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聽到婢女的喊叫聲才趕來的,想必大家也都是如此吧?”
蘇雪嵐不動聲色地將所有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
“雖是如此,但又有誰能證明你不是在婢女經(jīng)過之前就在這里了呢?”一位青衣少年懷疑地說道。
是那位謝老太傅的高徒,那個在曲水流觴上提出要跟張敏玉比賽作詩的,名字好像是叫……李明什么的。
“把那婢女找來問問不就行了嗎?!敝車腥顺鲋饕?。
“嗤!你怎么知道找來的婢女是不是原來那個?你見過她嗎?”李明道。
“沒見過?!?p> 但是也不能不問那個婢女,直接就定了蘇雪嵐的罪吧。
“李郎君,你這樣說未免有點武斷了,難道就因為蘇小姐第一個到,她就是兇手嗎?”
“是啊是啊,還是把那個婢女叫來問問吧?!?p> “我并沒有這種意思?!崩蠲鞯溃拔抑皇怯X得,蘇小姐的嫌疑最大,希望蘇小姐能拿出有利的證據(jù)自證清白?!?p> 蘇雪嵐看了他一眼。
先前她并沒有過多關(guān)注這個李明,因為前世的時候,這個李明并沒有翻出什么浪花來,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文人學(xué)士。
但是現(xiàn)在她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這個李明的每一句話,都有意無意地在將她與眾人劃開界限,甚至在暗示她才是那個下毒的兇手。
他的話里,已經(jīng)將“不能自證清白”與“是兇手”等同起來,并且阻斷了所有的退路,看似是合理的質(zhì)疑,其實是在引導(dǎo)眾人往“她是兇手”的方向去想。
但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為什么他可以露出這樣自信從容的表情?
就仿佛……已經(jīng)掌控了一切,知道她是兇手。
……
在這種充斥著惶恐、不安,各種情緒交雜的環(huán)境里,眾人往往更容易團結(jié)一心。
“其實……我也感覺蘇雪嵐很可疑……你看我們大家都在碧靈榭,但是蘇雪嵐……”
“是啊,如果是蘇雪嵐的話,那就有充足的時間了,畢竟當時她是一個人在外面,而且她之前跟蕭宛如不和,又有了殺人的動機?!?p> “要是我們大家都要查,那還是先查查蘇雪嵐吧,沒準一查就中了呢?!?p> “……”
風(fēng)向開始轉(zhuǎn)變了。
有人等著看好戲,有人露出了略帶敵意的目光。
此刻,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溝壑橫在了蘇雪嵐和眾人之間。
竊喜、懷疑、得意,各種目光齊齊落在蘇雪嵐身上。
帶著一絲無比沉重的壓迫感。
這一幕,仿佛也發(fā)生在許多年前。
時間有些久遠了,但是那份記憶卻十分的清晰而深刻。
西北寸草不生的戈壁上,她穿著一身銀色輕甲,騎著一匹早已達到極限的疲憊的馬,帶著一支僅由七八人組成的隊伍,穿過荒涼的沙土,出現(xiàn)在了落日之下的地平線上。
“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馬上就到風(fēng)煙城的駐地了……”
慕容決奪回了四座城池,風(fēng)煙城最后一處,也是最難攻破的一處。
整座城池位于戈壁之中,銅墻鐵壁固若金湯。
慕容決的軍隊拖了半三月之久,卻始終沒有辦法。
也許是他等不及,要去璇天最為繁華的云京奪去他的榮耀;也許是上天不讓璇天收回失地,要璇天的百姓和朝廷,一輩子都記得這個恥辱。
蘇雪嵐帶來了勝利的希望,卻沒有同時帶著神明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