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昔!沐昔……”
“小昔……”
無盡黑夜的夢魘,蘇沐昔正苦苦與命運爭斗之時,倏地腦中某處神經(jīng)隱隱作痛,淺淡的意識慢慢回籠,而記憶的某個角落卻愈漸黯淡,直至印象的河流了無蹤跡。
一遍遍關(guān)切焦急的呼喊,終是將她喚醒。
“沐昔,你總算醒了?!笔挎乱恢本o握她的手,生怕她熬不過這難關(guān)。
“我……唏……我這是怎么了?”蘇沐昔虛弱地掀掀眼皮,不知身上哪處,麻痹過后襲來密密麻麻的痛,瞬間疼得倒吸口涼氣。
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而腦中某些令人驚慌惶恐的場景朦朦朧朧,似真似幻。
“沐昔,你……”孩子沒了……
石昕媛躊躇許久、如鯁在喉,事實將要輕吐出聲。
而剎那間,一旁的柳源似覺察蘇沐昔的些許異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她搖搖頭。
一時間,石昕媛堪堪頓住,轉(zhuǎn)眼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像在問他“有什么事”。
柳源將她撥到一邊,湊近蘇沐昔的病床邊,故作云淡風輕地柔柔笑著,說:“還不是你冒冒失失的,重感冒還跟個沒事人樣的亂跑,還好碰著我將你撿來送醫(yī)院了。”
聽這番言語,石昕媛茫然不解,明明事實并非如此。
難道……她的舊疾犯了?
想此,石昕媛腦中轟隆作響,下意識觀察病床上虛弱無力的蘇沐昔。
“你又笑話我……”蘇沐昔費力地微微扯扯唇角,臉上輕微笑意展現(xiàn)。
聽此言,在場倆人臉上神情都微微一愣,片刻之后,眼波流轉(zhuǎn),眼底的情緒晦澀難辨。
柳源指尖顫抖一下,溫柔地將她的被子掖好,輕嘆:“你都狼狽成什么樣了,我笑話你干啥?好了,累就再睡一會兒。”
“不想睡,渾身疼得難受……”她搖搖頭。
她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這會兒雖渾身乏力、虛若無骨,可越顯難耐的痛意一遍遍泛濫,使得她臉色更加蒼白。
這時,柳源頓了頓,不知該說些什么,可以圓了剛剛所說的謊。
石昕媛見他沒接話,就轉(zhuǎn)身給蘇沐昔倒了杯熱水,轉(zhuǎn)移話題:“睡了兩三天,喝點水潤潤嗓子……”
“嗯……”說了幾句話,蘇沐昔就覺累得慌,費勁地眨眨眼,以示贊同。
喝過水,又隨便聊了會兒,期間有護士進來換過藥水,而不知不覺間,蘇沐昔聊著聊著便又睡了。
隔天黎明破曉之時,她迷迷糊糊撐開眼,而恍恍惚惚地似看見門外有個熟悉的身影,印象里的他,挺拔俊逸。
此刻,他卻有些頹唐邋遢,頭發(fā)軟塌塌地貼著頭皮,眼底泛著淡淡青黑,下巴青色胡渣微露,整個人瞧著像是從緊急事務(wù)中忽然抽身、風塵趕來。
如此不真實的景象,蘇沐昔自認是夢境,只是掀了下眼皮,愣了秒,隨即沉入夢鄉(xiāng)。
門外,楚今非一動不動地站著,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病房內(nèi),雙唇緊抿,渾身有種如臨深淵的負重感。
“她被送來時,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整個人蜷縮著,瑟瑟顫抖地一個勁捂著肚子,沒喊一聲‘疼’?!?p> 那天她九死一生的場景難以忘懷,而那個女孩是如此倔強,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硬是沒掉一滴淚。
于貫之站在楚今非身后,遠遠憐惜欣賞地望著蘇沐昔,靜靜描繪幾天前的場景。
氣氛像是凝結(jié),楚今非手尖忽地顫抖,心尖微疼,眼底深處漆黑如墨,周身仿若置身冰窖,寒氣乍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