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砸的忒大了,聲音忒響了。樹上的鳥都飛走了一群,這自然也驚動了在山上的住的溫卿。
這大半夜的……
溫卿披上衣服走下床,推開窗戶看了看群飛的鳥,耳邊又回響剛剛的巨響。心道不會有仙子不小心掉到這里來吧?隨即又搖搖頭,這個地方隱秘的很,怎會來仙子?估計是山中的野獸互相掐架發(fā)出的巨響。但是這聲音也不對啊……
胡思亂想片刻,深嘆一口氣,繼續(xù)躺在被窩里睡覺。
最后的最后,終是敵不過心中的善意,還是下去看了看。
溫卿下去時,把自己的權(quán)杖也順手帶了。萬一有什么妖魔鬼怪直接一棍子打死!但想想她如今的處境,不由苦笑一聲,若對方真是妖魔鬼怪,估計死的仙子只有她一個。
離自己住處五百米處,有個黑乎乎的大坑,目測深兩米。里面趴著一個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的東西。
溫卿提著裙擺下去,那權(quán)杖搗鼓那“東西”一下,發(fā)現(xiàn)對方動了一下。溫卿趕緊收了權(quán)杖,道了句:“阿彌陀佛,罪過罪過?!?p> 然后便把這“東西”給帶回去了,因為這“東西”太臟了,便拿出自己積攢十天的雨水給它清理一番。洗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這“東西”乃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原本看著這位體形嬌小,手指纖細修長,應(yīng)是個女子,卻萬萬沒想到是個男子。
這可怎么辦?
繼續(xù)洗,還是放這不管,這是件大事。需謹慎處理。
正想著,那男人自己便醒了。一雙眼睛生的狹長好看,卻蹦出凌厲如同刀鋒出鞘的冷光,格外嚇人。
溫卿見他醒了,雙手合一,道了句“阿彌陀佛”。頓了頓,又道:“衣服,椅子上。我出去,閣下繼續(xù)洗?!闭f罷,如同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鎮(zhèn)定的出去了。
對方也愣,沒想到溫卿會這般離奇古怪。
他看看了椅子上的灰色衣服,又看了看木桶,便自己洗了起來。
溫卿呆在外面熬著藥,那男人傷的不輕,身上也有很多被雷電擊的痕跡,想必剛剛經(jīng)歷了雷劫。不過歷劫歷到她這里了,也是奇葩一朵。
藥爐的蓋子咕嘟咕嘟的被熱氣頂?shù)纳咸旌昧?。溫卿拿起地上的一塊濕布,打開蓋子,盛起一碗藥湯,正要端給里面的那人,忽然想到那男人還在洗澡,不方便叨擾,便站在門外等著。
洗的時間太長了。
碗上的溫度透過濕布傳到她的手心上,一陣刺痛,溫卿只是皺皺眉,依舊站在門外不動。
等男人開門之時,溫卿已經(jīng)倒掉那碗藥,又盛了一碗端了一會兒。將藥碗遞到那男人的手中,道:“藥,現(xiàn)在喝?!?p> 說著,便走到院子里的大缸旁,將起了水泡的手放到?jīng)鏊铩?p> 那男人走到她身邊,似疑惑又似笑意的問她:“我叫長生,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溫卿。”溫卿依舊泡著。
溫卿向來一人慣了,性格也有些孤僻,話也不多,別人不搭話,她什么也不說,再加上她氣質(zhì)偏冷,便有種孤高冷傲的感覺。
那名為長生的男子輕輕一笑,吹吹碗中滾燙的藥,便放到一塊石頭上。然后不知從哪變出一只精致的藥瓶,撈起她的手,便給她上藥。
凝膠膏。
專門對付擦皮,流血,磕磕碰碰,被刀劍劃到的皮外傷,乃是離家出游不可缺少必備的跌打損傷藥膏。好是好,只是太珍貴了。
溫卿看著長生的側(cè)顏,狹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血艷的薄唇……并無太多驚艷,只是覺得無端順眼罷了。畢竟在溫卿心中最好看的只有她師父。
“多謝?!睖厍湫÷暤?,臉有點紅。她還沒適應(yīng)道謝,畢竟以前都是她救仙子,還沒個仙子救她。
長生一嘆,悠悠道:“有點浪費?!?p> 溫卿有點慌,連忙道:“我賠你?!?p> “不必了?!遍L生笑了笑,眼底藏著戲謔的顏色。說著,便俯身端藥,信步走了屋內(nèi),卻忽然回頭道:“過來幫我上藥?!?p> 溫卿不語,只是抬腳跟著。這話說的霸道且不要臉,溫卿知道,但不計較。
幫長生上藥時,有時他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臉,溫卿也回看她,對視幾秒,便錯開視線,繼續(xù)上藥。
上完藥后,便自覺地出去。
天已經(jīng)拂曉,溫卿雖忙活大半夜,卻也不覺得累。便拿起劍,開始練劍。以前跟在她師父身邊的時候,便常??磩ψV,術(shù)法,各種各樣的招式。書閣的仙術(shù)武學(xué)被她看完一大半,還跟師父討論幾個月。對這些東西早已熟記于心,一出手便是一招一式。
呆在山上一千年了,她怎么也求不出佛門的大道,甚至找不到恢復(fù)佛術(shù)的辦法。她也不是矯情之人,非要等來個白發(fā)飄飄冒著祥瑞之氣的仙人來指點她一二,她自己也可以拼出一條道來!
懸壺濟世,游走四方!
濟世救人,蕩平天下不平事!
是我心中所想,心中所念。
越想便越興奮,手下功夫越發(fā)流暢。足尖輕點,飛身而起,執(zhí)劍立于樹間開始舞劍。
練了一上午,有些累了,便飛身而下,正巧看見長生斜倚在門前,也不知看了多久。溫卿像他點頭,長生回她一笑,道:“劍舞的不錯。不過你的靈力太弱了,舞起來沒有太多劍勢,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通身靈力暴漲,細碎的白光圍繞著溫卿浮動,慢慢融入她的體內(nèi)。溫卿閉著眼,試著接納這股力量……
過了一盞茶功夫,溫卿張開眼,恭敬道:“多謝。”
長生眉宇中有股倦意,低頭笑道:“你還真是不客氣?!蔽吡怂敲炊囔`力,估計過不了多久,便可以從仙子進入下神的境界了。
溫卿抱歉一笑,雙手合一,到了句:“阿彌陀佛?!?p> 長生一愣,道:“你是僧人?”
“正是?!睖厍潼c頭道。
神色忽然有些莫名,嘴唇緊抿著,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忽然道:“可你身上并沒有佛法的氣息?”
溫卿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恩。”
“你也沒有自稱貧尼。”長生又道。
“不好聽。”溫卿誠實的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
長生笑了,柔聲道:“以后不修煉佛法了,修仙術(shù)吧。我教你?!?p> “魔會仙術(shù)?”溫卿不解問道。
原來對方早就識破他的身份了。魔普遍名聲不好,行事作風(fēng)也被神跡的仙子所厭惡,她這般待他,倒是心善。
“自然會。你可愿學(xué)?”長生問。
“愿意?!?p> “那先叫聲師父聽聽?!遍L生調(diào)戲這個看起來有些呆愣的姑娘。
“明日學(xué)吧,施主先想怎么教好,我去做飯。”說罷,溫卿便繞過長生,去屋里拿前幾日剛剛刨出大白菜。
留下神色呆愣的長生……溫卿聽到一陣輕微的笑聲,還有一句輕飄飄的話,“無論怎樣,我都喜歡。”
阿彌陀佛,那位施主說的是他目光處的圓滾滾的包菜嗎?真有眼光,她也喜歡。
日子如流水般嘩啦啦的很快過去了,長生教溫卿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學(xué)會最厲害的仙術(shù),溫卿給長生治病療傷。兩人配合的還算默契,仙術(shù)和健康一起直線增長。
這日,溫卿剛剛一身狼狽地從幾乎擁有上神那么高的靈力的虎口下逃脫,哦,還多虧了長生關(guān)鍵一刻幫她一把。只是逃跑時,溫卿頭發(fā)是亂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反觀旁邊那魔一派風(fēng)流肆意,跑的格外有仙骨。
溫卿忍不住瞅了長生一眼。
長生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道:“你有點亂?!?p> 當然,跟老虎搏斗的是我又不是你。您老人家光顧著吃果子去了。溫卿默默吐槽。
誰知,長生又道:“亂的很讓人心動。”
有一瞬間,溫卿腳步慢了半拍,手不自覺的放在脖子一下,不好意思了。覺得不對,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便故作撓撓癢。想了想,道:“這是病句?!?p> 空氣中透露出一絲尷尬,對方靜默一會兒,便也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