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jìn)房間,視線明亮。
盡管許原生知道自己落下的手機(jī)在那里,他還是故作茫然,剛才還在餐廳待過,在那走了一圈拖延了會兒時間,才轉(zhuǎn)身往沙發(fā)去。
早月停在一旁重新綁頭發(fā),“還沒找到嗎?”
“還沒?!痹S原生頓下拿起抱枕的手,起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是有些心虛的,他分明已經(jīng)看到了在沙發(fā)縫隙的手機(jī),心里卻還有別的事情在揪扯。
想了想,他問,“那張照片呢,要不要我順便幫你掛起來?”
“掛起來了下次謝勉看到怎么說?”早月將頭發(fā)扎好,還有幾縷實在太短就別到耳后。
她耳廓細(xì)白,在許原生眼下晃了晃。
“我已經(jīng)跟他解釋過了,應(yīng)該不會再誤會。”
許原生表情認(rèn)真,早月忽然明白他為什么折返回來,互相卻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戳穿。
早月走到電視的柜子旁,那張照片就被塞在里面,要拿出來還費(fèi)著點功夫。
“其實放起來還是掛起來也無所謂……”
畢竟照片里不止是喬遲陽一個人,要真掛起來了,倒顯得怪異。
許原生走到早月身后,故意忽視了她的猶豫,“掛在哪里?”
房間里只有客廳的墻才適合掛照片,掛釘?shù)暮圹E也是房東留下的,早月沒有時間打理,那些痕跡便那么暴露在外面。
掃視一周,早月指著那面些許斑駁的墻,“就那里吧?!?p> 拿了椅子架在墻下面,掛照片的地方還是有一定高度,許原生試探著踩上去,椅子稍稍晃動了下。
一個眼神早月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走過去扶著椅背,固定住,許原生才放心的踩上去。
早月仰面看著許原生。
相框的材質(zhì)在燈光下有些許的反光,許原生的面孔映在上面,沒有照片里的笑容,神情淡漠。
他在摸索著相框后可以和掛釘吻合的那部分,幾下都沒對準(zhǔn),逐漸焦躁起來,下頜線也繃了繃。
“能掛上嗎?”早月嘀咕一聲,“不行就算了……”
這事本來也是許原生提的,她把照片拿回來也沒想好要怎么處理,最后便只是隨手?jǐn)[在柜子上。
在這上面許原生倒是較真,好像照片拿回來,就必須要認(rèn)真對待。
又試了幾次才掛上去,許原生輕噓了一口氣,手上都沾了一層墻灰。
他站的高,早月這么仰著腦袋連說話都費(fèi)勁,“你先下來吧。”
“你先讓開?!痹S原生垂著臉。
“我松手了你要是摔了怎么辦?”
這樣的關(guān)心可一點不像是早月的性子,她一晚上的冷淡也莫名消失。
許原生眼尾跳跳,不經(jīng)意的笑,“那你可扶好了?!?p> 他腳一伸便可以撐到地面,卻偏偏彎腰將手撐到了椅背上,指間觸碰到早月的手,她一顫,似乎能猜到許原生下一步要做什么。
眼睛沒錯過他每一幀的變化,在椅子上微彎下腰,又緩慢坐下去,一條腿抻下來。
在停頓的空隙和時間里,早月凝澀著嗓,“你干什么……”
“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許原生坐在椅子上,這個高度倒成了他需要仰面看著早月,目光對視下,他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早月被擠的本能后退。
“你擋在我跟前,我也沒辦法?!痹S原生一出口便把理都占完了。
“早知道就讓你摔殘好了?!?p> 早月咕噥完轉(zhuǎn)身去掃地上落下的灰塵。
她聲音小,許原生也聽的清,他也無所謂。
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捏捏發(fā)癢的嗓子,“能向你討口水喝嗎?”
“在冰箱里,我難道會不給你水喝嗎,干嘛非要說的那么可憐……”
“在你跟前可不就是可憐的嗎?”許原生反問她,又輕聲笑笑,他把椅子搬回去,轉(zhuǎn)身往廚房里走。
廚房里連一只鍋都沒有,早月這些年飲食基本沒有規(guī)律,更別提自己做飯,能簡單解決的就不會動手浪費(fèi)時間,一來二去便養(yǎng)成了習(xí)慣。
許原生站在冰箱前,剛要開門,手又停住。
冰箱上的小照片貼的滿滿,看上去都是一些很珍貴的回憶,大多數(shù)卻是在他空缺的那些年里留下的。
拍立得的印出來的照片都顯得昏暗,一張張略過,其中倒是和謝勉一起照的最多。
早月打掃完也不見許原生出來,她輕著腳步走進(jìn)廚房,“你看什么呢?”
廚房不大,窗戶也是很小的一扇,燈光灑落,忽明忽暗。
許原生眼瞼低著,早月進(jìn)來他也沒把眼神挪開,他的神態(tài)讓她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他像是在難過。
“我說阿姨怎么就是不愿意告訴我你跑哪兒去了,原來是不想讓我毀了你的大好前程。”
照片里是可以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的,早月那兩年出國做交換生,原來她成績一向優(yōu)異,甚至不需要家里的補(bǔ)貼就可以在國外站穩(wěn)腳跟。
早月沒弄懂許原生話里的暗喻,他站直了,眼光疏淡,“你早說是因為要出國才跟我分手的,我也不用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么,還胡思亂想那么久?!?p> “什么意思?”早月心口悶起來。
許原生笑笑,眼角的弧度卻僵著,“算了,你不喜歡提哥哥以后就不提了?!?p> 空氣不咸不淡的凝固著。
許原生的話也說的含糊,讓早月想辯解都找不到突破口,他伸手指著冰箱上其中一張老照片,“這是魏聞雨吧?真丑?!?p> 他指尖按在上面,泛起白,早月看過去。
“這小子跟你一樣,說消失就消失,我怎么都找不到……”
“你到底想說什么?”
話出口的瞬間許原生又加重了按在照片上的力氣,他轉(zhuǎn)過頭,一聲不吭。
早月言語銳利,“出國是在跟你分手之后才決定的,兩者沒有任何的因果關(guān)系?!?p> 說完,她使了力氣打開冰箱門,易拉罐的瓶身碰撞在一起,叮當(dāng)兩聲。
許原生還沒分辨出她話里有幾分真實性,手里便被塞進(jìn)一瓶冰涼的水。
早月讓開路,聽聲音已經(jīng)有了怒氣,“你現(xiàn)在才來跟我計較分手的原因也太晚了一些,我也已經(jīng)不想說了,水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