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就不能住人了?”二狗臉色當即一沉,“你來看看,這不是人是什么?”
說著他就走到最里邊的一張隔簾,伸手提起少許露出里面情況。
真有人在打地鋪。
那人蜷縮著身子,顯然是覺得冷,但大概是累極了,睡的如同死豬一樣,對于幾人的談話也毫無所覺。
蘇瑞登時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蘇瑞的表情,二狗很滿意:“好了,你們的房間在這里?!?p> 說著放下隔簾,指著一旁的地鋪,“一兩銀子一晚?!?p> “什么?”蘇瑞像是被蟄了一下,整個人跳了起來,“就這也要一兩銀子一晚?”
二狗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眼前這幾人就是人形銀子,這讓二狗怎能不喜歡。
想著,二狗看像燕青幾人的眼神更加溫柔了。
蘇瑞忽然覺得世界好黑暗。
一直默不作聲的燕青眉頭皺了皺:“老板,我們這里有個病人,這里太冷了,能不能換個真正的房間?”
二狗視線轉向燕青,面露為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燕青一見這幅神情,哪里不懂這人在想什么,正想開口,那老板卻先出聲了。
“有是有一個,不過那是我住的?!倍芬桓鄙嵘頌槿说臉幼?,“看在你兄弟,受傷不輕的份上,我就勉強把房間讓出來吧,不過這價錢……”
“要多少?”蘇瑞看著老板聲音有些顫抖。
二狗朝蘇瑞靦腆一笑,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你說什么?”蘇瑞如遭雷擊,“你怎么不去搶?”
三兩銀子,三兩銀子??!這可是他們之前一個月的房租。
“喂,怎么說話的?!倍芬宦?,頓時不干了,“你這人看著斯斯文文的,怎么講話這么難聽呢?”
“我就是……”
“蘇瑞?!毖嗲嗫床幌氯チ耍驍鄠z人。
二人一起轉頭看向燕青。
“老板,你慧眼如炬,看看我們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好料子,還有我們的被褥……”說著,燕青側了側身讓他看的清楚一些,“都是破破舊舊的,實在是窮苦人家?!?p> 二狗一聽,心中不快。
沒有錢你還住什么店?還想換房間?
燕青似乎沒有看到二狗眼中的不滿,繼續(xù)道:“但是我們兄弟病了,不管如何,也都是要在這里住下的,就算是掏破口袋也在所不惜?!?p> 看看,這才是人話嘛。
二狗贊賞的看著燕青。
“所以老板。”燕青開口又是一頂高帽子,“您宅心仁厚,希望能優(yōu)惠點給我們。”
二狗沒有立即回答,微微低頭似在思索。
這小兄弟話說的實在,句句在理,這天色也不早了,如果他們住下,那么這就是最后一波客人,他今晚就可以關門,睡個早覺。
如果自己不愿意少賺點,估計他們還得爭執(zhí)下去,也不知道還要講多久,要不讓點利,換點睡眠時間,畢竟臘月以來自己天天熬夜。
見二狗真的在考慮他們的提議,燕青二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
二狗沒有察覺到兩人的互動,他似乎是想清楚了,抬起頭看向二人當即爽快說道:“好吧,小兄弟,就沖你對兄弟這份情意,我就少賺點,二兩九銀子!”
聽了老板的話,燕青蘇瑞二人嘴角抽搐,嘴巴蠕動了幾下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再也不想相信這個世界了。
雪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晨光微顯才作停。
京城白雪覆蓋厚厚一層,民眾掃雪響聲沙沙,巷中小兒堆雪打仗歡聲笑語。
張端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此時的他只覺腦袋發(fā)疼,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昨晚真是喝多了啊?!?p> 他其實不好酒,平時一心鉆研醫(yī)術發(fā)揚門派絕學,壓根沒有那心思,不過昨日小年夜,佳節(jié)獨自一人,回憶在京多年卻沒有絲毫進展,不覺悲從中來,便多喝了幾杯。
聽著急促的敲門聲,心中有些歡喜。
肯定是慕名而來的什么人,否則這一大早的這么急。
于是趕緊穿衣洗漱跑去開門。
大門“吱呀”被打開,站在門外的是一個十八上下的年輕人,書生模樣,五官硬朗。
此人正是蘇瑞。
昨晚秦墨半夜突然發(fā)起了高燒,他和燕青兩人輪流照顧,一整晚都亮著油燈。
天快亮的時候被那個坑爹的老板發(fā)現(xiàn)亮著油燈,準備過來多收點燈油錢。
不想他聽到了兩人議論秦墨中的毒有點棘手,并非一般的毒。
當下那老板就敲門,告訴兩人自己認識一個會解毒的大夫,于是介紹了張端,又順帶坑了他們半兩銀子,說是介紹費還有燈油費。
燕青兩人的確不認識解毒高手,所以也不知道找誰,因此只能相信他。
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燕青不敢把秦墨帶到大醫(yī)館。
畢竟昨日的事情非同小可,皇上那邊的勢力知道秦墨受了重傷,必定會派人盯著各大醫(yī)館。
另外秦墨昨晚進城后告訴過她,這毒一般的大夫也解不了。
正當燕青為難之際,這位老板指了條明路,她還是挺開心的。
而且聽老板的介紹,似乎這大夫還有點神秘,風險或許會小很多。
燕青當即決定要找這位張端過來。
故而蘇瑞一大早就趕來找人。
張端看著一臉急切的蘇瑞,正準備詢問,蘇瑞卻急急先開口了。
“張大夫,這么早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碧K瑞見門終于被打開,臉色立刻轉喜,拱手施禮道:“我聽說您在解毒方面頗有心得,不知可否隨我出診?病人實在是傷得太重了,不好隨意挪動。”
“真的嗎?”張端臉上一喜。
他在京城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主動找他,的確是一項重大突破。
忽然想到別人有病,不該表現(xiàn)如此明顯,又忙收斂笑容正色道:“我們這就走?!?p> 說著將蘇瑞往外推,轉身就要關門。
“大夫?!碧K瑞伸手按住大門,阻止了張端的動作。
張端一臉疑惑側頭視線看向他。
只見蘇瑞朝他尷尬一笑:“您出診都不需要帶上藥箱什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