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燈祈愿

　　秋嬤嬤笑道：“郡主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是啊，咱們家太后什么奇珍異寶沒見過，自然覺得沒什么了?！?p>　　“這樣啊”，孟云裳苦惱了，“那，我還是拿回去罷，不然顯得多小家子氣，丟人?！?p>　　說著，作勢就要取下來，太后老人家一見就急了，忙拍掉了她的爪子，道：“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您不是覺得不好看么？”孟云裳無辜道。

　　“是啊，老奴作證，您方才確實(shí)是這么個意思。”秋嬤嬤跟著附和道。

　　太后道：“不好看歸不好看，但送出去了，就不能收回，反正普天之下沒有這個道理！”

　　孟云裳和秋嬤嬤相視一眼，“噗嗤”笑出了聲。

　　“好啊，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打笑哀家是不？”太后鬧了個大紅臉，伸手作勢就要打她二人，孟云裳身子微微一晃，躲了過去。

　　“好了，外祖母，氣大傷身，若是氣壞了身子，裳兒可當(dāng)真就是不忠不孝的不肖子孫了，快莫要生氣了?！蓖骠[了好一會兒，孟云裳上前抱住太后的胳膊，笑道。

　　太后也并非真的與她生氣，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腦袋，道：“你慣會哄哀家，行了行了，知曉你心不在此，去罷?！?p>　　孟云裳“嘿嘿”一笑，伏在她老人家腿上道：“外祖母您說什么呢？裳兒心里眼里只有外祖母一人?！?p>　　“嗯，只有哀家一人，我看啊，還有孟云深，孟云楓，孟蕎嵐，孟蕎岍以及整個孟家罷？”太后能不知曉她的小心思么，十分不客氣地就拆穿了。

　　被拆穿的孟云裳也不尷尬，又笑著與太后玩笑了一番，這才起身與慕容璟一道退出了壽寧宮大殿。

　　“行了，出來罷?！贝俗吆?，太后才斂了笑意，對著屏風(fēng)后的人道。

　　那人聞言，才搖晃著折扇自屏風(fēng)后緩緩走出，蔚藍(lán)的衣衫，衣帶輕緩，劍眉星眸，端的是衣冠楚楚風(fēng)度翩翩的模樣，赫然正是那十三皇子渝王爺慕容涼。

　　“皇祖母?！背隽似溜L(fēng)，慕容涼抬手見禮，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你也看到了，裳兒心悅慕容璟，情深不壽，你可莫要讓哀家失望?！碧罄渲樀馈?p>　　實(shí)話實(shí)說，太后知曉他是只大尾巴狼，比之慕容璟，她也不見得就歡喜他，只是，能拆得了慕容璟與孟云裳，她倒是不在意那么多，畢竟，她的裳兒可看不上他。

　　慕容涼抬手，笑道：“皇祖母且放心，孫兒臣自有法子讓郡主對九皇兄死心。”

　　太后輕哼了一聲，道：“哀家不管你用甚法子，只有一點(diǎn)，若你敢傷裳兒一根毫毛，哀家定不饒你！”

　　“孫兒臣明白?！蹦饺輿鎏謱λ先思野萘税荼憔o跟著退出了大殿。

　　“太后，這渝王爺對郡主，怕沒安甚好心，若是郡主當(dāng)真移情別戀他，該如何是好？”秋嬤嬤看著慕容涼那風(fēng)流不羈的背影，有些擔(dān)憂。

　　太后道：“他若當(dāng)真有那個自信，就不用刻意去學(xué)慕容璟了?！?p>　　畫皮畫骨難畫人，學(xué)得來儀表皮囊，學(xué)不來骨子里的性情。

　　秋嬤嬤微微一愣，旋而笑道：“太后，您還是歡喜的罷？”

　　太后道：“慕容璟那個不求上進(jìn)的，好男兒志在四方，若大慶男兒人人皆如他一般，那還了得？哀家歡喜他作甚？厭煩都來不及?！?p>　　秋嬤嬤道：“老奴尋思著也沒說誰?。刻竽@般急著反駁老奴作甚？”

　　“秋嬤嬤！”

　　......

　　“歸陌哥哥，那個什么渝王，是那日？”孟云裳拉著慕容璟出了皇宮，才開口問道。

　　慕容璟微微頷首：“是，那日于長街救你的，便是他?！?p>　　孟云裳唇角揚(yáng)了揚(yáng)，道：“昨日歸京？明修棧道？”

　　慕容璟道：“不清楚，不過，總歸不是為了中秋佳節(jié)?！?p>　　孟云裳無所謂地笑笑，轉(zhuǎn)了話頭：“管他作甚？只要不惹我便好，歸陌哥哥，今日團(tuán)圓節(jié)，你這樣跟我出來，你母親......”

　　慕容璟聽到“母親”二字，眸色微微變了變，半晌才笑道：“無妨，她也不管我?！?p>　　孟云裳眸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想起幼時見到的那一幕，生生將這抹擔(dān)憂壓了下去，眨巴著雙眼委屈巴巴道：“我大哥也不管我，歸陌哥哥，裳兒好可憐?！?p>　　“呵呵”，慕容璟沒忍住笑出了聲，輕輕柔柔地，撞進(jìn)了孟云裳的心口，“那歸陌哥哥陪裳兒過中秋可好？”

　　孟云裳順勢拉住他的大手，點(diǎn)頭如搗蒜：“好好好，聽說中秋佳節(jié)，上京的百姓都會點(diǎn)一盞花燈祈愿，歸陌哥哥，咱們也去罷？”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大慶沒有閉市的習(xí)俗，又正值中秋佳節(jié)，長街上比往常更加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孟云裳牽著慕容璟的手，穿過上京的長街，越過長街上來往的百姓，一步一步，行至河邊，向賣花燈的老伯要了盞狐貍狀的花燈。

　　“姑娘倒是與旁人不同。”老伯收了錢，笑著說道。

　　孟云裳一愣，道：“為何如此說？”

　　老伯笑了笑，道：“狐貍狡詐，女子多不喜，也鮮有人買。”

　　慕容璟又問：“既如此，老伯為何還要做這狐貍花燈？”

　　老伯繼續(xù)笑道：“有人言說，狐死首丘，心不忘本；亦有人言說，性奸詐，號九尾。故此，狐性即人性，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弦歌不輟，薪火相傳，不過仁者見仁罷了。但于而今，姑娘敢與眾不同，不拘俗世，也算難得?！?p>　　孟云裳笑了笑，沒有言語，倒是慕容璟心血來潮回了句：“老伯敢做這花燈，亦是難得?！?p>　　老伯笑而不答，慕容璟也只是微微抬手，與孟云裳離開了。

　　“就這里罷?！泵显粕褜ち颂幦松俚暮优?，對慕容璟道，后者倒是不怎的在意，微微頷首，應(yīng)了聲“好”。

　　點(diǎn)了花燈，孟云裳輕輕將它放入水中，然后雙手合十，閉上雙眼，于心間默默許下自己的心愿。

　　愿罷，她放下雙手，緩緩睜開雙眼，正見著慕容璟滿眼柔情地看著自己，瀲滟微波，像春日江南的春水，輕柔綿長，愣是讓她的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磕磕巴巴道：“歸陌哥哥，你看我作甚？”

　　慕容璟很是歡喜她這般小女兒家的模樣，心下生出了幾分逗弄的意味，笑道：“看裳兒好看啊，云想衣裳花想容，裳兒的相貌，于上京乃至大慶，皆是獨(dú)一無二的呢?！?p>　　雖說這話并未有夸大的成分，孟云裳的臉還是滾燙燙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揚(yáng)了揚(yáng)腦袋，道：“那可不是，我孟云裳可是天之嬌女，蜀中郡主，當(dāng)然好看了?！?p>　　慕容璟好笑又無奈地?fù)u搖頭，道：“那敢問郡主殿下，您方才許了何愿??？”

　　“要你管，就不告訴你！”孟云裳別過頭，嘴角的笑意卻是壓也壓不住。

　　慕容璟本也沒指望她能告知自己，只道：“不告訴便不告訴罷，只是，中秋佳節(jié)，如何能不吃月餅?zāi)?，怎么樣，裳兒要不要吃??？?p>　　說著，慕容璟不知從何處變出了一只月餅，在孟云裳眼前晃了晃。

　　“要！”孟云裳撲了過去，慕容璟卻突然起身舉過了頭頂，逗弄她道：“郡主想吃，可是要拿東西來換的。”

　　孟云裳兩手一攤，“本郡主身無分文，也沒有值錢的東西。”

　　慕容璟十分苦惱道：“是嗎？可是天下沒有白吃的東西，這可怎么是好呢？”

　　他又佯裝思慮了好大一會兒，突然彎腰貼近孟云裳的小臉，道：“不如，郡主拿自己方才的心愿來換如何？嗯？”

　　孟云裳看了眼他手中的月餅，又想了想自己的心愿，歪著腦袋想了半晌，終究是想吃的心思占了上風(fēng)，道：“那好罷，不過，你將要將手給我?！?p>　　慕容璟不明所以，卻還是將另一只空著的手遞給了她。

　　孟云裳撐開他的手掌，提起右手，于他手心寫下：吾愿，一條命，一心人，一世長安。一字一字，寫得十分認(rèn)真，亦十分工整有力。

　　待她寫完，慕容璟愣了片刻，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孟云裳卻猛地?fù)溥^來掰下他的胳膊將月餅搶了過去，道：“本郡主告訴你了，月餅歸我！”

　　“裳兒......”慕容璟看著孟云裳囫圇吞棗般將月餅吃完，輕輕開口喚了一聲。

　　孟云裳扭頭，在他干凈得一塵不染的衣裳上蹭了蹭自己有些臟了的小手，道：“歸陌哥哥，什么都不要問，也不要說......”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慕容璟卻知曉，她想說的話是什么，趁著夜色將人往懷里帶了帶，輕輕抱了一下又急忙將人放開，道：“裳兒，月餅可好吃？”

　　“嗯......吃太快了，沒嘗出來。”孟云裳小腦袋歪了歪，十分誠實(shí)道。

　　慕容璟倏而不知又從何處變出來一只月餅，撐開手掌放到她面前，道：“還想不想吃？”

　　孟云裳雙眼放光，但又有些猶疑：“想，可是......”

　　慕容璟順了順?biāo)念^發(fā)，道：“方才是逗你的，這回不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