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頭,屋內燃起昏黃的燈。制造一種家和萬事興,溫馨的氛圍。只是氣氛似乎并不是那么和諧……
宮執(zhí)想著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東西。
小時只是捧著個碗,慢死調理的享用云落為她做的魚香肉絲。云落怎么搭話,也不肯吭聲。這樣子,很明顯就是生云落把她丟下的氣。
而書生則是吃了覺得不錯的菜便夾給了長生,態(tài)度很殷勤??吹脑坡湟魂囅瓜搿?p> 長生與君澤的反應更是奇怪,君澤夾給小時一塊子紅燒肉,長生便夾給小時一塊魚肉。就這般夾來夾去,小山高似的堆滿了。反觀云落這一邊,完全被忽視了。云落等了一會兒,也沒等見有人跟她搭個話,給她夾個東西。于是,便默默的扒飯,當做小透明。
飯用至半途,書生擱下筷子,道:“在下有事,出去下?!?p> 緊跟著,宮執(zhí)也放下筷子,道:“先告辭了?!?p> 小時也默默的捧著飯碗,下了凳子。云落見此,忙要跟著她,卻被小時一個眼神瞪回,云落訕訕的坐到凳子上。
小時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此時,只剩下長生,云落,與君澤了。這氣氛一時尷尬,三人都不知要說什么。最后還是云落開口,打破尷尬,道:“宮執(zhí)如今心愿已了,可能過不久就要魂飛了。你提前做個準備吧。”
君澤應了一聲,淡淡道:“本君知曉,不過他想死可沒那么容易。逍遙了那么多年,是時候承擔君家人的責任了。”
“那便好?!痹坡涞馈?p> 雖是這般說,但有君澤在,宮執(zhí)也是懶散應對罷了。
君澤想起一事,道:“對了。蕭清此人你要小心,雖現(xiàn)在他被打壓,但是他的威望與勢力卻還是在的。時機一到,他還是會重歸。若想殺他,現(xiàn)在便是時機。”
聞言,長生散漫笑了笑,帶了些不屑的味道。
云落眼梢?guī)?,眉眼彎彎,她?“我明白。多謝提醒?!?p> 云落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好友,那眼神帶著淡淡的柔色。
君澤碰到那道目光,恍然明白了,便有些窘迫,手不小心打翻了桌邊的筷子,便順勢彎腰去撿。嘴角的弧度不自主的下垂。
她是溫卿,妖族的權臣,曾助前妖君登上妖君之位,平復三王之亂。怎么會注意不到這里呢?再者還有長生陪在她身邊,這個幾乎是神跡傳奇的人物。他這是關心則亂,暴露了心思。而對方看透不說透,亦是一種關懷吧。
君澤拾起了筷子,抱歉的笑了笑,道:“失儀了。”
這時,長生倒是難得對情敵大方一回,倒了一杯酒,遞給他,道:“無事。”
亦是倒了一杯酒,給云落,給云落遞個眼神,云落明了,這是送君酒。
長生道:“此酒敬你,此去一別,不知經年累月才能再見。此生遇君,榮幸之至。待他日,時逢喜事,定是我們相見之日?!?p> 這時逢喜事,很明顯就是說君澤的喜事。情敵這點心思,君澤還是明白的。
舉起酒杯,不動聲色的譏諷:“待他年桃花灼灼,云之君喜事逢迎,本君定風雨無阻,來君面前,賀君。”
這喜事說的是長生與云落的婚事,魔君魔后沒有大婚,誰都知道,再加上五萬多年前那檔子事,魔們對云落的抵觸情緒高漲,而魔族的性格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行動派一群,怕是此事不好成。
“那便定好了。”長生正經道,一仰脖,飲盡一杯酒。
君澤也扶酒底,一飲而盡。
這兩人,一見面都炸毛。
云落好笑的搖搖頭。她起身去屋內的衣櫥里拿了一柄竹傘,又從從床頭上拿起一本書,到了君澤身前。下意識的看了長生一眼,見長生點點頭,這才鎮(zhèn)定的將此物遞與君澤,道:“宮執(zhí)此次前來,應是為了這把傘,我替華榮借給他,直到他死。還有這個書,是送給你的?!?p> 送與他的?
君澤接過,發(fā)現(xiàn)正是他喜愛的詩集——《詩經》,不由莞爾:“多謝?!?p> “人間的東西,估計你沒看過??纯窗?,這本書,挺好的?!痹坡涞?。
君澤也伸手幻化出一個木雕,正是云落那日見到的君澤雕刻的。如今已經上好了蜂蠟。栩栩如生的小型妖宮便展現(xiàn)眼前了。
云落接過,一時愛不釋手,道:“這是給我的?”
君澤點點頭。
長生見云落這般歡喜,唇角下壓了下,過了會兒,才道:“我們將妖君送出去吧?!?p> 云落這才想起,歉意的笑笑,將東西放到衣櫥里,同長生送君澤走出去了。
三人互相行了禮,便各走一方了,在各自青石路上。
樹影浮動中,長生神色有些不明,他道:“我忘了問你,白顏是你殺死的嗎?”
“嗯?!痹坡鋺寺暋?p> “便是那日我見的你?前幾日,我聽一邪說,那日你還在天牢。而且那日明月突變,可是你的緣故?”長生道。
“是。我用月息之術,喚出重影,重影殺死了白顏?!痹坡涞馈?p> “所以靈力盡失,跟此有關?”長生道。
“重影消弭,本體受到重創(chuàng),靈力盡失,如今只能重新修煉了?!痹坡鋰@了一口氣。
“又是一個麻煩,白階。”長生微不可察的輕聲道。
云落沒聽到,轉過身,一臉認真,道:“此次,我決定重修佛法?!?p> “哦?!遍L生漫不經心的應了聲,腳步快了些,留給云落一個寥落的身影。
月影之外,黑暗百里,此人的身影過于孤寂,北來的一陣風似乎都能被同化。
云落忍不住跟緊步伐,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卻被長生身上流出的靈力彈開了,惹得她后退幾步。
長生腳步一頓,卻依舊不肯回神,淡淡道:“我知曉你的心意。只是,云長生說的對,他是我的一部分。此次天族動亂,劍會過幾日會被取消。而如今,我不想看見你。離開天族后,我便直接回魔界了。你好生照顧好自己?!?p> “那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云落輕聲道。她知道長生接受不了她的決定,正如她接受不了云長生一樣。
佛法可以換化解心魔,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心魔是長生幻化出來的,亦是他的另一面。真實的一面。她接受不了云長生,也算是接受不了長生。
心魔時間久了,會跟長生合二為一,性情會發(fā)生改變。其他倒是沒什么影響。
雖是如此,但是云落還是想化解他的心魔。
長生生她的氣,理所應當。他走,也理所應當,只是背影太過孤寂,漫天星辰壓不過他一身落寂,滿地細碎的月光隨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沒入黑暗。這般情形,給云落一種幻覺,他興許余生都是這般走過漫長的一生。
“長生?!痹坡漭p輕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