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宮與她頭一次來并無變化,依舊冷,宮人依舊面無表情走時從容不迫,像是經(jīng)歷過常年的訓(xùn)練一般,而事實上也正是這般。
這一路走來,冰晶的地面兩側(cè)不似從前那般是用血色珊瑚來做觀賞物,而是種了些桃花樹,使此處多了些暖意。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因好奇心驅(qū)使,便過去瞧了瞧,發(fā)現(xiàn)原是有結(jié)界護(hù)著,養(yǎng)著它的也是土壤,而不是冰晶。
這冰宮不似他處,雖看起來極壯麗,被仙子稱作神跡三大奇景之一,但卻極為孤寒。它亦不適合仙子們的居住,但魔修煉到一定境界,是可以再次生存。但對其他生靈來說卻是難上加難。例如,這樹。
斐師頭一次來冰宮頭一次看見桃花樹,想起以前聽過的傳聞,不禁發(fā)出“嘖嘖”不合時宜的聲音,道:“據(jù)聞冰宮是如何華麗,地面是以冰晶鋪就,兩側(cè)是難得一見的血色壽字珊瑚。如今看來……”
云落攏攏衣襟,等著他的貶低,順便思慮怎么反駁他。
“如今看來比傳聞中更要有錢?!膘硯熡质且环皣K嘖”感嘆。
“我還以為你會說窮困呢?!痹坡涮裘嫉?。
聞言,斐師大笑一番,開玩笑道:“本師不敢詆毀你長生的冰宮。怕被你記仇?!?p> 云落淡淡看了他一眼,臉不紅心不跳道:“你想多了?!?p> “我們在人間時……”
“此次你離開青丘,要小心些。林可郁此人并非良善。若是你在青丘面對的那些事是林可郁在背后給你做的,那么你現(xiàn)在在魔界很危險。青丘畢竟還有青丘帝君護(hù)著你,他不敢都太大動作?!痹坡洳涣艉圹E的岔了開話題,繼續(xù)帶著他前行。
斐師知她有意避開這個話題,便也不在所說什么。只是聽著她給自己分析他如今的處境。
“唉,呆在外面也挺好的?!膘硯熃z毫不注意形象,枕著手臂,吊兒郎當(dāng)?shù)耐白摺?p> “恩?”云落疑惑的扭頭看他,見他也一直奸笑著看著自己,瞬間,懂了。
“你這主意打的倒是妙?!痹坡涑榱艘幌伦旖?,覺得自己交友不慎。
原來是打自己的主意。借著自己在長生心中的分量,因此沾個光,賴著她不走了。他若是出事,她定會提劍上門報仇,長生又定會跟著她護(hù)著。故事的最后……這是殺敵八百自損三千的做法,不是好買賣。
斐師嘿嘿幾笑,開始閑聊:“長生何時開竅種些桃花樹?倒是同道中人?!?p> 云落輕笑一聲,道:“在我說過冰宮只有一個“冰“字后?!?p> “你要臉不?”斐師受不了了,忍不住埋汰她。
云落冷哼一聲,并不回話。
她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
兩人在如此嚴(yán)肅壯麗大名鼎鼎的冰宮隨處閑逛,像是在某處風(fēng)景游玩一般,神奇的是,這里的魔人像是瞎了一般,該做什么做什么,似乎無人一般。
偌大的冰晶之徑上,那兩道放肆的背影四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時對著某物追溯歷史亦或談?wù)撚嘘P(guān)于此的傳聞。而那來來往往的黑衣魔人或捧著冊子,或是抱著古籍,亦或隨著某位大人出宮辦事,都一如尋常。
若是書生在此,定要錘書大怒,為何他沒有這般待遇!去了某個地方,便會被告知,不能過去。
魔君去尋君后,此事早是冰宮人人皆知卻不可說的秘密。
所以君后出現(xiàn)在冰宮之內(nèi),無人會驚訝,但還是有片刻的好奇,想看這位君后一眼,卻遵循著夜郎大人下的死命令——該作甚作甚!
兩人走到最后一處——一個與冰宮格格不入的,別苑,上面掛著一個空匾,青瓦紅磚的高墻環(huán)繞,遮住人的視線。
朱門兩側(cè)站著兩位黑衣人,似雕塑一般,聳立不動。
云落在門前站了會兒,正要走,卻聽到“嘎吱”的響動。
回頭一望,正是黑衣人給她開的門。
“我可以進(jìn)?”云落詢問道。
其中一個黑衣人看著他,難得露出懷念的表情,他道:“是的。您曾經(jīng)來過,我們兩人都記得。君上說過此處唯有您可以進(jìn)?!?p> “里面是……木棉樹?”云落從自己可憐巴巴的記憶中勉強(qiáng)記起長生曾帶她來到一處冰晶別苑內(nèi),里面長著一顆巨大的木棉樹,花開不敗,永遠(yuǎn)的火燒漫天霞海。
原來的冰晶,現(xiàn)在成了紅磚青瓦了。
“正是?!焙谝氯说?。
云落想了想,腳踏出半只,卻又收回,道:“罷了,下次吧?!?p> 黑衣人俯身致意,送她離開。
“怎么不進(jìn)去?”斐師撓撓頭,問道。
“女人喜歡成群結(jié)隊,這是女人的同病。你不懂?!痹坡漭p笑道,正要同他一起離開,卻遙遙的看到一個窈窕清麗的白色身影。
冰宮盛行黑衣,鮮有人穿著其他色,尤其是白色。
“那是?”云落有了好奇,便去問守門的黑衣人。
“似乎是魔界某個地方的公主。屬下也不甚清楚。”黑衣人道。
“恩?!?p> 見云落神情淡淡的,黑衣人不知為何,忽然多了句嘴,道:“自從那公主來了冰宮之后。每日,那位公主都會來此站會兒?!?p> “恩?”云落抬眼看他,道:“可知那公主叫什么名字?”
“肖清?!?p> 蕭清。
云落第一反應(yīng)便是他,但那明明看著是個女子……
“斐師,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需找長生一趟?!痹坡涿Φ?。
“???”斐師驚訝不已。這是怎么了?
云落正要走,卻被斐師死死的抱著腿不肯放她離開。
“作甚?”云落怒道。
“你走了?本師怎么辦???本師怕死?。。?!”斐師鬼哭狼嚎,夸張不已。
“放手,放手?!痹坡湓趺匆矑昝摬坏?,無奈了。道:“你想怎樣?”
“本師想……”
一把劍擱在斐師脖子上,斐師閉嘴了。
“放手?!蹦呛谝氯死淙坏?。而另一黑衣人已然是拿起煙火信號,準(zhǔn)備燃?xì)狻?p> 見此,斐師腦子掛了大大的汗珠,忙送給了手。
“走?!焙谝氯死^續(xù)拿著劍指著他的咽喉。
“好好,走。走還不行嗎?!膘硯熖痣p臂投降。
服了。
等斐師從屋檐之上飛躍而去之時,云落才轉(zhuǎn)身向那黑衣人道謝。
“不必客氣?!焙谝氯烁┥碜稣垺?p> 云落微微頷首,腳尖輕點(diǎn),在冰晶上飛奔。那道白色身影與春天般的桃花相輝映,遠(yuǎn)遠(yuǎn)瞧著,竟像一朵純潔的白云在冰晶上游蕩,將一旁粉色柔絲般的繽紛襯的更加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