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周五,自從老馬回來,這所謂的機(jī)動日就成了手術(shù)日,老馬總是能接許多病人給她,她今天排了三臺手術(shù)。
去手術(shù)室之前,簡空先去了兒外病房看昨晚情況不太好的那小孩,并不是太理想,“不關(guān)胸,再等一天吧。”她交待孩子的主管醫(yī)生。
之后她又去了胸外,少年依然清醒,百草枯的中毒癥狀都是遲發(fā)性的。
“你是故意選了這個藥,還是不了解無意選了這個藥?”簡空走到少年的床前。
少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自殺當(dāng)然是故意。”
“你母親和你的親人昨晚都跪下了,磕頭,求著我們救救你,但是救你要花很多錢,也不一定能成功?!焙喛照f。
少年沉默。
“你自己,想活嗎?”簡空想知道。
少年依然沒有回答。
“呵,我下班前還會來,你可要想好答案,救你不容易,我不希望我努力將你救活,你卻哪天又尋死了?!焙喛照Z氣平淡,看了眼時間,離開了病房。
病房外少年的母親提著吃食走過來,“空主任…”
母親昨晚就去護(hù)士站問過了,知道這個答應(yīng)嘗試救她孩子的人是這醫(yī)院從國外請來的頂厲害的專家。
“嗯?!焙喛拯c點頭,記得她,眼睛還紅腫著,人也極度的憔悴,“我去看過他了。”
“謝謝…”母親有些不知怎么表達(dá)。
簡空沒再逗留,去辦公室開了醫(yī)囑,予環(huán)磷酰胺和甲基強的松龍治療,并再行血液灌注,之后便去了手術(shù)室。
三臺手術(shù)連著做下來,除了身體上的腰酸腿麻,簡空并沒覺得多累,她在手術(shù)間坐了會,給胥夜打電話和他膩歪了幾句。
再次回到胸外病房已是傍晚六點多,主管醫(yī)生已經(jīng)下班,夜班值班醫(yī)生把簡空要的檢查報告拿給她。
報告提示,肝功能異常,腎功能不全。
“你們到門口去,我有話問他。”簡空去到少年的病床前,將陪護(hù)的家屬打發(fā)去了外面。
“想好了嗎?你可沒多少清醒的時間思考了?!彼龁枴?p> 少年眼里瞬間落下眼淚,“活著…”
“為什么?”簡空又問。
“媽媽只有我了…”少年哽咽道。
“活著…這里不疼,不辛苦嗎?”簡空指了指他的心口。
“但還是應(yīng)該努力活著吧,媽媽不容易,我的辛苦比起她,不算什么。”少年笑了笑,依然有淚。
簡空愣了一下,看著他,片刻,“我知道了,我會盡力,但也要看你運氣?!比缓筠D(zhuǎn)身離開。
她內(nèi)心其實是希望少年拒絕救治的,因為相比于知道他為什么選擇活著,她更想知道人在什么情況下才會堅決的尋死……
回到自己辦公室,胥夜來接她下班。
“明天周末,要不要去附近的城市走走?”胥夜看到她總是柔和的。
“不行,我有個病人這兩天很關(guān)鍵?!焙喛崭鶕?jù)她查的資料,還有今天的檢驗報告,判斷那少年很快肺部就會失去代償。
“那今晚我們?nèi)ネ饷婵措娪俺燥埿袉帷蚁胍s會?!瘪阋固嫠嘀郑瑤退潘?。
“呵呵,好,帶你去約會?!焙喛招α?,抽出手來搓了搓他的臉。
簡空回公寓洗了臉換了身衣服,便又和胥夜出門。
依簡空的意思,看了電影之后他們?nèi)チ瞬叫薪?,胥夜記得這里,她的父母當(dāng)年就是在這條街有兩間店鋪,但街道重新規(guī)劃后,如今已不再是從前的樣子。
“你以前就在這附近居住?!彼滩蛔∵€是想告訴她。
“是嗎?”簡空戴著口罩,目光流轉(zhuǎn)。
“嗯,你會回來A市,是因為有熟悉感嗎?”胥夜問。
“不是,剛好到這里身上的錢就花完了,不得不停下來。”簡空笑了笑。
“那便是天意。”胥夜也笑了。
兩人牽著手在街燈下走著,簡空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手機(jī)從口袋里掉了出來,再撿起,屏幕碎了。
撞到她的人抬著一箱貨物,窘迫的道歉。
簡空擺擺手不在意的往前走了。
“我?guī)湍憧纯窗桑俊瘪阋箚枴?p> “不麻煩,讓小白再給我買一個就是的?!?p> “為什么不讓我買?”胥夜語氣驟冷。
“呵呵,買買買,現(xiàn)在就去買?!焙喛諢o奈,這醋意實在太濃。
兩人走進(jìn)一家手機(jī)專賣店,還沒進(jìn)去,周圍的人卻尖叫起來。
簡空奇怪的順著聲源看去,原是有名男子突然倒在地上。
“你要去看看嗎?”胥夜也看著那邊。
簡空沒說話,他們站的遠(yuǎn),但離那男子近的人里,雖有人打電話叫了救護(hù)車,卻也并沒有人走前去查看幫忙。
她漠然的轉(zhuǎn)身走了。
“簡空,和你沒關(guān)系,你不必如此。”胥夜本猶豫著想去人群里看看到底怎么了,見簡空走了只好快步的追上她。
“如此?我如何了?”簡空勾起邪笑。
胥夜頓了一下,把她抱進(jìn)懷里,他從不信她真正鐵石心腸,她只是太失望,太寒冷,冷到已經(jīng)無法把柔軟給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