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這天下之人!”
“他們都知道楊家滅門是被冤枉的,可朝廷上下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楊家說句話。安兒,你可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西市街口行刑時,那些站在一旁觀望的百姓,安兒你還記得嗎?”
“這北國百姓都知道顧丞相為人正直,多次與你爹秉燭夜談,他為什么不站出來為楊家說一句話?”
“你說夜王殿下知道楊家滅門一案有疑慮,那他至始至終說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你又以為當(dāng)今圣上不知道楊家是冤枉的嗎?楊家滅門,對這些人來說不是意外不是冤枉,只不過是歷史逐流之勢罷了!”
“白府與慕容府乃是北國半壁江山,動之則國根危矣,你可明白?”
“安兒,樹大招風(fēng),楊家太過于矚目了......”
木院內(nèi),楚安沐浴時將自己浸入水底,腦中一直不斷重復(fù)著玉叔對她所說的話。
她不想知道為什么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她的家沒了,愛她的娘寵她的爹沒了,喜歡賴在她身邊的弟弟沒了,她的孩子沒了,楊家沒了......
玉叔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那么信任他,為什么他要說這些話?
錯的是楊家嗎?楊家人就該死了嗎?那些人又憑什么認(rèn)為楊家該死?
楊家是冤枉的,是無辜的,那些害了楊家的兇手才是該死之人!
她知道玉叔說這些話,是想要讓她離開楚家,離開帝都,離開楊家的一切。
可又怎么可能,她死了,又活了,她這輩子勢必要為楊家翻案而活!
現(xiàn)在不能翻案了,玉叔說即使證據(jù)充足也不可能讓那些真正的兇手受到懲罰。
與其說楊家滅門是白府與慕容府聯(lián)手殘害,倒不如說是皇上默許了這種行為。
大家都知道是嗎?歷史逐流之勢是嗎?明知是冤案卻不得洗清是嗎?
既然不能洗清,那她便不洗清!
她會用自己的方法,將那些欠楊家的,一一討回來!
“小姐,你好了嗎?小姐?”
門外,芝蘭在慌張叫著,小姐已經(jīng)進(jìn)去許久卻還未有動靜。
正在芝蘭焦急著,楚安打開了房門,潮濕的長發(fā)貼在身后,小巧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可怕。
“小姐,你怎么了?”芝蘭心顫問道。
楚安平靜搖了搖頭,走回了寢房。
芝蘭跟進(jìn)了寢房,拿著干布為她擦拭濕發(fā),看著小姐的側(cè)臉,不知為何心下莫名感到一陣陰涼。
半晌,楚安微微回神,側(cè)頭問道,“芝蘭,今早你去了何處?”
“柳二說紅香閣出了點(diǎn)事,芝蘭想著小姐昨日晚睡,便自行先過去處理了。等回來聽小海說您已經(jīng)入宮......”芝蘭解釋道。
楚安面無表情聽著,也不知道是否將她的話聽了進(jìn)去,又是許久才出聲問道,“哦?出什么事了?”
“不是,小事而已,就是對錯了一只金簪,已經(jīng)找到了?!?p> “那就好,平時仔細(xì)些?!?p> 楚安像是游魂一般,頭發(fā)擦干之后便讓芝蘭退了出去,又是一夜噩夢。
她夢見了所有人都在指責(zé)楊家,指責(zé)她,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翌日,楚安獨(dú)自出門并未帶上芝蘭與小海兩人,一路往城東而去。
她雖然將紅香閣這些事情告訴王氏芝蘭她們,但有些事情,她不能讓他們知道。
若終有一日事情敗露,她不想連累任何無辜之人。
城東龍興坊內(nèi),楚安身披一件大黑袍,將自己包裹嚴(yán)實(shí)坐在房內(nèi)。
拿起桌上的毛筆寫下要求,將帶來的一百萬兩與紙一齊放到了桌上,一側(cè)伙計將桌上東西交到了屏風(fēng)后那人的手中。
相比于上次,楚安此次顯得冷靜,仿佛是??鸵灾敛桓械骄兄?jǐn)或害怕。
屏風(fēng)后頭那人看著紙上所寫要求抬頭盯著楚安,似乎想要將這全身包裹的嚴(yán)實(shí)的女子看透。
任憑她包裹裝扮如何,她還是能看出此女子是上次那位。
只是此女子身上無一絲殺氣,除了怪異的裝扮之外,就如普通世家女子,為何想要買刺客?
龍興坊的最忌諱的便是可對客人的身份以及所托之事感到好奇,那人只是瞬間便收起了好奇,將紙與銀票放到了桌上。
清了清嗓子,說道,“這位客官到此想必也知道龍興坊的規(guī)矩,此要求龍興坊恐怕無法滿足客官。”
黑袍之下楚安略微感到詫異,沒想到龍興坊的神秘人物竟然是一個女子!
龍興坊的規(guī)矩她自然是知道,若是交易不成那人便會直接將紙張燒毀,何須還出聲。
既然她又開口,那便說明此事還有商量的余地。
驚訝過后,楚安定了定心神說道,“坊內(nèi)既然做這種生意,那想必只要錢到位便不是問題?!?p> 女子哼笑了兩聲,說道,“客官果然是熟悉龍興坊的規(guī)矩,只是此事無關(guān)銀錢,畢竟客官這銀錢可也是不少啊!”
黑袍之下楚安透過屏風(fēng)仔細(xì)瞧著,那女子雙手搭在膝上,坐姿豪爽大方,臉上一副青面獠牙面具,不出聲確實(shí)看不出是個女子。
無關(guān)銀錢,難道要她用別的東西來換?
江湖奇異,銀錢交易不過是最常見之事,更多的是以物換物,以代價交易。
楚安握緊了雙手,只要能讓那些人受到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不管是什么代價,她都不會猶豫!
“請說,只要我能拿得出?!背蚕露Q心說道。
楚安剛說完,那女子便發(fā)出了一陣滲人的笑聲,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對她這拿得出的東西感興趣。
笑聲停止后,那女子說道,“客官多慮了,這刺客龍興坊是不能交易。若是這一不小心將龍興坊與客官的交易說了出去,那不僅是龍興坊的名聲受損,對客官也是有生命威脅?!?p> 黑袍之下楚安眉頭緊蹙,她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能交易為何還說這么多廢話?
“不過,龍興坊可以為客官交易——死士!這樣既解決了龍興坊名聲問題,客官的安全也更有保障?!?p> “好,樂意之至?!背埠敛华q豫答道。
“二十萬兩,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