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本想為他做一份文思豆腐的,但無奈沒有找到豆腐原材料,卻看見了一些面,胡蘿卜,菠菜,雞蛋,蝦仁之類的材料。
想了想,便凈了凈手,準(zhǔn)備做幾份春卷。
晚間只需填個(gè)肚子,無需太飽,免得晨起時(shí)惡心,消了以后吃某種菜的念頭。
在案板前忙碌了四盞茶時(shí)間,做好了預(yù)備工作。
又用術(shù)法變來一只平底鍋,在上面從容的做了起來。
先是在鍋底鋪面,等面起了金黃,在打雞蛋,往上面放蔬菜蘿卜什么的。做來很快,雖不夠精細(xì),但賣相不錯(cuò),味道聞起來也挺好的。
三米之外那個(gè)女子在案板前忙忙碌碌,從容且淡定,也不失風(fēng)度。燭光透過來,將她的影子斜斜的投到桌子側(cè)面,菜簍子上,一直延伸到地面上,形成怪異的幾何圖形剪影。再加之這暖色調(diào),長生覺得溫馨,心下很滿意。漸漸的,面色漫不經(jīng)心的寒意去了去,有些春暖花開的意味——許是溫柔光臨。
“溫卿?”鬼使神差的,長生喚了一聲。
“恩?”
“你經(jīng)常做飯?”
“恩……還好?!?p> “還好是什么意思?”
“一日總要做一頓。就是這樣。”云落道。
“這也算還好。這算習(xí)慣了?!遍L生微微皺眉。
“一日三餐,一天只做一頓。不是還好嗎?”
“在魔界,沒有一日三餐,神跡也沒有?!?p> “哦,好可憐?!?p> “為何一日做一次飯?”其實(shí)他更關(guān)心給誰做。
云落不爽了,她做飯時(shí)最討厭旁人扒拉扒拉個(gè)不停。于是,便閉了嘴。
云落不說話,長生閉了嘴,只是面色不大好,估計(jì)想錯(cuò)了一些東西。
共做了三個(gè)。
云落自己準(zhǔn)備吃兩個(gè)。端了過去,放到長生面前,道:“嘗嘗,味道很好?!?p> 長生直勾勾的瞧著這如同小枕頭似的東西,眸光好奇大盛。撩起袖子,正欲撩起袖子用筷子夾,卻被云落阻了去。
“用這個(gè)?!闭f著,遞給他一張油紙。
“恩?”
云落想了想,不知怎么說才算清楚,索性直接道:“包起來吃,比較好。恩,習(xí)俗。”
“不用。”長生君上拒絕,他才不用那種東西。
“恩,那好吧?!痹坡淠厥樟耸?,眸中笑意一片。
好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走著瞧。
云落偷笑。
果不其然,春卷這東西用筷子是對付不住的。皮薄,筷子一挑就破。露出里面的蟹來。
長生黑了臉,見她美滋滋的吃著,臉色更加不好了。目光剛一落到了另一個(gè)春卷上,那春卷便動(dòng)了動(dòng),滑到了云落面前。
“這般,是否小氣了些?”長生道。
云落咬著春卷嗯啊嗯啊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餓了?!?p> “我也餓?!遍L生幽幽道。
“那便餓著吧?!痹坡涞?。
“那是我的面,我的食物,我的菜。”長生提醒她。
“哦?!痹坡洳簧踉谝獾?。
長生身子前傾,拖著下巴,目不斜視的看著她。
看著看著……
一個(gè)春卷放到長生前面。
“你贏了?!痹坡湟灰а?,咽下一口氣。
長生展顏笑開,如愿以償?shù)某缘搅舜壕怼?p> 咬了一口,這味道……美味。
比他做的確實(shí)不知好多少,若是她都是吃的美味的東西,那么他做的算是一種折磨了。
唉,不該聽那幫大老粗的話,信什么大家吃東西都一樣,不講究什么美食。
怕是,他們不講究才是吧。
果然,許久沒進(jìn)食了,都不知道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了。
吃完了,正好回去睡覺。長生不許,非要拉著她在種著一株桃花樹的墻下面的石桌子上下棋。
下棋?!
云落臉黑了。
得走!
恩,又想到了白澤角。于是,便同長生打交道,她陪他下棋,他給她白澤角。
長生應(yīng)了。
大半夜的,兩人不睡覺,下棋,神經(jīng)。有病。
云落一邊罵著自己神經(jīng),一邊扛著睡意一步一個(gè)艱難的下著。
下了十幾個(gè)回合,不是你以半子相贏,便是我以半子相輸。
全在半上了。
即便是贏,也是五五得開,險(xiǎn)勝。
所謂棋逢對手,便是如此。
“如今,外界都在傳冰宮擄走了妖界尊神溫卿,此事鬧得大,連君越都派人來此了。我想了個(gè)法子,可以避過此劫?!?p> “什么,法子?”眼皮子有點(diǎn)重,云落有些撐不住了。
“改名?!?p> “恩?”
“如今,大家都在傳冰宮救了一人。卻不知是誰,但這卻與你離開妖界的時(shí)間吻合。大家難免會猜是你,所以,我想,若是直接向外放出消息,救得人是另一個(gè),便會化解此次麻煩。”長生幽幽道,眸色不明。
“此處無銀三百兩?!痹坡涞?。
“痕跡不會在重。只需讓幾人無意中說出去即可。”長生散漫道。
“隨你?!?p> “但又一事,比較糾結(jié)。”長生面露難色。
“何事?”
“起名!喚什么好些?”長生一臉正經(jīng)鄭重。
“砰”的一聲,云落終抵不住濃厚的睡意,一頭栽了下去,趴在棋盤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等醒來之時(shí),太陽已經(jīng)露出一半紅彤彤的面容了。
身上還披著外袍,挺重的。
云落尚在迷糊,腦子斷片中。忽然,身子輕飄飄的,腦子有點(diǎn)眩暈。
長生拉她上了墻頭,背對著盛開的朵朵桃花。很有意境的指著那冉冉升起的晨陽,道:“你瞧那夕陽落得多有風(fēng)骨,云飄得姿態(tài)多像你,不若取名為落。姓為落?好嗎?”
“好的?!痹坡涿銖?qiáng)睜開眼,迷迷糊糊的想,原來她已經(jīng)睡了一天是嗎?好吧。
云落,云落。
好吧,這名字就這樣吧。唯一的好處是姓云。
然而,此去經(jīng)年,到了紅塵謝幕,歲月安好,兩人擇一小鎮(zhèn)安身的某天,兩人在雨日再次談及此事之時(shí),云落難掩神色郁悶。
云落抱怨道:“你起名未免太過隨意,指著夕陽,就給我取個(gè)落。落葉,遺落,零落,門前冷落鞍馬稀。一點(diǎn)也不好?!?p> 那時(shí),長生手中正擺弄些曬好的柿子餅,聽到云落抱怨,便笑了:“落,有歸屬之意。當(dāng)時(shí)取名,只是為此,跟夕陽有什么關(guān)系。那么丑,誰看它。而且,那是晨陽,哪來的夕陽。”
言罷,低頭便咬了一口黃津津的柿子,果然,很甜。
云落愣了。沒想到原來“落”是此意。
這時(shí),兩人都已老了,臉上長了皺紋。云落已經(jīng)不好意思再說些什么嬌羞甜蜜的話來了。只道:“今晚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做?!?p> “文思豆腐吧?!?p> “有那么好吃嗎?”云落疑惑萬千。
“好吃啊。而且一想到做的時(shí)候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做好這道食物,便覺得更加好吃了?!遍L生一笑,眼角的皺紋便出來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傾國傾色。
云落搖搖頭,俯身繼續(xù)手中的活計(jì),心想著這衣服已經(jīng)做了三個(gè)月,再過幾天便可完工了。這樣,長生便有新衣服了。
云落,云落,云落,云落……
云落是云長生的歸屬。
天地旋轉(zhuǎn),云落眼前視線開始模糊,長生漸漸消失了,新的畫面出來了。
云落心里空空的,一陣失落,迷茫的望著四周,這一處處的景象讓云落有種莫名的熟悉。
殘敗的庭院,門前兩顆棗樹,亭亭如蓋。門外的街道犬吠聲從空巷傳來,那雨,又來了。
那是……人間。
不知為何,云落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
金色的靈力極速的匯聚在掌心,洶涌翻滾。
腳下生陣,密密麻麻的咒符,字字見血。袖袍一揮,沖向了幻境四周。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