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膽推測
“只是,裳兒,他將自己的野心直接擺在你面前,你是如何想的?”慕容璟想了想,終是換了個委婉的說辭問了出來。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她有沒有動心,有沒有想要坐上那個位置,有沒有想要更大的權(quán)勢以保存好孟家。
他既心知她不會,卻又怕上京的水深至此,她會顧慮更多。
孟云裳擺擺手,道:“我能如何想?若是我不歡喜之人,莫說是一枚鳳佩,便是將整個天下捧到我面前我也不屑看一眼,若是我歡喜之人,便是給我一抔黃土我也會視若珍寶,歸陌哥哥,你是知曉的,我孟云裳生來驕傲,寧死不折?!?p> 她說的心不在焉,似乎是沒注意到他話里的意思,繼而又道:“更何況,他看重本郡主看重的乃是本郡主身后的孟家,又不是本郡主這個人,他捧到我面前,我就該接住嗎?”
慕容璟聞言扯了扯唇角,心情似是頗好,聽她繼續(xù)往下說:“他的野心是他的事,只要他不動孟家,只要他真的將百姓放在心上,其他的,與本郡主一概無關(guān),不過說回來,聽聞他將巴渝治理得很好,想來他是個有本事的,至少比上京的這幾位有本事,不對,也不能這么說,慕容灝也不差,雖然他這個人很討人厭......”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慕容璟執(zhí)扇靜靜聽著,嘴角噙著比往常更加溫和的笑意,眉眼之間盡顯溫潤的柔情,打他身旁路過的女子只是看了兩眼不覺就紅了雙頰,但目光觸及到他身旁的孟云裳,又緊接著惋惜地嘆了口氣,匆匆走開。
孟云裳說了半晌,才抬眸看向他,問:“歸陌哥哥,你覺得呢?”
慕容璟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十三母家衰落,二皇兄母家卻是成國公府,三皇兄是嫡出,母家乃是最好,但三皇兄生性怯懦,風花雪月之事懂得不少,家國大事就顯得草包了些,二皇兄有能力也有心思,但有時候未免有些兒女情長了,十三心夠狠手夠辣,若是對百姓再上些心,懂得體會民生疾苦,他更為適合?!?p> 孟云裳狐貍般狡黠的雙眸登時一亮,“歸陌哥哥,我們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嗯?!蹦饺莪Z張了張嘴,是想斥責她胡鬧的,但話到嘴邊卻不知為何變成了一聲輕輕地應(yīng)和。
孟云裳聞聲笑得開心,搖著他的胳膊道:“歸陌哥哥,你可不能負我,若是負了我,我、我、我......”
她“我”了半晌也沒“我”出個什么來。
但她自己心下知曉,若是慕容璟當真負了自己,她定會舍了她蜀中郡主的驕傲,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她蜀中郡主,眼里容不下身邊人的欺騙和背叛,一丁點兒都不行,但眼下,她終究不忍心將這些威脅的話語說出來。
慕容璟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嗯”了一聲道:“丫頭,如我所說,只有你能拋棄旁人,旁人不能拋棄你,便是我,也不能?!?p> 她的不安她的擔憂她的害怕,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但也正是明白,他才更加心疼,心疼在上京這個大染缸里養(yǎng)出了這么一個心思通透又事事開朗的可人兒。
孟云裳看著他笑得像一只不諳世事的狐貍,不置可否。
她給過他反悔的機會,他沒有反悔,那,他便生生世世不能負她,若是負了她,她上窮黃泉下碧落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
二人回去忠武侯府時又是日暮時分,孟云裳踏著最后一抹暮色行至忠武侯府大門口,孟云深不出意外又在門口的石獅子旁等著她。
孟云裳原本正與慕容璟玩笑,一看到孟云深急忙斂了笑意,畢恭畢敬地對著他行了禮,然后躲到了慕容璟身后。
慕容璟很自然地又幫她擋了擋,亦抬手見禮:“侯爺?!?p> 孟云深看著他“嗯”了一聲,良久才道:“九皇子近些日子是不是過于得寸進尺了?”
“???”
莫說慕容璟,便是孟云裳也是一腦袋漿糊,得寸進尺?誰?慕容璟?可能嗎?孟云裳倒希望他得寸進尺,但是,除非人少的地方會有些不合禮儀的行為,其他時候都規(guī)矩得很,規(guī)矩得孟云裳都要懷疑他的真心了。
“不知侯爺此話何意?”孟云裳心中困惑,但一看見自家大哥那張常年冰冷的木頭臉她就犯怵,根本不敢言語,只能由慕容璟厚著臉皮問出來了。
孟云深愣了片刻,神色似乎閃過一絲不自然,但侯爺?shù)哪尤允嵌酥模骸熬呕首舆@幾日日日與裳兒一處,是否走得過于親近了,怎么說裳兒也還是個未出閣的丫頭,名聲還是重要的?!?p> “......”
“......”
孟云裳和慕容璟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是好,雖然這話說得一點兒毛病沒有,但是,聽起來怎么就那么怪異呢?可具體哪里怪異又說不上來。
且不說先前他并未同意他二人一處時他二人便是日日在一處的,也不見他說些什么,如今他已然同意了,怎的突然就開始有什么了呢?
大概是孟云深這個人過于刻板嚴肅,是以他二人面面相覷了半晌也愣是沒想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只能歸結(jié)于孟云裳長大了,男女大防更為嚴重了罷?
慕容璟抬手道:“侯爺勿怪郡主,乃是璟之錯,思慮不周了?!?p> 孟云深見他直接認錯,常年木著的一張臉上似乎閃過一絲龜裂,還有幾分可疑的紅暈,只能僵硬著身子將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兩聲,張了張口還未說話,孟云裳不知何時突然站在了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擔憂道:“大哥,你病了嗎?”
孟云深聞言臉黑了三分,剛想訓斥就撞上了孟云裳那雙充滿擔憂又無辜至極的雙眸,終是微微頷首,僵著身子道:“感了風寒,有些發(fā)燒,無礙?!?p> 慕容璟看他的模樣,雖然雙頰有些泛紅,卻怎么也不像是發(fā)燒之狀,但孟云裳卻似是信了,急忙問道:“那可有看大夫?可有用藥?大哥你要是病了就好好休息,不必來等我,我不會有事的。”
孟云深聽著她關(guān)心的話語,心口劃過一絲暖流,想學著孟蕎嵐他們拍拍她的腦袋,但卻只是動了動心思并未有所動作,話到嘴邊也變成了:“日日在外瘋玩,本侯若是不出來,你是不是就要學著徹夜不歸了?”
孟云裳聞言立馬又跳回了慕容璟身后,探出一個小腦袋囁嚅道:“不......不會的?!?p> 慕容璟忙解圍道:“侯爺安心,璟不會讓郡主出事的?!?p> 孟云深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是認同多一些還是諷刺多一些,“用過膳了嗎?”
孟云裳忙點點頭,道:“用過了用過了,我這就回去休息,決不亂跑了?!?p> 說完,她一溜煙跑進了侯府,一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侯爺,今日,璟與郡主遇見了十三?!蹦饺莪Z目送她跑遠,才抬手對孟云深道。
孟云深眉頭微蹙,道:“遇見便遇見了,九皇子不必事事向本侯稟報。”
不知是不是不喜他這般作為,孟云深語氣有些不悅。
慕容璟自然察覺到了,知曉他誤會了,忙道:“侯爺誤會了,璟想說的是——”
頓了頓,慕容璟上前走了一小步,壓低了聲音道:“十三給了郡主一枚鳳佩。”
“九皇子說的可是真的?”孟云深倒不是不信他,只是鳳佩事關(guān)重大,他心下震驚之余第一反應(yīng)便是疑問。
慕容璟微微頷首,道:“璟怕侯府里也有暗樁,還望侯爺能早做打算。”
他將此事告知孟云深,一則他是孟云裳的兄長,理應(yīng)知曉,二則他不能時時護在孟云裳身旁,多個人知曉,多個人護著,總比一個人來得周全些。
孟云深思索了片刻,道:“九皇子,此事重大,咱們還是去書房詳談?!?p> 慕容璟頷首,跟著他去了亦書閣的書房。
“九皇子可有十足的把握?”孟云深合上書房的門,問道。
慕容璟搖頭,“沒有,一切不過是璟之推測罷了?!?p> 孟云深道:“九皇子僅僅只是推測便如此告知本侯,當真不怕本侯惱了你么?”
慕容璟迎上他的眸光,嘴角仍舊掛著常年不變的笑意,只是這笑意里卻多是疏離的恭敬,不似看孟云裳時那般柔和,眸光堅定道:“事關(guān)郡主,侯爺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p> 孟云深嗤道:“九皇子倒是看得通透?!?p> 話雖是這般說,倒也算是肯定了他的說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慕容璟繼續(xù)道:“其一,十三手上的那枚鳳佩乃是真,其二,當年暗中指導他的那位高人,想來侯爺識得?!?p> 孟云深心下來了些興致,看著他道:“如何見得?”
慕容璟道:“聞聽皇姐說,侯爺年少時乃是意氣風發(fā)恣意人生的風流少年郎,璟據(jù)此大膽猜測,侯爺與那人頗有交集,方才璟提及鳳佩之時,侯爺眸色有變,且前些日子,您亦默認讓十三來尋郡主,是以,璟大膽如此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