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何為對錯
計陽聽說來者是蕭門的宿老,又見其憨厚可親,一時之間對布會冥倍生好感。他知道布會冥武功很高,并不需要他計陽從中插手,但還是摩拳擦掌,儼然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洪和秋小聲道:“你攻其左,我攻其右?!焙樗既侍搫澏昝即蹋闶悄J答應(yīng)。
布會冥并沒有行動的跡象,他的金剛杵也只是捍在地上。洪和秋和洪思仁不約而同攻上,所使招數(shù)皆是不留余地的狠招,欲將對手左右夾攻,取其要害。
布會冥微笑道:“來得好!”左掌化開洪和秋剛勁有力的一掌,右手金剛杵震開洪思仁凌厲萬分的一刺。二洪與布會冥一交手間,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洪思仁的一只蛾眉刺更是被金剛杵砸碎。
洪思仁哼的一聲,干脆扔掉碎掉的蛾眉刺,全心貫注于完好的那只。洪和秋俯著身子大口喘氣,突然大喝一聲,襲向布會冥背心。剛一接觸,就像打上一道無形盾牌一樣,洪和秋活生生被彈飛出去。
洪和秋掙扎著爬了起來,默默搖了搖頭,與洪思仁背靠背站好,隨時作出聯(lián)手抗敵的準備。布會冥舉起金剛杵,只聽“鐺”的一聲,金剛杵向著二洪頭頂砸去。二洪吐故納新,施以平生氣力,勉強撐住八十多斤重的金剛杵。剛一接觸,二人驀的感受到那股泰山壓頂之勢,似乎頭頂?shù)慕饎傝齐S時就會墜落,傷的他們粉身碎骨。
洪和秋頂?shù)碾p腳發(fā)麻,身子不住的打顫,重心逐漸不穩(wěn)。一旁的洪思仁也是全身青筋暴起,小腿有些松軟,險些跪倒在地。洪和秋支撐了一會,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并不想在這里陪洪思仁送了性命,眼珠子咕溜一轉(zhuǎn),溫言道:“思仁兄,你多堅持一會兒,這老頭如今一心一意于此杵之上,必留幾分破綻。讓兄弟去偷襲他一番,咱們便可反敗為勝?!焙樗既什]有想到洪和秋是在信口開河,覺得這話合情合理,咬牙道:“好?!彪p臂沉運內(nèi)力,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金剛杵稍微抬高了一點。洪和秋感到壓力驟減,心里先是一番竊喜,忙從金剛杵下退了出去。
洪和秋退到一旁活動完了筋骨,并沒有行動的意思,反而像看戲一樣觀看戰(zhàn)局。洪思仁漸漸支持不住,怒道:“你怎么還不出手?”金剛杵又沉沉壓下,使得他大氣幾乎喘不了幾下。
洪和秋接下來的動作讓在場幾人是大跌眼鏡。但見他腳底抹油一般,以眾人所料未及的速度沖出內(nèi)堂,末了還不忘留下幾句叮囑的言語:“思仁兄,對不住了,這老頭武功太高,兄弟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回老家勤練武功,十年以后定將給你報仇。你泉下有知,可一定要保佑我啊?!比绱颂搨螣o恥的話居然出自洪門左使之口,真可謂是天下奇聞。
洪思仁勃然大怒,憋著一口氣,罵道:“你……洪和秋你大爺!你這個狼心狗肺、背信棄義的東西!你你你……你不是人!”他萬萬沒有想到,洪和秋會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卑鄙小人,比之市井流氓更是有過之而不及。洪思仁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洪和秋以光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
布會冥微微一笑,松開頂在洪思仁頭頂?shù)慕饎傝疲质恰拌K”的一聲,布會冥一杵點地。洪思仁再也沒有任何力氣了,直接軟癱在冰冷的大理石磚上,蛾眉刺也拋在了幾尺以外。他毫不避諱地望著步驚云,坐等其發(fā)落,生死都聽天由命。布會冥溫和的笑容在此刻的洪思仁看來,那不過是對將死之人的一點憐憫。
計陽失望地嘆了口氣,留下的洪思仁與他無冤無仇,真正的仇敵卻是逍遙法外。布會冥回頭瞅了瞅計陽,輕輕一笑,轉(zhuǎn)頭和藹地道:“洪右使,我問你幾個事,至于你說不說,說的又是真是假,老朽一概不計。第一,林長老是不是洪和秋殺的?”
洪思仁見布會冥說話如此真誠,本來對洪和秋也是恨之入骨,就不必再為他有所隱瞞了,于是干脆地點了點頭。
見洪思仁點頭,布會冥接著道:“第二,你們是不是想要陰謀篡權(quán)?”
這一件事刺痛洪思仁的心里,他又想到洪和秋的假仁假義,說話也就不那么客氣了:“哼,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管得著嗎?”布會冥道:“我是管不著,但我還是很為你惋惜。瞧你挺大一人,做事怎么就不知道過過腦子呢?你憑心回答我,你現(xiàn)在還相信洪和秋嗎?”
洪思仁愣住了,牙齒咬得直響:“媽的,老子是上了他的當啦!”洪思仁幡然醒悟,突然腦袋一沉,活生生被金剛杵砸死。
布會冥淡定收杵,合十道:“冤冤相報,何時方了?”計陽走上前,欲言又止。布會冥望著地上的尸身:“我……練功本該是為平定天下,但卻逐漸忘了本心,甚至不思進取。這人是敵人,也禍害了南亦無數(shù)百姓,實在留他不得,老朽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死的明明白白。如果不是生在不同陣營,老朽是很愿意和這樣一個樸實無華的人結(jié)為忘年交的?!?p> 布會冥的話,對計陽來說真的是醍醐灌頂。布會冥殺每一個人都有正當?shù)睦碛桑粴⒂凶镏?,并不會濫殺無辜,而他計陽呢?老趙不過是洪門一個小嘍啰,他犯什么事了?侍衛(wèi)隊長恪守本職,又憑什么該死?如果只是仗勢欺人,或者為著自己的目的而殺人,那他和新楊,和焦錦錦又有什么分別呢?計陽將長槍插回背上,雙手微微合十,為死去的靈魂默哀。
布會冥收杵入懷,將小灰頂在腦袋上,大踏步走出大堂。計陽見布會冥要走,趕忙大叫道:“前輩,且慢!我還有話要問您!”布會冥并不回頭,笑聲傳到計陽耳中:“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孩子,老朽被交代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你就別再挽留了?!庇嬯柤绷耍暤溃骸翱伞酉聛怼?p> 布會冥停下腳步,說道:“那好,老朽就給你指一條明路,你可知上陽山神宇寺?”計陽搖頭道:“不知?!辈紩さ溃骸吧详柹皆谔旌映俏髂系膸资锿猓榻鸬墩窃谏裼钏滦逕挼斗?。你想對付洪和秋,何不讓洪金刀為你所用,那樣事情不就變的簡單了?”
計陽將信將疑,心道:“我去那兒,和去龍?zhí)痘⒀ㄓ惺裁磪^(qū)別?一個洪和秋我就對付不了了,再多個洪金刀,那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嗎?更何況那洪金刀憑什么幫我?”忍不住開口道;“洪……前輩,洪金刀一定會幫我嗎?”
布會冥道:“哎,天機不可泄露,你只管去就行了,去了自然會得到答案。孩子,老朽去也,咱們有緣再見。”說罷,哈哈大笑,任憑計陽再怎么叫他,他也不回頭了,頃刻間就消失在計陽的視線里。
計陽還是一頭霧水,布會冥的話太過莫名其妙了,簡直是驢頭對不上馬嘴。但他又不可能灰溜溜回浥河村,那樣不就代表他向余亮認輸了嗎?
計陽聳聳肩膀,對著窗外灼熱逼人的陽光,笑容燦爛的不相上下。
小問同學(xué)
左使府一戰(zhàn),讓計陽對生死有了新的認識,這必將成為他成長路上不可缺少的一次歷練。再說布會冥指點他去上陽山神宇寺,這一路上又會發(fā)生什么機緣巧合呢?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