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要深究那個神秘女子是否心慕琯朗的心情迫不及待,然我深信琯朗,且如今查明虺族和羆族謀叛之事更是當務(wù)之急,便暫且將此事放下。
陸續(xù)有虺族人在蓬萊和南冥被擒,且羆族和虺族勾連叛亂的證據(jù)已被父親在找到。可按父親此前和琯朗的分析,叛軍絕非只是針對我北冥,然羆族自逃出大荒山,竟渺無蹤跡,實在可疑。于是我繼續(xù)按原計劃在人間著手調(diào)查,父親和無瑕自然不放心,讓飛揚帶了一隊精兵跟著我。
于是從大荒山開始,從仙界到人間,不排除任何可能的查探,歷經(jīng)月余,我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羆族大軍的撤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是從人間借道,用了最愚笨原始的法子——走!
且更令人驚異的是,在發(fā)現(xiàn)他們蹤跡之地,所有山神土地盡皆消失!不難想象,他們的高手必定先沿途掠殺山神土地,再悠然行軍!算起來羆族出大荒山已有數(shù)月之久,那就是說,他們在人間部署了數(shù)十年!這樣的結(jié)果直令人不寒而栗?。?p> 將調(diào)查結(jié)果上交天庭,心頭一松,才赫然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有近二十日沒有琯朗的任何訊息,然自相識之日起,我們從未有超過三天不見面!
出了南天門駕云回北冥,在云端暗自思量我們最后見面之時,是我將滾來滾去所言交給了他,他是去調(diào)查父母的事?不對,當初滾來滾去提及他母親的時候,他雖然傷心,卻依舊去了滳澤查找羆族據(jù)點……會不會出了什么事?抬眼見云層繚繞,猛然心頭一凜,那個鬼雄曾說他們一半的高手每日的任務(wù)就是探尋琯朗的行蹤,難道他們會對琯朗不利?
對了,那個神秘女子,她會否對琯朗不利?若她是方丈山東王公的人還罷了,若不是……
東王公是仙界傳奇,傳聞女媧娘娘煉石補天之后,天地重歸本位,九天之上祥瑞遍降,清明靈秀之氣充斥仙界,為甘露,為和風(fēng),洽然溉及四海,其中一股真氣凝聚東華之境,東王公感之而生,遂與天地同生與天地同壽。故而也是天帝最佳人選,然他無意君臨天下,羲莙天帝登臨九重天時,便尊他為東華帝君,帝君也從那時起避跡方丈山,不問世事!距離他上一次出現(xiàn)在眾仙面前,已有六萬年了!
令靈兒調(diào)轉(zhuǎn)方向,靈兒長嘯一聲振翅疾飛,過了蓬萊仙闕約莫半個時辰,才到了云騰霧繞的方丈仙山,寒煙掌輕輕撥開云霧,在結(jié)界外千里傳音道:
“北冥無極宮始影拜見東王公!”
悠悠然欣賞方丈山盛景,聽見我聲音的回聲才悚然一驚:我竟如此不知深淺的來叩門要見東王公?!完了,明日八卦仙團一傳,我立即就成為天地四極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笑柄!立時恨不得直上九霄逃得無影無蹤,然而已報上姓名,何況團團煙霧中傳來一個清爽的聲音道是:“帝君座下婢子綠梅迎候來遲,請公主稍待!”
雖是硬著頭皮,然來者竟是綠梅,我倒不想走了。
眼前出現(xiàn)一道七色彩虹橋,赤橙黃綠青藍紫中,唯有綠色的那一道輕輕旋動,延伸至遠方,其他顏色的云霧便幻成一只靈動可愛五彩斑斕的小飛鳥在前引路。
忽覺靈兒有些異常,異常的歡騰,撲閃著翅膀繞著那只小鳥回旋,特別驕傲顯擺。欺負人家個子小么,敲敲它的腦袋道:“靈兒,那是幻化成的,不是真的!”
靈兒不理我,興高采烈的張著鳥嘴長嘯,撲騰得更厲害了,哎,這鵬兒也會犯花癡么?不過雖已進了方丈仙山,依舊霧茫茫一片,不知腳下景致,片刻間到了綠色長橋的盡頭,才有一片梅林在云霧中漸漸顯露,清氣充盈空中,淡淡梅香緩緩襲來。一個翠綠衣衫的女子盈盈禮道:“公主降臨,綠梅有失遠迎!”
咦,這情景,很像群玉山嘛!然眼前的綠梅身形聲音都不是那神秘女子,失落之余,卻也不得不隨她落在一株巨大的綠萼梅樹旁邊,那小飛鳥已然化成云霧散開不見,靈兒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咕咕”兩聲蹲在樹下。
眼前的綠梅香姿玉色,臉上洋溢著活潑好奇的神采,竟笑吟吟道:“公主的靈鳥似乎很喜歡我的羽兒,讓她們一起玩玩可好?”
我點點頭,綠梅伸手一指,綠萼梅樹上飛下一片梅花,在綠梅的手中幻成五色梅,赤橙黃綠藍五個花瓣化成片片飛羽,一只小鳥飛將出來,靈兒一個激靈渾身一抖變成了和羽兒一般大的一只金色小鳥,一前一后歡快的在空中追逐。
綠梅又一抬手,梅林中出現(xiàn)一道梅花形狀花瓣飄飛的門,門內(nèi)祥云靄靄,數(shù)間清廈矗立,碧梅掩映,很是清幽。
“這是我的住處,帝君不在家,只能委屈公主到這里喝茶了!”
幸好幸好!
“婢子住在這一片綠萼梅、碧梅林中,便以此為名。方才公主叩門之地離婢子最近,所以由婢子來為公主引路。稍后帝君另外兩個侍女一個侍童玉松、天竹和長柏也會來拜見公主!”
拜見?我怎么感覺她言語間深深隱藏了一絲興奮?
綠梅笑吟吟道:
“婢子在山中五千年,公主是婢子見到的第一個山外之客呢!公主是有什么事找帝君嗎?待帝君回來,婢子定當轉(zhuǎn)告!”
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來,我竟然是五千年來第一個來訪者?”
我……
我一定會成為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笑柄!
……
一忽兒來了三人,青衣的是天竹、紅衣的是玉松、白衣的是長柏,衣衫盡皆如云似霧,容顏都是如花似玉!
禮畢盡皆興致勃勃詢問我山外之事,不得已將山外的故事講給他們四人聽——我竟然活生生的把自己變成了無所事事閑聊八卦的人……不過意外的是將近日仙界遭逢羆族虺族反叛之事一講,談話開始有點偏離了方向……
“如今仙界發(fā)生如此大事,我們還一無所知,待帝君回來仙界若大亂,方丈山不存,我等亦無法跟帝君交待!”
“那我們四人,誰出山誰留守呢?”
我忙道:“帝君從不涉仙界四極之事……”
“叛賊危及仙界,我等身份雖微,卻與有責焉,豈能不管不顧,長柏,綠梅,你們二人送公主出去時,順便離山吧,切記,離開之后,若無帝君召還,不得回山!”
我的天,帝君還不怪我拐走了他的人嗎?還只能出不能進,帝君這是什么規(guī)矩?
“啊,等等,你們還是等帝君回來再商量商量……”
玉松在三人中最是沉穩(wěn),她盈盈一禮道:“公主,我們商議已畢,綠梅和長柏會離山,不論如何,方丈山不能置身事外。公主不必擔心,他們二人會保護自己。”
眼睜睜的看著綠梅和長柏送我出了方丈山一禮而去。完了完了,父親定要懲罰我不許我出門了……
我撫了撫額頭,腦中什么念頭一閃,頭頂一片澄明!對啊,我可以不回去啊,哈哈哈!
于是直奔中土茶舍——或者她會再來?也或者,琯朗會來?
屋后依舊是千竿翠竹,門前依然是門口羅雀。
不等水燒開了,對面便忽然多了一個人!
喜歡穿各種紅色的討厭鬼,比西極天馬還長的臉上眼睛眨巴眨巴著嘴角一歪:“想我了沒??”
沒好氣道:“想啊,想你怎么還沒被你爹打死!”
“就知道你心疼我啦,好妹妹,我請你吃點心?!毖撰嵞樁夹Τ闪艘欢浠▋?,旋即又招呼店小二拿上好的點心來。今天真是出門不利,看來以后每日都要細細研究一下老君的黃歷。
“誰要吃你的點心,還不快滾?!”
“滾?這是什么功夫?北冥神術(shù)么?”
“我北冥之術(shù)再神奇,也比不上你們南冥的厚臉皮奇術(shù),閣下是亙古絕今不世出的奇才,修得這般爐火純青、舉世無雙、所向披靡!”
炎珝笑吟吟道:“想學(xué)嗎?我教你??!”這廝腦子里裝的是沙子嗎?正待發(fā)作,店家端了茶點來,有像模像樣的荷花酥、玫瑰糕等,我叫住他道:
“小二,再來幾道菜:血流成河、皮開肉綻、撕心裂肺、體無完膚……”
那小二嚇得面色如土,小心翼翼道:“姑娘,我們這里是茶舍,再說……哪里有這些菜!”
“沒有嗎?我教你,你好好看著!”拔出寒光劍橫在炎珝頸下,店小二嚇得跌在地上,抖抖嗖嗖道:“姑姑……姑娘,可可可不不不能能能……”
炎珝忽然眼神一凜,眉頭一皺低聲道:“不好,你聽!”我劍鋒一棱,割破了他的衣衫,炎珝難得的沒有計較,竟神色緊張一念道:“云層間有刀兵之聲!”
凝神細聽之下果然聞得天外有刀兵之聲,難道虺族進攻了?在中土開戰(zhàn)勢必影響下界百姓,這……情急之下顧不得許多,旋即騰云上空。炎珝神色焦急,卻不忘將護身仙法施展開來護我我二人,此刻也容不得跟他計較,不過半刻鐘,便見云層間密密層層兩軍對陣廝殺,正自緊張思慮如何加入戰(zhàn)陣之中,然距離越來越近,卻也越來越覺得情形有些不對……
列陣廝殺的雙方皆是玄盔金甲,高高的玄盔上綴著紅纓,金甲在霞光下將云層映照得絢爛輝煌。只是一部分士兵頭盔上插著一支紅色雉雞羽毛,另一部分則插著一支白色雉雞羽毛!
他們都是天庭的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