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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有君臨

第十四回 十月廿六

毒有君臨 璃玥滄滄 2642 2019-07-05 18:39:25

  風晴去源城做罷指牌上的任務(wù),再回到云城時,已經(jīng)夜過三更。晚風寒意刺骨,她坐在風宅房頂上,兀自撩了撩染過色的頭發(fā)。她想:夜色正好,得去皇宮看看皇上了。

  “閣下為何總半夜三更到訪。”皇上還未睡下,甚至在桌前為她備了茶。風晴悠然上前坐下,眼底笑意不溫不火:“下官來謝過皇上牽線搭橋?!?p>  “十月廿六,于你而言是個好日子。”皇上摸著手中的茶杯,眼睛直直望向她。

  十月廿六。風晴唇角笑意一僵,脊背爬了一層冷汗。

  風歷一二七三年十月廿六,濟芟帝沈年勇封其長女為曦月公主,冊封大典時,右將軍懷天九與左相李弗起兵謀反,沈氏皇族慘死刀下,全無活口。后懷天九改國號為存,封其年僅三歲的長子懷世安為太子。

  若問十月廿六于她而言究竟是什么好日子,便是曦月公主沈風晴喪父喪母,家破人亡的“好”日子。

  懷天九面色如常地喝茶,看著風晴面前涼透的茶水,咳了許久才道:“朕知道你回來是為什么了。”

  風晴嘴角一勾,笑意不減。她忽地單手扼住皇上的脖子,將他壓在桌上:“皇上真知道了?”

  “你透露出的消息明顯,只差親口告訴朕。”懷天九知風晴無意取他性命,便放松地抬抬頭,“咳咳咳,你要的東西……在朕這里?!?p>  風晴輕笑著,緩緩收緊手:“皇上,您這可不似與人商談的口氣。殺的人多了,當真是自己也不怕死了麼?!彼娀噬厦嫔l(fā)紫,便將他丟在桌上,笑意森冷:“三把鑰匙都在你手里?”

  懷天九伏在桌上,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一會才勉力笑道:“僅一把在朕這里??瓤?,咳……還有一把……在當年帶你走的那位先生手中?!?p>  風晴聞言瞇眼一笑:“我?guī)煾翟缢赖耐笍亓?,他手中的鑰匙根本去向不明。皇上,您且說剩下的?”

  懷天九撫著胸口坐下來,這回只是略略搖了頭。

  風晴也知從他口中再問不出什么,便起身拂了拂衣擺,打算走了。

  “閣下留步。”懷天九將一塊金牌放在桌上推至她面前,“這個……你會有用?!?p>  風晴看了桌上的金牌,并不接手,只笑問:“免死金牌?皇上您不如在下官大婚當日隨賀禮一并送到,倒更顯得真情實感一些?!?p>  皇上氣結(jié),這風晴才是十七八的年齡,便心思這樣深……私下將金牌給她,她卻先疑這金牌真假。還拐彎抹角問他要彩禮?真當大存國庫充盈!

  云城外。

  風晴抱了一壇酒點腳躍上樹杈,待坐好后,她將酒壇擱在腿上,揭開封泥。月上枝頭,酒氣霎時縈繞鼻間。風晴輕笑著一嘆:“果然不愧名酒半盞?!?p>  看懷天九那模樣是不肯與她送彩禮了,倒不如自己動手順他一壇酒,不枉她為給他緩解病情浪費那樣多的時間。

  風晴酒量從來不錯,極少喝醉過了。她倚靠著樹干,將空酒壇摔在地上。清脆的碎瓷聲炸開在耳邊,風晴抬手擋住略微刺眼的月光,帶著笑意輕聲喚道:“師傅……”

  萬柳山時,他曾在燭火下溫柔地梳理她的發(fā)。風晴年齡本不只是身體看起來的七八歲,此時卻裝做七八歲的模樣,仰頭問他:“師傅,若有朝一日,你可會離開我?”藥圣仍是手下溫柔,聞言只淡淡一笑:“怎的這樣問。你尚年幼,甚不懂別離……但晴兒無需害怕。即非生死,我便永遠陪在你身邊。”

  月光陰翳,寒風漸起。風晴不知用輕功回城去酒勁會不會上來的更快,便悠哉哉邁了步走回去。城門早已緊閉,時近丑時,幽白的月光映在漆紅的城門上,有些森冷。

  她有些醉,頭暈?zāi)垦ig,竟看見城門邊上立著一道黑色的人影,背對著她,腰背筆直。都說酒壯慫人膽,更何況咱風爺本就不是慫人。她悠哉靠近了,借著月光看去,竟是一位白皙如玉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繡金黑衣,赤著足站在城門處。他劉海稀碎直蓋到鼻梁上,難以判斷他的眼睛在看何處。

  風晴便充分發(fā)揮了她“好色”的本性,渾身酒氣地靠過去,撩了他的劉海嘿嘿一笑:“這是云城的哪家少爺,夜間竟還不回去麼?”

  那少年十五六的模樣,矮風晴整整一頭。他微微仰頭向風晴看過去,眼神里滿是冷漠與警惕。

  少年眸子顏色極淺,月光拂下,他的眼睛竟是淺黑發(fā)粉的顏色。

  與風晴頭發(fā)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一怔,松了手不自覺后退幾步,卻被這少年握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寒冷,力道很大。風晴的手腕瞬時好似被一塊寒鐵鉗住似的。

  少年將她又拉到身邊,聲音冷然:“吾,母親。現(xiàn)在何,處?”

  風晴直被拽的與他撞在一處,她有意掙脫,卻不想這少年功力竟在她之上,立時酒都醒了三分。但她也不至于說出“好漢饒命”這等胡話,便只好笑著開口:“既然少俠在此處等候多時,想來你母親已在城中歇下……不如少俠暫且在此處等候,待至明早卯時,在下定來迎你入城,與少俠一同尋你母親如何?”

  此言一出風晴便有些悔,也是喝得太醉,什么胡話都說得,哪有人捉上了人還有放走一說。那少年也不知聽沒聽進去,竟是面色漸緩,慢慢松了手。風晴擼了擼袖口的褶子,不看自己發(fā)紅的手腕,扭頭欲走。她無意與這少年再做糾纏,聽到身后聲響,只得無奈回頭。

  果然他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邊,還不待風晴開口,就輕輕抓了她的衣袖:“姐姐,對不,起。”

  風晴感受著衣袖上被人拉扯的力道,夜風帶著寒意,她額頭卻略略出汗:她這哪是撩了個少年,分明是惹了個祖宗。

  他擰著風晴的衣袖,微微仰著頭,冷漠且認真道:“母親,說。男女,手,手不親。吾……觸了姐姐,便,定與姐姐,負責?!?p>  風晴:“……”少年,你母親真當是給教的好哇。

  接下來便是風晴走一步那少年跟一步,二人繞在護城河邊上轉(zhuǎn)了小半圈,風晴酒勁上來,終于不耐,深吸一口氣只笑道:“你過來?!?p>  他將上前,風晴只攀在他肩上,在少年的頸間聞了一記。藥香,與那老婦如出一撤。她心下冷笑,方才二人接觸時隱約嗅到氣味,她便有些懷疑。風宅留下的那老婦經(jīng)常有意無意與她接觸,也是留下了此等藥香在她身上。也是有別心思的人,想她白日常遇多人,便利用她尋自己口中的“天兒”麼。風晴起身將要開口,卻是那少年猶猶豫豫抬了手,含羞帶怯地也回抱住她的肩膀。

  風晴:“……”這教她要怎么搞。

  南街風宅。

  身為“正主”的南澈十分苦惱,他撅著嘴趴在花亭的石桌上,想著自己真是搞不清自家風爺?shù)囊鈭D:“風爺,大清早的您又給我們驚喜?;噬舷轮嫉哪俏荒€未娶進門呢,這會子又領(lǐng)回來一個……”

  風晴淡笑不語,輕聲問她身旁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低著頭,碎發(fā)遮了半張臉。他握住風晴的手,依在風晴邊上,白皙得過分的腳露在外,足尖凍得微紅。他頓停著開口:“姐姐,吾,名獨孤天?!?p>  南澈一驚,自桌上一骨碌爬起來:“獨孤……天?你是那個老婦的……”

  風晴剃他一個眼神,做了噤聲的手勢:“她現(xiàn)在何處?”

  南澈道:“她現(xiàn)在怡水居,想必還睡著。不過風爺,您今昨莫不是和這位獨孤少爺同榻……”風晴拉著獨孤天站起身,回首輕笑著一嘆:“昨晚繞了一夜護城河,哪來的同榻而眠……南澈你先下去,我與他去怡水居,勿叫閑人來擾?!?p>  為什么繞一夜護城河?南澈撅著嘴,又不好追問下去。

  風宅怡水居。

  怡水居修有大小五個池塘,池內(nèi)沉有赤、白、黑、黃、綠五色石子,風光各異。

  風晴慎重地推開怡水居那獨孤老婦的臥房大門,抬眼便見一片燭火下,獨孤老婦對她伏地而拜:“獨孤晚泠拜謝風姑娘救命之恩。”

  風晴只淡笑不答。獨孤晚泠,此時哪里還有一點神志不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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