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車子駛過,帶起一陣干燥的熱浪,風(fēng)里也絞入汽車尾氣的味道。
陽光不變,悄然攀上早月的脊背,她眨眨眼,不是很明白許原生話里的意思,便只能仰面看著他。
“你看什么呢?”許原生這么問,光順著指間的縫隙浮到早月眼皮上。
她低下頭,“你剛才說在等我,等我干嘛?”
“你不是在等謝勉嗎?”
早月在他的話里摸不著頭腦,溫和下表情,“對啊,我等著送他回家呢?!?p> 言外之意便是不能跟他在這胡鬧。
許原生倒無所謂,反正那家伙早就被他打發(fā)走了。
他挑眉點點頭,“那不用了,我已經(jīng)讓他回家了。”
“你為什么讓他回家?”
“他自己也不想做電燈泡啊?!?p> 光點細(xì)碎,熱度寸寸攀升。
演播廳外還堵著一些沒離開的記者,遠(yuǎn)處的嘈雜和他們周圍的靜謐行程對比。
“許原生?!?p> 熱浪片片掀起來,靜謐也被喊聲打破。
早月和許原生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沈歸寧走了兩步,停在許原生身側(cè),她經(jīng)不住這么烈的太陽光,眼睛瞇成一條線。
朦朧的視野里,許原生正伸著手給面前的女孩遮太陽。
“你怎么找來了?”許原生把手收回去,低聲嘀咕,“走了一個又來一個?!?p> 沈歸寧笑笑,“我不找來怎么能知道你在搞什么幺蛾子,你拒了人家的飯局我不得圓回來嗎?”
她的話是在跟許原生說,目光卻放在早月身上,很輕柔也很飄,暫時沒有讓她感覺到不舒服。
兩人不約而同的沒有吭聲,沈歸寧覺察到他們之間的微妙,“原來是急著來見女朋友,早說啊,早說我就不打攪你們了?!?p> 許原生:“你現(xiàn)在走也行?!?p> “我不是他女朋友……”早月嘆出一聲。
這樣被人誤會不是第一次了,同樣的話都說倦了。
“我知道女孩子都害羞,你別誤會,我是他表姐而已,也不算家長,不用怕。”沈歸寧解釋完又晃了晃手上的車鑰匙,“你們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哪兒?”
“去吃飯?!痹S原生冷淡答道。
沈歸寧自顧自點點頭,“行,我送你們,走吧?!?p> -
稀里糊涂的。
沈歸寧成了開車的人。
后座上兩個人卻像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坐在一起。
尤其是早月,基本是被沈歸寧連哄帶騙的拉過來,坐進(jìn)車?yán)镩_始,就不停的調(diào)整姿勢。
尋了個平整的方向,她將手?jǐn)傇谏韨?cè)。
車子開的很慢,不長的一條公路卻像是走不到盡頭。
座椅壓了壓,許原生佯裝專心的看向正前方,小手指不安分的動了兩下碰到早月的手背。
早月轉(zhuǎn)頭看他,他分明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目光,卻還是凝視著前方。
小手指被碰了碰,早月細(xì)聲問:“你干嘛?”
“什么干嘛?”許原生音色很干。
“你剛才碰我干嘛?”
他們的聲音都很小,像是兩個小學(xué)生背著老師在課上說悄悄話。
許原生被她逗笑,小手指勾上她的小手指,“你說這個?”
“嗯?!?p> “你過來點我就告訴你。”
“那我不聽了?!?p> “我偏要說?!?p> 車子恰巧在路口打了個彎,早月慣性的向左邊偏移了一些,碰到許原生的肩,又是在剎那聽到他說:“你知道我表姐為什么要跟你吃飯嗎?”
“不知道。”她答的利落干脆。
手腕硬生生打轉(zhuǎn)了方向,許原生直接握住早月的手。
“因為她以為你是我女朋友,”他每說一個字,掌心的力就隨之縮緊,早月的骨節(jié)戳到他手心,“所以你要不要幫幫我,順便認(rèn)下來?”
陽光刺眼的過分。
原本是格外撩人心弦的氛圍。
早月卻壯了壯膽把臉貼過去,她提起眼角笑,“我還跟別人說我是你姑奶奶呢,你要不要也順便認(rèn)下來?”
目光于目光之間沒有距離。
許原生眼睛動動,表情不算好看,早月見他被噎住的樣子便得意的歪了歪腦袋。
車子平穩(wěn)行駛了一段路后停住。
沈歸寧無意從后視鏡里掠過一眼,見他們兩個人親密的距離,當(dāng)下便有些忍俊不禁。
手心溫度渲染。
許原生心底發(fā)燥,這股燥意牽制著他將早月的手握緊。
好半會兒,他聳聳肩問:“那要不當(dāng)一天女朋友當(dāng)一天姑奶奶?”
“你是無賴嗎?”早月用了力也沒能把手拿出來,她繃著平緩面色,“你這不是在占我便宜嗎?”
許原生咬著語調(diào),“你好沒道理啊,你又要做我姑奶奶又做我女朋友的,怎么算都是我虧大了,我又哪里占你便宜了?”
“我什么時候說要做你女朋友了?”
“你看,你還說我是無賴,自己不也說話不算數(shù)?!?p> “……”
早月深吸一口氣,她的伶牙俐齒在許原生面前是失效的,也壓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他三言兩語給帶偏了。
手背上的力度離開。
許原生隨手在早月頭上摸了一把,“好了,非要跟我爭,說還說不過,再說下去看你就要哭鼻子了?!?p> 她的頭發(fā)被摸亂,好幾縷都不聽話的跑到額前,整理好后才發(fā)現(xiàn)沈歸寧正從后視鏡里看著他們,笑憋在嘴角。
車子倒入停車線內(nèi),熄了火。
早月看出車窗,是海邊的餐廳,距離市中心很遠(yuǎn),四周也顯得寂靜偏僻,車門打開便能聞到風(fēng)里海水的清咸。
黃昏時餐廳里還沒多少人,沈歸寧走在前面。
早月一小步一小步的跟在后面,許原生便也放慢了步子跟她并排走在一起。
落下的晚風(fēng)摻雜著熱度,夕陽被放大,不遠(yuǎn)不近的掛在天邊,這里風(fēng)景很好,直直望去是一片蔚藍(lán)色的海面。
她到底還是年輕的姑娘,光是走在這里,焦躁的心緒便被這里安逸的景色給緩和,表情也溫和了不少。
沿著一條木板搭成的棧橋往餐廳里走。
早月穿著細(xì)跟的鞋,她不經(jīng)常穿,也不習(xí)慣,才在橋上走了一半便絆住好幾次。
又艱難的走了幾步,手腕便忽然被許原生牽住,早月一愣,看過去,聽見他說:“這樣不算是占你便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