng)歷這樣的煎熬時段。

　　斟酌好久，畢竟不是自己的女人，只是自己喜歡的女人。男人要有舔狗的覺悟，這是他沉思一秒后悟出的道理。

　　避重就輕，不扯當事人。一定要揀她喜歡聽的話，那就說那個男人了。

　　“不是那個意思，他那個事吧，你不清楚。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呀，他活著的話也是高度傷殘。他以后半身不遂，他的父母散盡家財。他們家就他一個孩子，他父母在他身上投入很多。就會失望，會積怨成疾，不得善終。而他，又活不過三十?；钕聛?，下場也很慘。”

　　一直驕傲完美的活著，所以絕不能像螻蟻那般偷生。這恐怕是迪力木熱提的想法吧。

　　見袁子言依然沉默不語，曾六壬有點心塞?！澳阋窍霂退?，也不是不可能?！?p>　　“怎么幫？”聽到袁子言的話，曾六壬感覺就像別人英雄殺用了“烽火狼煙”“萬箭齊發(fā)”，而他卻沒有一個“閃”和“殺”。內(nèi)心瞬間千瘡百孔。

　　男人的心態(tài)在這件事上出奇的一致。有的會當即爆發(fā)，立刻報復(fù)。有的會默不作聲，隱忍不言。而曾六壬屬于最后一種，他決定，順著袁子言的心意。

　　有些事，她做不了，可他能啊。這樣你來我往下來，自己一定會在袁子言的內(nèi)心里留下深刻好印象。袁子言將來也一定會被他無所不知，無所不在善良樂觀、助人為樂的優(yōu)良品質(zhì)所打動。

　　想到這里，曾六壬心里的不滿不憤瞬間化為了溫和可親?？粗友院苌系赖淖哌M他的埋伏圈，他心情無比激動的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比了個“V”。

　　“你好好養(yǎng)傷，身體好了再說。到時候照著他臨終前囑咐你的幫他了了牽掛，也算對得起你們著短暫的塑料兄弟情?！?p>　　袁子言這才想到那副畫，背對著曾六壬從胸口掏出。畫略微揉皺但是還是看得出功底。一副小水彩，山清水秀好地方，風(fēng)水草地現(xiàn)牛羊。

　　落款2018某年某月某日瑪納斯一游。背后是一封滿懷感恩的信件，里面提及了幾個記憶中的小事情。

　　“把上面的內(nèi)容記下來，以后去找他父母的話也容易讓人相信。”

　　“我拿這幅畫去不就行了？”

　　“這幅畫是另外空間里的另外一種存在方式。就像人的靈魂一樣。你現(xiàn)在所處的空間和你在醫(yī)院的空間不是一個維度。

　　簡單說，就是你在夢里遇到的東西你不可能帶到現(xiàn)實。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記下來，如果將來能畫出來就不錯了?！?p>　　袁子言心下凄凄惶惶。慢慢攤開那張紙，認真的順著紋理，自己用心感受。水彩功底她是有的，她所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記著上面的細節(jié)。

　　時間差不多了，曾六壬說師傅答應(yīng)袁子言入門。讓袁子言對著師傅的方向跪拜，以后便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

　　“我們是師兄弟？不應(yīng)該是師兄妹？”

　　“我門弟子，不分男女。只認輩分和本事。本來要晚點見過師傅他老人家以后再教你，現(xiàn)在看你無聊先教你些皮毛。”

　　他想了一下，開始教袁子言學(xué)習(xí)六壬排盤。從簡單的十二月，十二日，二十八星……一遍遍的推演，重復(fù)的記憶。袁子言覺得她真是個天才女孩，幾遍下來已經(jīng)融會貫通。

　　曾六壬在旁邊已經(jīng)昏昏欲睡。他才知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句話是真的。女人在這方面，真的沒什么天賦。怪不得師傅說他，天賦異稟，生有慧根。袁子言學(xué)習(xí)的這些，他幾歲的時候就會了。

　　以前他覺得師傅只是單純鼓勵他。等到看到袁子言那么用心，那么辛苦的去學(xué)習(xí)。還是要推演多遍，才能明白玄機。而他當時一遍過，后期全靠自學(xué)?？磥?，上天對每個人還是公平的。給了袁子言美麗的皮囊，卻沒給一個伶俐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