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發(fā)誓,她這輩子最后悔的是便是當(dāng)初自己鼠目寸光,沒學(xué)那尋地術(shù)!這下可好了,天蒼蒼,野茫茫,不知腳下路是那條羅馬大路。
架著一片云彩,悠悠的飛行著,時不時望著下面,一派悠然作風(fēng)。
下面那些點(diǎn)點(diǎn)點(diǎn)啊,一片連著一片的方塊啊,究竟是哪家哪戶啊!
滿目愁容深似海,兩眼淚汪汪。
溫卿很愁,溫卿很苦,溫卿忍住不哭。
唉~
拖著下巴,歪著身子,慢吞吞的走著。琢磨著,要是瞧見有仙過去,便攔著問一回路吧。權(quán)做人生體驗(yàn)。
這中途,溫卿確實(shí)遇見過幾個神仙,一個個仙風(fēng)道骨的,麻溜的飛著,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仙影就飄過去了。讓人忍不住捶頭頓足,咬牙切齒。
其實(shí)那些神仙的速度,算不得快的。真正的原因是溫卿姑娘本著不害人的原則自個將自個的靈力封了大半。這不,靈力不夠用,走的慢,還飛的低。
溫卿正了正身子,努著身子探頭往下看,見下方有一群仙悠悠的走著,想了想,便下去了。
此處雕欄玉砌,建筑風(fēng)雅,布局巧妙,樹啊,花啊,草啊,種的位置與那屋宇的設(shè)計(jì)相得益彰,十分和諧。
石柱,白色,半腰上刻著燙金楷體字。每隔數(shù)十米,都會有一個石柱相對駐扎著,共四個石柱。枝蔓纏繞,順著石柱向上伸張肆意生長。那石柱后面生長著一大片紫竹林,靜靜的,默默的,以君子的姿態(tài)相迎著。
此處,無門。
溫卿仔細(xì)瞧了瞧那石柱上的字,這才明了原來這便是紫竹宮。
倒是別有特色。
剛剛在天上看見有人要出來,溫卿便在此處等著,等人出來了,正好問路。
背著手,立于石柱旁,風(fēng)姿綽約的等著。
等啊等,終于等到了……說話聲。
“師溥仙者,還望你好生教導(dǎo)宮執(zhí)為君禮節(jié)。帶他好好的去仙野親近小妖,了解民生?!?p> “君上放心,小仙定當(dāng)全力以赴?!?p> “司程那邊如何?”
“尊老雖有不滿,但念在四殿下是妖宮之人,并未反對。”
“那便好。”
“不過,君上,近日以來,暮靄山的封魔印不穩(wěn),里面那些怨靈隱隱有破出之勢。我們可要聯(lián)合十位尊神再次加強(qiáng)封???”
那人未回。
“君上?”老者低著頭喚了一聲,還是未聽到回應(yīng),心下疑惑,不禁抬頭一望,吃了一驚。
這,這,這等風(fēng)姿,淡漠清冷,不染纖塵……溫卿尊神?
在偷瞄自家君上一眼,便見自家君上已經(jīng)傻了。
那身后的十幾位神侍不識溫卿,見有外人膽敢來此,不由面色一冷,欲拔劍喝退此人。卻見自家那溫潤如玉的君上率先一步來到那人面前,恭敬的拱手,道:“尊神?!?p> 溫卿轉(zhuǎn)身,回首之間眸中略有疑惑。此地風(fēng)俗都是這般客氣嗎?
點(diǎn)點(diǎn)頭,便問:“仙友,可知東皇城?”
君澤面色劃過一絲困頓,抬頭仔細(xì)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子,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說話風(fēng)格都是溫卿的曲調(diào)。剛剛那一瞬間的動作,不過是下意識不經(jīng)思考,而如今,他才開始反應(yīng)眼前這人究竟是誰?是溫卿?還是云落?云落……倒是一模一樣,但這氣質(zhì),未免差的太遠(yuǎn)。
君澤沉吟片刻,謹(jǐn)慎道:“知曉一些。”
“不知在何處?”溫卿問。
又謹(jǐn)慎思慮片刻,溫雅展眉,君澤道:“此去路途兇險(xiǎn),不知姑娘想要作甚?”
這話太忽悠了,老者眼角一抽。
神侍面不改色,齊齊望向遠(yuǎn)方。
“尋人?!睖厍浠?。
“何人?”
“阿玉?!?p> “找他作甚?”
溫卿不語,唇一抿,意味深長的瞧著眼前這年輕人,淡淡道:“問題,太多?!?p> 這分明,便是溫卿。
君澤溫雅的笑了,有點(diǎn)驚喜,有點(diǎn)謹(jǐn)慎。猶豫片刻,問:“閣下可喚溫卿?”
溫卿頷首,看著他有點(diǎn)悲憫。想了想,道:“你知我?”
“你以前教過我溫酒入畫,雪月風(fēng)雅,行者無疆?!本凉珊Φ溃切τ行┛酀?p> 哦??磥硭麄円郧笆桥f相識了。不過,她師父同她講了,她成為神明之后,往事具盡,莫要追憶,這是規(guī)矩。她謹(jǐn)遵師命,未敢多問。
只道:“抱歉。記憶遺失,往事成煙。遇你,是機(jī)緣。忘你,是天意。莫要見怪。”
溫卿說此話時,面露愧疚,低了低頭。
君澤笑的勉強(qiáng),道:“尊神現(xiàn)在只記得他了嗎?”
“他?”溫卿一愣,不懂何意,回了回神,堪堪道:“師父?”
原來真的全忘了,所有人,所有事,包括長生。真的太好了。
心里忽然晴朗起來,君澤雖知這般想非君子所為,但是在感情面前,他不能總做君子。
“正是?!本凉深h首,格外肯定。
“東皇城,在何處?”溫卿沉吟道。
“此去兇險(xiǎn),不若本君陪你一同前去。”言罷,君澤便對身旁的老者吩咐了近日以來要處理的事,又把宮執(zhí)給搬出來,讓他暫時掌管妖宮,親民一事先放一放。
老者雖有猶豫,但念及眼前這人是君上心病,便咬牙同意了。
現(xiàn)在正是諸事繁多之時,宮執(zhí)又是個不中用的四殿下,那一堆事情,只得他去處理。唉,可憐他一把老骨頭。
“不必,多陪陪重要的人。你,期限將至?!睖厍鋰@謂。身為殺神,一眼便知這些人的壽命,無關(guān)靈力高低,只是職業(yè)修養(yǎng)罷了。
“胡說什么!”老者先怒了,恨恨地拂袖。
溫卿不理他,只看向正安撫老者的君澤,道:“路怎走?”
君澤低聲安撫完老者,看向溫卿,道:“即便本君告訴路怎么走,你又能找到路嗎?”
這……果然,是個難題。
溫卿含淚。
真是難為她了。身為云落時,好不容易修了尋地術(shù),如今一朝失憶,全都忘了。
“那便,多謝了?!睖厍涓袆印?p> “不必。”
這時,有個容貌絕美的紅衣姑娘提著裙子明媚的向這里跑來,嘴里喚著皇兄皇兄,到了跟頭,瞧見了溫卿,卻狠狠一愣,臉色發(fā)白。
溫卿見她,卻是笑了。點(diǎn)頭致意。
君澤見妖菲兒來了,便將剛剛發(fā)生的事跟她說了一番,道:“你好好在妖宮里呆著,不要亂跑,不要惹是生非。知道嗎?”
“皇兄,如今外頭不安穩(wěn),你……”妖菲兒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袖,低頭含淚。
“魔界判孽已經(jīng)制服,如今已沒什么危險(xiǎn)了。不必憂心。更何況,還有尊神護(hù)著?!本凉尚χ鴮厍潼c(diǎn)頭示意,表達(dá)感謝。
溫卿心酸,不想吭聲。
妖菲兒臉色更是白上加白,不停地?fù)u頭,不行啊,皇兄,你期限將至,陪你走下去的一定是我啊。
君澤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然后在她的目光下一寸一寸的將她的手推開,推出了一個遙遠(yuǎn)的距離。
“好好看著公主?!本凉蓢诟览险?。
老者恭敬的俯身行禮,以示重視。
“等等,皇兄我陪你一起去吧。”妖菲兒腦子一轉(zhuǎn),喊道。
但,未等君澤開口,老者便率先行動,俯身做請。
“公主,先回宮吧?!?p> “皇兄?!毖苾何?p> “回去吧?!本凉蓴[擺手,道別。
妖菲兒恍惚片刻,失意了片刻,嘁嘁然的回去了。與之前來的姿態(tài)形成鮮明的對比。
“走吧?!本凉衫鴾厍涞氖郑煨斓耐白?。那般緊握著,像是握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一般。
溫卿試著抽出,試了幾次未果,便放棄了。
她心累,不就是問個路嗎?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把一個人給“拐走”了呢?她還那么被動?
走了十米遠(yuǎn)的路,君澤便停下來,拉著她的手,溫和笑道:“路途遙遠(yuǎn),你招來一片祥云,我們慢慢走吧。”
溫卿抽搐,腦門上掛著幾滴汗,伸手招來一朵祥云,兩人坐上去之后,溫卿明顯的感覺到那云又低了幾米。
漂泊了一會兒,溫卿才想起來問他:“你靈力如何?”
“不如何?!本凉蓳u頭。
“身份尊貴與否?”溫卿又問。
“妖君。”君澤溫雅道。
云一歪,溫卿險(xiǎn)些沒將這人甩下去。什么情況?依稀之間她好像想起他聽到了“本君”這個自稱。
“卿尊神啊,本君自小身子弱,靈力低微,武力低下,此次驀然出行,你可要好好保護(hù)本君啊?!本凉蓽厝衢_口,說話時有些不好意思,扭頭望想了遠(yuǎn)方。
溫卿也扭頭,也看遠(yuǎn)方。一邊看,一邊流淚。
她,也靈力低微??!
紫竹宮,為何藏著一個妖界君主??!
她淚奔。
其實(shí)石柱那字同她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初時,君越本打算刻上妖宮二字。但是她覺得不夠詩意,便改成了紫竹宮。
說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妖宮,別名紫竹,沒什么。
恩,自己給自己埋了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