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請(qǐng)誅妲己
佛。
沙悟凈的心頭浮現(xiàn)這樣一個(gè)字。
他曾聽二師兄私下悄悄說過，“一路西行、拜佛求經(jīng)，有個(gè)鳥意思！還不如回高老莊陪俺翠蘭享享清福來得打緊。”
佛是什么？
沙悟凈聽過人、神、仙、魔，也聽過妖、獸、精、怪，卻獨(dú)獨(dú)沒聽過佛。
于是他問師父，師父答道：
“經(jīng)磨難、成正果，參透大道、了悟諸法，是為佛?！?p> 沙悟凈先前并不明白，但此刻，他似乎懂了。
師父，便是佛。
這一刻渾身散發(fā)著青金禪韻的姬蟬，不再是軒轅氏傳人，也不再是神祖的凡間行走。
他超脫枷鎖，不囿于俗，照見本我。
他就是姬蟬，從今日起，他才真正屬于自己，他的身份由他說了算。
“立地成佛……”沙悟凈喃喃道。
姬蟬眼眸中的那雙枝丫，忽而開出了花，金芒更甚，生機(jī)更濃。
他氣息攀天般猛漲，接著如大浪退潮似穩(wěn)固沉靜，竟是直接到了元嬰修為。
凡俗至元嬰，一步登天！
“沙僧恭賀師父！”
面對(duì)如此神跡，沙悟凈虔誠拜服，身軀都激動(dòng)地顫抖。
如今二師兄復(fù)生，大師兄無礙，師父也修成了元嬰境界，之后還有三難，當(dāng)是無礙。
不過自己也不能太過落后才是。
心里想著，沙悟凈抬起了頭，這一望之下，整個(gè)人猛地吃了一驚。
眼前的師父，還是沒有頭發(fā)，面目仍舊堅(jiān)毅，或許還多了慈悲，多了高深，滿是不可捉摸。
但是，竟已然蒼老！
白須、白眉，白胡子，棱角分明的臉上也皺紋斑駁。
“師父??？”沙悟凈急忙上前。
“不要緊。”
看似風(fēng)燭殘年的姬蟬止住了他，笑笑道：“為師神魂已經(jīng)不朽，何懼皮囊老舊？”
話音一落，好像自帶著法力一般，幾股清虛之氣從他口中散出，歸于天地。
一旁的肉身初成的豬剛鬣，也就是如今的朱悟能、豬八戒，突然扇了扇那一對(duì)大耳朵。
另一邊，閉目未醒的孫悟空，指尖也開始稍稍回握。
沙悟凈雙手合十，趕忙將眼睛閉上，神入其中，只覺得修煉瓶頸隱隱松動(dòng)，福至心靈之下，他再次拜倒。
“弟子悟凈，拜見佛主！”
……
中神洲。
商都朝歌，龍德殿。
“今日可有事奏？”
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殿內(nèi)，自有一股傲然氣勢(shì)。
一官員應(yīng)聲而出，眉目中央刻著剛直仁善，朝眼前威武不凡的君王一禮。
“啟稟大王，比干正有要事?！?p> “哦，王叔啊，何事說來聽聽?！?p> “比干……”比干直接跪倒，高聲道：“比干斗膽，代我大商萬萬子民，請(qǐng)誅妲己！”
“啊？！”
“什么！”
“胡鬧！”
“放肆！”
此話一出，滿殿嘩然。
坐在王后之位上的傾城女子聞言一抖，瑟縮著躲在了君王身后，活像一只惹人愛憐的小狐貍，下一刻就要梨花帶雨。
眾大臣又震驚又佩服，但看著王座上滿面怒容的帝辛，一時(shí)也無人敢聲援。
人家可是先王胞弟，當(dāng)今大王的親叔叔，若是自己敢附和一二，怕是連炮烙酷刑的滋味都嘗不到，直接被大王當(dāng)?shù)钏核榱恕?p> “王叔！”
帝辛抬高了些聲音，“王叔啊！”
“啪！”
說著，他一掌拍在桌面上，牢固華貴的蟄金紋木直接轟然炸開，變成滿堂碎屑。
眾人也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妲己她可是孤的愛妃！”
“比干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不光是孤的王叔……還是孤的臣子？
臣子，是臣，也是子！
汝身為臣子，怎敢要汝之王上，去殺了他最愛的妃子？！此乃奸人行徑！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舉！”
帝辛一連串喝罵，言辭更重幾分，洶洶氣勢(shì)竟是快要將大殿掀翻。
他可不僅僅是一國之主，還是一位修為通天的猛人。
那些恢宏的戰(zhàn)績，都是他耗一兵一卒、用一刀一槍、在一城一地殺出來的。
這怒罵聲中，滿朝文武俱是顫栗畏縮，唯有比干挺立正中，不為所懼。
“今……”比干頓了頓，“老相爺西行，聞太師領(lǐng)兵在外，比干為臣已侍兩朝之君，此話不得不言——
若大王繼續(xù)寵信妲己，溺于聲色，怠于朝政，窮盡豪奢，苛待百姓，則我大商之危，將不日而至??！”
“好，哈哈哈！”帝辛長笑。
“好一句大商危矣，孤愛聽！哈，哈哈哈哈！”
他猛然起身，九重錦衣華彩耀目，攝人心魄。
“若不是孤，大商早他媽沒了！當(dāng)年父王圣地殞命，我大商頃刻四分五裂，你們?cè)谀睦铮繚M朝一個(gè)個(gè)的忠臣良將，可給孤收回寸土？
若非孤這些年東征西討、南征北戰(zhàn)，平亂賊、破敵寇，力拒四洲于我神洲之外，大商還是今日的大商嗎，大商還有嗎？
如今神洲砥定，孤才剛止住刀兵，卸下鎧甲，還未曾喘息一二，你們便又要來逼孤，是要孤撞死在殿前嗎！”
“大王不要胡說……”
妲己哭著抱住了紂王的衣擺，絕美的臉蛋貼在鞋面的錦緞上，不一會(huì)兒就將其浸濕。
看她如此嬌媚模樣，不知有多少大臣一邊暗罵妖女禍國，一邊又忍不住生出不舍與憐惜。
“愛妃快快起來……”
帝辛攬起妲己，又道：
“要危我大商的，不是孤，也非孤之愛妃，而是爾等，尸位素餐之輩、蠅營狗茍之徒！
王叔……比干！
孤今日便問問你，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要孤殺孤的愛妃！？”
比干不言，以頭搶地，叩首至鮮血滿面，方才顫聲道：
“是我比干……這顆為了大王，為了大商，為我大商萬千臣民的仁義之心??！”
帝辛一咧嘴，“哦？這么說來，王叔還是個(gè)圣人嘍？”
說著，他將妲己一抱，在諸多文武面前將其揉進(jìn)了懷中，低語道：“這天下，誰都傷不得你，孤說的。”
“大王……”
“既然——”帝辛扭頭，看著殿中形容凄慘的比干，似乎有著片刻的猶豫，但又轉(zhuǎn)瞬即逝。
那一剎那，他好似聽到雷鳴作響。
“孤常聽說，圣人的心長有七竅，乃是世間最難得的七竅玲瓏心，用之烹湯可修為大進(jìn)，孤如今距大乘之境只一步之遙，王叔既然是圣人，不妨為我大商再獻(xiàn)一份心血吧。”
……
“嘿，你這老爺子，用直鉤怎么能釣得起魚呢。”
姬蒹葭好奇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