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看著自己的行程安排有些為難，他的導師科里曼突然來了，這幾天他都需要去跟著匯報實驗的進展并做相關演示。但……想了一會，他給“空明凈”打電話。
“明天按計劃我是要去華中醫(yī)學院演講，但突然有急事，你能不能幫我去一趟……”
“上班，沒空?！?p> “你幫我去一下，一兩個小時就足夠了，我可以把演講稿給你…”
“既然有稿子，你隨便找個人代你去念一念不就好了。”
“不一樣，演講者的履歷也很重要?！笨挛囊彩菦]辦法，他之前已經(jīng)答應華中醫(yī)學院，那邊也早已做好布置，而他認識的和他差不多的只有“空明凈”。
“你那個胥夜哥他履歷更漂亮，你讓他去?！焙喛湛戳搜蹚脑∈页鰜淼鸟阋?。
“但那是醫(yī)學院校?！?p> “……”
“可以嗎？”柯文語氣中有些小心翼翼。
“……”
最后簡空還是答應了，第二天上午和醫(yī)院請了半天假，帶著地七去了華中醫(yī)學院。
演講安排在學院里的多功能廳，教務處的干事，還有幾個年級輔導員到門口接她。
柯文自然和學校做好了解釋，也詳細介紹了“空明凈”。
盡管早已知道這位空主任同樣格外年輕，可真正看到這有別于傳統(tǒng)醫(yī)學專家形象的青年，大家還是有些愣神。哪怕是穿著休閑的沖鋒衣套裝，很隨性，但這樣貌，這氣質(zhì)，完全不輸電視里的偶像明星??！
“看夠了嗎？”簡空見幾人都不說話，冷冷的問。
“額，呵呵，空主任果然是一表人才！”教務處的干事反應過來笑了笑。
“對對，空主任能在百忙之中過來實在是感激??！”另一個人也附和。
簡空不知該說什么，假假扯了個笑容。
地七默默跟在簡空后面，他覺得他該把今天錄下來發(fā)給島主，島主肯定會嘉獎他。
走進多功能廳，很快引起一片騷動，臨時更換演講者，大家本就在議論，而簡空的正式出現(xiàn)無疑讓議論聲更掀高潮。
“這就是今天的演講嘉賓？不是說是美國MD，是專家嗎，學校搞錯了吧？”
“這形象還當什么醫(yī)生，去當明星多輕松?！?p> “學校會不會請不到專家就找個人來假扮?。?？”
“好了，大家安靜?！苯虅仗幍母墒掳押喛諑У降谝慌抛拢缓笞叩街髦v臺。
“很榮幸能夠邀請到瑞民醫(yī)院大外科副主任空明凈主任到我們學校，空明凈主任畢業(yè)于美國約翰霍普金斯醫(yī)學院……”他按得到的資料把“空明凈”的光輝歷史夸獎了一遍。
“把演講稿給我?！焙喛胀蝗幌肫饋硭€沒認真看過柯文發(fā)來的稿子，低聲問地七。
其實柯文也是昨晚連夜寫的演講稿，如果是他本人來演講自然不需要看稿。
地七遞給簡空幾張紙。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簡空翻了翻，有些傻眼…這么多？！
還沒等她完成心理建設，主講臺上的那個干事已經(jīng)說，“大家掌聲歡迎！”
緊接著就是高漲熱情的掌聲。
簡空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去。
“咳…”她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看了看場下的人，發(fā)現(xiàn)大家也都看著她，表情認真，目光單純。然后淡定的把那幾張紙打開，開始念。
“大家好，非常榮幸受邀至此與各位一起暢談關于理想關于選擇……”
她念了一小段，越念眉頭蹙得越緊，這寫的都是什么，濃濃的雞湯，還有愛的呼喚，柯文是從哪抄來的。
“算了，以上僅代表柯文柯副院長的觀點，不代表我?！彼掌鹉菐醉摷?，目光再次掃過全場…
戛然而止的講話，無論大家有沒走神是否在聽都突然被引起注意。
“我不過臨時來救個場，柯文想說的是當前醫(yī)療環(huán)境下，醫(yī)學生的理想和選擇，我只能說他定的主題真的很空洞。
剛剛進來時看到你們的座位引導圖，你們在坐的不止是臨床專業(yè)，還有影像，還有護理等等，而如果這條路就是你們的理想，無論外界如何動搖你，你們也始終是堅如磐石的。
如果本身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就選了這條路的，那條條大路通羅馬，想換就換吧，別后悔就行?！焙喛障肓讼?，手指輕輕敲著桌面。
“而醫(yī)療環(huán)境，其實不止華國，美洲和歐洲，到處都差不多。
我以前的診金是很貴的，但有一次我被請去瑞典給一個孩子看病，流涕，反復高熱，診斷病毒性肺炎，很簡單的病，普通醫(yī)生就可以解決，家里人按癥狀去網(wǎng)上搜，搜完了還信，堅持孩子就是腦膜炎，求我一定要想辦法不能讓孩子留下后遺癥。很可笑對嗎。
華國的醫(yī)療改革推了很多年，效果有沒有要問其它資深的華國醫(yī)生，那些切身經(jīng)歷著的人才有發(fā)言權(quán)。
但在美國，2010年他們總統(tǒng)提出的醫(yī)改計劃是遭到多重反對的，我當時在那里，這項計劃被起訴到了美國最高法院，法院判決很滑稽，一方面支持，一方面卻阻了它能真正執(zhí)行的路。具體你們自己去看相關報導。
但可以看出來，環(huán)境哪里都一樣，你不在華國，不做醫(yī)療，去別的地方別的行業(yè)也同樣會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只是通過其它形式表現(xiàn)。
那些以環(huán)境惡劣為理由放棄從醫(yī)的，心里也許本也沒有多執(zhí)著，或者是本身對這個行業(yè)的期望值太高。我就是那本身也不執(zhí)著的，老早就不想干了，可家人不同意?！?p> 簡空笑了一下，關掉麥克風，她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
全場似乎并沒有人反應過來臺上的演講已經(jīng)結(jié)束。直到她開始往下走，才有人不確定的拍手，掌聲稀稀拉拉卻也提醒了更多人，全場像是終于反應過來，齊聲鼓掌。
“空主任先請留步?！敝暗哪俏唤虅仗幍母墒峦蝗徽f話，其實他也沒反應過來演講結(jié)束了，“額…空主任的演講很別開生面啊，還有些時間，不如我們增設一個提問環(huán)節(jié)？”
緊接著旁邊的人就把手舉起。
“空主任你好，我是臨床學院大三的學生，我想問，你很年輕已有斐然成就，自然說得輕松，條條大路通羅馬，職業(yè)想換就換，可對于大部分醫(yī)生，真正能在臨床獨當一面可能已經(jīng)35左右了，幾乎所有青春都給了醫(yī)學，又如何能做到你說的這種灑脫?！?p> 簡空心里罵著柯文，沒說后面還有提問啊，然后看了看那個提問的男生，戴著眼鏡，愣乎乎的，重新打開麥克風。
“那個，你以前語文一定學的不好，理解有問題。按柯文擬的題目，他要說的是你們現(xiàn)階段的理想和選擇，跟十年以后沒什么關系。但我覺得我剛剛說的就算在十年后也是成立的，你青春給了醫(yī)學，醫(yī)學讓你失望，你不走，依然留下，最后一輩子給了讓你失望的醫(yī)學，你更虧。如果不能灑脫很大因素應該是怕自己去了別的行業(yè)就混不動了，而那是另一個主題?！?p> 男生有些尷尬的坐下，很快又有其它人舉手?！翱罩魅?，我是護理學院的，請問你方便留個微信嗎？”
隨即附近有人掩笑低聲起哄。
“不方便?！焙喛章犚娦β暫翢o預兆的太陽穴突然一陣抽疼。
感覺到自己的異樣，見那女生還想繼續(xù)說什么，簡空更快搶先一步開口，眼神看著那擅自決定增加提問環(huán)節(jié)的干事，語氣偏冷，“好了，我該回醫(yī)院去了，下次你們還是請柯文來吧，他會比較配合，也更適合做這種事?！?p> 也不等那位干事再客套再感謝，不等場下的學生做出反應，她就已經(jīng)走下了主講臺，并從之前進來的門離去，地七趕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