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父女不同心
孫厚雖然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半晌才說完，但表述得不可謂是不清楚，生生讓人從他的慫膽里讀出幾分不畏強(qiáng)權(quán)又為強(qiáng)權(quán)所擾的委屈感來。
孟云裳一巴掌呼到了他的腦袋頂上，怒道：“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姑奶奶一鞭子抽死你！”
成國公夫人見狀忙道：“太后娘娘，陛下，您們也看到了，蜀中郡主當(dāng)著您二位的面都敢如此威脅世子，可見她有多囂張跋扈，可憐了我們成國公府，沒有人撐腰，要為人如此欺負(fù)?！?p> 孟云裳道：“你給姑奶奶閉嘴！再多說一句......”
“裳兒！”慕容璟喊了一聲，孟云裳才將沒說出口的后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成國公夫人一個猛撲跪到了元帝面前，哀哀切切地哭道：“陛下，世子一向膽小，怎么敢在您面前說謊，蜀中郡主要世子娶那么一個下賤放蕩的女人，我們成國公府有怒不敢發(fā)，還請您為世子做主啊?！?p> 孟云裳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管在場的都有誰，揚(yáng)起鞭子就甩了過去，“就憑孫厚這個孫子也敢肖想我長姐？你們成國公府是白日夢沒醒還是喝醉了不知所云？！”
成國公夫人道：“世子怎么了？難不成還配不上孟大小姐那只破鞋？！”
“閉嘴！”元帝聽著女人尖酸刻薄的聲音，覺得頭疼不已，開口斥道。
孟云裳哼了一聲，把滿肚子的火氣憋了回去，往人群中狠狠瞪了一眼，圍觀的百姓瞬間噤聲。
即便是有元帝在場能為他們做主，他們還是覺得不要輕易開罪她為好。
元帝道：“成國公對此有何看法？”
一直沉默的成國公這才抬手道：“若是孟大小姐與鎮(zhèn)國公府不嫌棄，臣愿迎孟大小姐入成國公府為媳?！?p> 太后道：“成國公倒是大度得緊?！?p> 此一言是諷刺，成國公聽出來了，但成國公夫人并沒有聽出來，不滿道：“娶她可以，不過只能做妾，不能做妻?！?p> 成國公眼見著太后和元帝雙雙黑了臉，心驚膽戰(zhàn)又惶恐不安。
孟云裳眉間又起了怒火，還未有所動作，人群中擠出一個人影，戚戚惶惶地就往前撲，不過被侍衛(wèi)攔住了，只能隔空喊道：“陛下，求陛下為民女做主??！”
元帝看了眼孟云裳，擺手讓侍衛(wèi)松開了她，問：“你有何冤屈且說來，朕定為你做主。”
跪伏在地上的常嫣華悄然抬眸看了眼孟云裳，后者并沒有理她，猶豫了片刻，她緊了緊雙拳，然后她將眸光轉(zhuǎn)向了成國公和孫厚。
“姓孫的，你們都該死！”常嫣華一雙眼紅得不像話，伸手就要去掐離自己最近的孫厚的脖子，不過被護(hù)在元帝身旁的侍衛(wèi)一腳踢過去踢翻了，并未碰到人。
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將人逼成這樣？眾人心想。
元帝問：“姑娘，有話請好好說?！?p> 常嫣華急忙又規(guī)規(guī)矩矩跪好，哭得梨花帶雨：“陛下，成國公府的世子爺他，他算計(jì)欺騙民女之后又始亂終棄?！?p> 聞言，元帝又看了眼孟云裳，后者撇過頭假裝看風(fēng)景，表示這話不是她教的，但元帝有沒有信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道：“哦？是嗎？你且仔細(xì)說說?！?p> 成國公在看到常嫣華的時候就睜大了瞳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會在此，或者說，不敢相信她敢來這里。
常嫣華道：“回太后，那日，世子爺將民女約了出去，要民女將孟大小姐約去平愿樓，說是與她有要事相商，民女本來沒多想就應(yīng)了，可是后來回去，越想越覺得不對，生怕惹出事端，是以并沒有告知孟大小姐，而是只身去了平愿樓，結(jié)果一進(jìn)去就被人敲暈了，再醒來就是在郊外，而民女早已經(jīng)被......
之后民女就被扔到了鎮(zhèn)國公府外面，第二日就傳出了大小姐的丑聞來，民女害怕，便一直不敢說，今日聽聞陛下在此，這才斗膽出來請陛下和太后為民女做主。”
話音落，人群又是一陣唏噓，似乎是沒料到事實(shí)真相竟是如此。
成國公夫人道：“你瞎說八道，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誣陷世子爺？！”
太后睨了她一眼，看向成國公道：“成國公，此事，你覺得如何？”
成國公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回太后，臣以為，臣犬子生性膽小，定做不出這種事情來?！?p> 一旁的孫子昔聽到這話，嗤了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能落到太后和元帝的耳朵里。
成國公瞪了她一眼，她急忙低下了腦袋。
太后也跟著看向她，看見她的模樣，隱約想起了她母親，問：“你是哪個？”
太后記著前成國公夫人還是因著孟云裳，那會兒子孟云裳總會時不時地提及前成國公夫人母女，只是后來也不知為何，前成國公夫人故去，孟云裳與這位大小姐也鬧掰了，疏遠(yuǎn)得不行，甚至絕口不再提此人。
孫子昔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地回了太后。
太后又問：“為何發(fā)笑？”
孫子昔道：“臣女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故而發(fā)笑?！?p> 元帝道：“什么好笑的事情，說來也與朕聽聽?！?p> 成國公暗暗朝孫子昔使了個眼神，后者恍若未見，直言道：“臣女前幾日撞見了幾位世家子弟結(jié)伴出游，一時好奇便停下來聽了聽他們說的話，說是成國公送了他們一名美女，趕著要去嘗嘗鮮?！?p> 她沒有講話說明，但卻坐實(shí)了常嫣華的話，又打了成國公的臉。
“陛下，這孽女與臣素來不合，此言為虛，是誣陷！”成國公脊背上冒出大片冷汗，忙為自己開罪道。
孫子昔無辜道：“父親，女兒無論如何也是成國公府的大小姐，若是誣陷您，于女兒有甚好處？”
眾人紛紛頷首表示贊同。
成國公一時啞然，不知該如何回她，倒是成國公夫人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個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白眼狼，你不是一心想要與國公府脫離干系么，若是國公爺出了事，你正好能借著這事離開國公府，榜著郡主，還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在罵孫子昔，但仔細(xì)聽聽卻能從中品出一些別的味道來。
這為人父的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能讓自己的嫡女生出這種想法來？尤其是當(dāng)今大慶講究忠孝仁義，誰愿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對此，成國公只能暗暗罵一聲沒腦子，然后將此事認(rèn)下。
不認(rèn)不行啊，比起算計(jì)鎮(zhèn)國公府的大小姐，這種事情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慕容璟笑道：“國公爺國公夫人何必著急撇清干系？”
又沒人說信了孫子昔的話，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么？
孫子昔直直跪下，道：“陛下，太后，臣女所言一字一句絕無虛假，當(dāng)日同游的還有長公主和三王爺，若是陛下太后不信，可喚他二人前來一問便知?！?p> “陛下，太后，我家小姐素來與蜀中郡主不和，上京人人皆知，我家小姐是斷不可能因?yàn)槭裰锌ぶ鞫劬??！北趟彩钟醒凵馗蛳?，如是道?p> “成國公，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太后一甩衣袖，怒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需要請人前來盤問么？
成國公急忙跪了下來，顫顫巍巍道：“太后娘娘，此事老臣絕不知曉，若是知曉這逆子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老臣說什么也不會縱容姑息！”
他不知為何事件會演變成這樣，只能將過錯全部推到孫厚頭上，一個嫡出的世子而已，舍了便舍了，但絕不能因?yàn)檫@事危及到成國公府甚至是榮王爺在朝中的地位。
孫厚也不傻，聽自己父親如此說便知他是要放棄自己了，跌坐在地上，抖著身子，良久沒有言語。
說不恨怎么可能？
但說到底，他不過一枚棋子，一枚用來聯(lián)絡(luò)孟家的棋子，又有什么資格反抗呢？
他不是孫子昔，他沒有那個膽子反抗自己的父親，也不敢想自己失去榮華富貴之后的日子。
計(jì)量過后，他的心冷了大半，跪在元帝和太后面前，不發(fā)一言，算是默認(rèn)，也算是對自己父親唯一的一回?zé)o聲的反抗。
孫子昔扯了扯唇角，覺得諷刺不已。
這就是她母親至死也要維護(hù)的夫君，這就是她母親給予厚望的家。
孟云裳道：“誰做的這件事本郡主一點(diǎn)兒也不關(guān)心，本郡主要成國公親自登門向我長姐致歉，并且下聘禮擇日迎娶常嫣華進(jìn)門?！?p> 成國公夫人只覺周遭氣壓極低，卻沒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怎么個境況，只知曉自家兒子和夫君要吃虧了，抬眸對上她嚷道：“你讓世子娶一只破鞋？！”
孟云裳聞言一腳就踢了上去，道：“你說誰是破鞋？我孟家的親戚，配你那個窩囊草包只會仗勢欺人的兒子，難不成還委屈了他不成？”
“難道不委屈么？要娶也成，只能做妾，不能做正妻，指不定她肚子里有了誰的野種呢，可不能賴在我們成國公府頭上?！背蓢蛉擞秩氯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