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亦是前來書院求學的,只是年前有事耽擱了。”張富笑道:
“不知君如何稱呼?”
那人聽得,與另外兩人對視一眼,道:
“某名向成,字則遠,襄陽人士。”又看向另外兩人,道:
“向云,字則為,乃某之弟;徐文,字遠坤,徐州人士。卻不知兄何人也!”
張富還未開口,那向成之弟向云就接著道:
“君莫非不知,書院雖大,讀書之人卻更多,自開院之后,院中就不再招收學生了,君怕是要白走一趟了?!?p> 這樣說話,讓張富頗有些不習慣,只得笑道:
“幾位兄長,相見便是緣分,這般說話需不爽利,不如各自稱呼表字如何,某姓張,表字元微?!?p> “如此甚好!”幾人答應了下來。
“不瞞三位兄長,某亦知書院之事,不過某之父與院中郭全老先生有些交情,特修書一封命某前來拜見先生的?!?p> “原來如此!”三人方才恍然,若是與院中先生有交情那就另當別論了。這個時代,大多時候人情大于法理,這入學這種小事自然不用多說。
“不過此時正是院中早課之時,各位先生皆在舍中授學,怕是……”
“無妨,某對書院亦是聞名已久,不如請兄長帶某入院一觀如何?”
“固所愿耳!元微兄請!”向成笑道。張富回頭命侍從留下,只帶了甘大一人上前去。
上前幾步,就來到了書院門前,只見大門上書“漢中書院”四個大字,這字跡張富更熟悉了,向成見了,道:
“元微兄,這幾字正是出自鄭師之手?!?p> “好字。”張富贊了一句,便抬步進入院中。向成則留另外兩人守在大門之處,張富見了不由問道:
“這是……?”
“書院乃是讀書之地,不能有人擾亂。前番太守派來護衛(wèi)的兵馬被鄭師遣走之后,院中各位同道便組織了人輪流在此看守,今日便是輪到我三人了?!?p> 張富聞言苦笑,這事他知道,鄭老先生雖然脾氣不錯,但也有讀書人固執(zhí)的一面。原本張魯派了一千兵馬來保護書院,不過自書院開院之后,便被老先生以“讀書之地非兵革之地”給趕走了。
進入院中,卻是一塊巨石,被熟了起來,上面雕刻著幾個大字,讓張富有些目瞪口呆,連身后跟隨的甘大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卻是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p> 當初此一句被張富寫了下來,送給了張任,卻不知為何會在此處又見到了這句話。
向成看著二人臉色,以為被鎮(zhèn)住了,笑了一聲,道:
“元微兄也被鎮(zhèn)住了吧!此言乃是出于蔡博士,聽說是如今漢中郡守張使君贈給張任將軍的一句話。鄭師聽聞之后,命人將之刻于石上,立于此地,教育每一名入院讀書之人?!?p> 張富二人沒接話,向成有接著道:
“依此言來看,張使君真乃大氣魄之人,不知元微兄如何看?”
張富臉色更詭異了,這該如何接口,總不能自己夸自己吧!只得道:
“則遠兄之言有理。我等還是快些入院中吧!”
大門兩側(cè),便是成排的草廬,這些便是書院學生居住的地方了。這年頭,一般書院,即便是太學也不會管學生的住宿的,漢中書院算是開了一個先河了。
“則遠兄也住在此處么?”
“正是?!毕虺牲c了點頭,接著道:
“不瞞元微兄,某雖出自荊州向氏,卻是庶族,家境雖不算貧寒,卻也說不上富裕,能在此地有一個落腳之處就足夠了。況且還可與諸位友人談經(jīng)論典,也算是一樁美事吧!”
“書院之中大多數(shù)學生都居于此地,只有本地讀書人,還有世家子弟才會到城中居住?!?p> “至于書院的先生們,大多居于書院后山,郡守張使君在后山建了數(shù)處小院,來供先生們居住?!?p> “原來如此!”
進入院中,卻是十余間學舍。學舍占地頗大,長十幾丈,寬也有七八丈。向成帶著張富二人走向了最近的一處,三人輕輕的來到了學舍的后方,還未見里面的情形,便聽見讀書聲傳來。
張富站著不動,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里面之人所讀者正是六經(jīng)之一《禮經(jīng)》中的《周禮》的內(nèi)容。
《禮經(jīng)》乃是儒家傳承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內(nèi)容。而鄭玄本人便是最重禮,甚至注釋了《三禮》。因此,書院之中“禮”最嚴,也最受重視,是必學的內(nèi)容。
上前幾步,便能從窗戶看到學舍之中的情況。學舍中整整齊齊的擺著一個個案牘,學生便跪坐在案牘之后。案牘之上,擺著文房四寶。案牘之下,便放著學生的書囊。
看得出來,學舍之中的讀書人都在認真的聽著先生的授學,與后世有天壤之別。這年頭能讀書便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除了個別思想有問題的之外,一般不會出現(xiàn)。
張富站在學舍之外好一會兒,也無人發(fā)現(xiàn)。不過學舍中授學的先生張富也不認識,就朝著另一個學舍去。
離開了學舍十余步,向成才小聲說道:
“元微兄,郭老先生授學之地在最后面的一個學舍,不如咱們到那里去等他吧!”
張富搖了搖頭,道:
“則遠兄,不急。像這般授學某還是第一次見,而聽聞書院中各位先生皆是有才學之人,不如咱們一間間看著過去如何?”說著朝著臨近一處學舍走去
向成有些為難,“偷師”可是重罪,若是被發(fā)現(xiàn)絕對會被重罰,甚至趕出書院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看張富上前去了,只得咬牙跟著去。
這間學舍,授學的卻是一個張富認識的人了,正是大儒管寧,正在講解儒家六經(jīng)之一的《詩經(jīng)》,不過接下來他的一句話卻讓張富微微有些尷尬:
“詩者,觀于景而觸于心,發(fā)于心而吐其志。當初漢中郡守張富入關(guān)中之時,見白骨棄于路旁,寫下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讓天下讀書人傳唱?!?p> “汝等學詩,亦當如此,觀天下之景,吐心中之志,方能得好詩,傳于后世?!?p> “額?!睆埜槐灸艿膹暮韲道锇l(fā)出了一個聲音。
“誰在外面?”緊接著,一身儒袍的管寧就從學舍中快步走了出來,這時,眾學子才發(fā)現(xiàn)門外有人。
“幼安先生,富有禮了?!睆埜灰妼嵲诙悴贿^去,只得硬著頭皮走了上去恭恭敬敬給管寧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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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雨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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