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自從雅姐姐來了,您眼里都沒有我這個孫女了!您忘了不成?!以前可都是我給你逗悶兒的!”云曦伏在老太君膝頭,撒嬌做癡只做不依。
老太君一聽云曦這般作態(tài),楞了一下,接著又是捧腹而笑:“你呀!跟你那個娘一樣也是個討債的鬼!”
謝氏一聽便對著云曦笑斥一聲:“你個傻女郎,忒的沒個眼力見兒!你姑母那是老太君身上掉下來的肉。你雅姐姐又是你姑母身上掉下的肉,這么一說你雅姐姐不就是你祖母的心肝肉么?也虧的你這撿來的,今兒個還要跟你雅姐姐爭,就你臉大不成?!”
謝氏一說,逗得屋里幾人俱是笑作一團,老太君笑得顫著手指著謝氏說道:“你們瞧瞧,這張利嘴,百十個人也頂不過她一個!”
看著眾人笑作一團,云晚心里卻有些苦澀,她是二房的庶女,而她爹又不是從老太君肚子里出來的,說起來她并不是老太君的親孫女,看著沐沁雅和云曦與老太君打趣逗悶兒,她羨慕可也知道自己插不進去,畢竟光是血緣就已是一條巨大的鴻溝,她唯有在一旁做一看客,別人笑的時候她跟著笑。
這時一丫頭來報,只道:“老太君,兩位世子爺?shù)搅耍∵@會子正在候在院外呢!”
“快去,叫他們兩個進來!”
云暄和沐沁陽兩人一前一后踏入屋內(nèi),端的是一副翩翩君子風,皎皎少年郎的模樣,兩人齊齊上前給老太君,謝氏和云清見禮,看得老太君直接笑瞇了眼,直道:“好孩子,快些起身罷!你們來我這慶和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看著老太君那一副疼到心里的模樣一旁的吳氏笑著的嘴角一僵,看著堂中站著的兩個少年郎君長身玉立,豐姿熠熠的模樣,心里忒有些不是滋味!每次看到云暄,吳氏就覺得好似有把鈍刀子在割她的肉!憑什么?!她謝氏是世家嫡女,她也是,可為什么謝氏就嫁了侯府嫡子,現(xiàn)在又成了侯夫人,還生了兩個嫡子傍身!兒子還個個都成器!反觀她呢,嫁了個庶子也就罷了,可云河與云湛一比,就給比到了泥地里!她也是恨自己肚子不爭氣,二房的一子一女都是姓秦的那個狐貍精給生的,丈夫又一味地偏寵于她,不說如今的侯府她挺不起腰桿兒來,就連在二房里她都比不過那姓秦的狐貍精!
“今個兒來可是有甚好事兒要稟告你祖母?”謝氏笑著問云暄,看著自己的兒子,她心里有著說不出的驕傲,在京中女眷里以往自己是憑著夫貴妻榮,如今兒子年紀輕輕就已是大理寺和少卿,比之當年的丈夫那是更勝一籌,如今出門哪個世家婦不夸她生了個好兒子。
云暄一笑:“不能說是一件好事兒,卻是一件能讓祖母好消遣的事兒!”
云清聞言也跟著笑了:“能讓娘好消遣的事兒還不是好事兒?好侄兒,快些說罷,我們可都等著聽呢!”
“是這樣的,這不是快入夏了么,前些日子欽天監(jiān)推算今年節(jié)氣,說是今年夏日怕是會早個半月熱起來,圣上怕那時熱起來蹴鞠人會遭罪,這不提前要在鞠庭辦鞠會,今年正好姑母一家也來了盛京,索性孫兒就多要了些鞠會的票定子,到時祖母就帶著合府女眷一道去罷!”
當今圣上喜愛蹴鞠,盛京的皇商也投其所好,在盛京之郊就圍了一片草場,建了一座鞠庭。鞠庭里不僅修了供人觀賞用的觀臺,供京中女眷用的歇室,供圣上及百官用的行館,其周圍還跟著建了不少食肆客館以供京中游人入住。雖然每年一度的鞠會是為皇家舉辦的,可圣上直道是要與民同樂,是故觀臺的票定子也向京中民眾開放。京中每年都有富庶的平民一擲千金地搶著買鞠會觀臺的票定子,倒弄得普通官家買票定子越發(fā)難了。不過弄到票定子對云暄來說不是事兒,但為了弄主觀臺的票定子倒是費了他好一番工夫!
“而且,今年我和子衡會下場蹴鞠?!弊雍馐倾迩哧柕谋碜?,云暄接著又補了一句。
聽著云暄這么一說,眾人先是一愣,接著俱是笑了,弄了半天這人在這兒等著呢!沐沁雅嘴角一撇,本來她還覺得自己這個表哥是一副君子如玉的端正做派,可誰知這個表哥還有這樣一副面孔,可真是那九曲回腸,心有九竅的玲瓏人,又想到他對驪娘子的那幾句評價,沐沁雅搖了搖頭,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古人之言,誠不欺我!
…………
夜里,趙琰秉燭站在輿圖前計算著各地的兵力分布,兵防設(shè)置,尚明站在身后并不上前打攪只是靜立在一旁,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寬厚的肩膀,尚明心里一嘆,他竟是要憑己一人之去阻擋這場滔天的禍事!
“殿下!您可要想好了,這樣做的話,您可能,可能會~~~”他叫他殿下是在提醒他,他不只是天朝的上將軍,他更是大周的寧王殿下。尚明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口舌如此之笨,他想不出阻擋的理由,現(xiàn)在他只是為趙琰擔憂,擔憂那事做成之后他的處境。
趙琰回過頭來看著尚明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笑道:“子房,這事于我倒也未必是壞事。你去把無忌和元朗叫來罷!”
父皇令他秘密率領(lǐng)二十萬鐵甲軍趕往幽州,想要以此拱衛(wèi)京師。幽州是盛京西北方向的門戶,父皇又令楊健據(jù)守盛京北部的越州,盛京以西有雁行山之險以阻隔西北和西陵,盛京之南有叱江,用以遲滯西南鐵騎。想到這里,趙琰心下一嘆,父皇這是打算冒著失了西北的危險也要把這藩給撤了!趙琰心知這計策不是不可行,父皇要的就是他的兵貴神速,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迅速趕往幽州,趁各地藩王剛剛?cè)刖┲羞€未反應(yīng)過來,便在京中將人拿下,以此震懾藩地,脅交兵權(quán)。
可是到時候只怕結(jié)果并不會如父皇所愿,這次父皇貿(mào)然下旨令藩王攜世子進京,已是打草驚蛇,各地藩王進京之前必定都做了打算。父皇對盛京的設(shè)防看似萬全,但也不是毫無漏洞。再者他趙琰雖擅領(lǐng)兵,可是要他二十萬軍隊晝伏夜出秘入幽州,還要做到兵貴神速,趙琰苦笑一聲,就算他鐵甲軍能做到,可他也不能保證這秘入幽州之事在行軍途中會不會泄露出去,就算只走荒山密林,畢竟二十萬之眾,怎么可能做到不打草驚蛇?!就算到時候他的鐵甲軍神不知鬼不覺到了幽州,可父皇怎知藩王一死,藩地不會就傭兵自立?畢竟人心才是最難算的。他率軍到幽州,西北之地就無兵可守,空城計可唱個幾日,可唱不了幾個月!犬戎雖已歸附,可到底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突厥又一直虎視眈眈,只怕到時候內(nèi)憂外患,便是大周的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