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憶
李肅抵擋了劉表部隊的六次沖擊，每次處理的讓劉表和劉備惡心的剛剛好，不求有功，只求能狠狠地打荊州士兵的耳光。
到了最后，武將們還能再戰(zhàn)，軍心已經(jīng)不可用。
劉表無奈，只能轉(zhuǎn)作守勢，看著三分之一的荊州被天子衛(wèi)控制在手。
據(jù)說站在城頭，劉表氣的大口吐血，緊接著荊州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大公子劉琦陳兵不去，劉琮和蔡氏也是萬分緊張。
李肅現(xiàn)在根本管不了這些，如今他已經(jīng)確定荊州兵短期內(nèi)肯定不會有大動，趕忙帶上親衛(wèi)，千里奔襲，追趕李儒的隊伍。
似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而且這種預(yù)感是如此的真實。
吳明跟在李肅背后，沒有了平時的嬉皮笑臉，他的心頭也是感覺異常沉重。
李肅一隊，沒有絲毫停留，在距離洛陽五十里的地方終于追上李儒的隊伍。
確切的說不是李儒的隊伍被自己追上，是李儒的隊伍停住了。
李肅翻身下馬，直奔李儒車仗，周大偉已經(jīng)坐在李儒的身邊，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弟子。
李肅放緩了腳步，輕輕拍打了下身上的塵土。
周大偉扭頭，臉色難看，但還是勉強微笑：“回來了偉公？辛苦了。”
李肅皺著臉，有些委屈，但是還是將心中的話咽下，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周大偉點點頭：“是不是傻，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文優(yōu)的事情不怪你們?nèi)魏稳?，你們都已?jīng)做的很好了。”
一旁的臧霸瞪著赤紅的雙眼不說話。
華雄默不作聲，九尺的身高，像是沉默的大山。
李肅緊咬牙關(guān)，良久輕聲問道：“師父，文優(yōu)怎么樣了？”
周大偉沒說話，二牛輕聲道：“華佗先生過來看過了，說是底子太薄，時日無多，目前只是續(xù)命，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p> 李肅呆住，旋即大怒，忍不住吼道：“華老頭胡說八道什么，我這就去把他逮回來，他不是當(dāng)世神醫(yī)么，不是起死回生么，一個神醫(yī)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李肅作勢要離開大帳，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別鬧了，偉公，都不是孩子了，干嘛大吵大叫，還讓不讓人睡覺了?！?p> 眾人齊齊向著臥榻看去，臉色蒼白的李儒睜開雙眼，雖然無力，但是面帶微笑。
二牛趕忙喊道：“師父，文優(yōu)醒了?！?p> 周大偉坐在李儒身旁，眼神里寫滿了難過。
李儒輕笑：“先生何苦如此，亂世人命如草芥，春去秋來，草芥枯黃，每一年都悲秋造作，那還過不過日子了?！?p> 周大偉無奈：“就你會說話，如果躺在這里的是我，這話你也能說出來？”
李儒輕笑，沒說話。
二牛扶著李儒掙扎起身，靠在床頭。
眾人自覺圍成一排，不說話。
臧霸早就眼淚汪汪。
所有的師兄弟里最不喜歡開玩笑的就是李儒，但是臧霸覺得作為師兄，自己應(yīng)該經(jīng)常照顧李儒，所以和別的師兄弟相比，臧霸對李儒的感情最深，此刻的他感覺自己有些恍惚。
李儒看向眾人，突然笑道：“人的命，天注定，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個時候剛剛遇見先生，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身患重病不久于世?！?p> 李肅看向周大偉輕聲笑道：“先生，那時候見你，真的是與當(dāng)世人不同，雖然還青澀，但是有些舉動，確實讓人眼前一亮?！?p> “那時候的我其實不知道該怎樣繼續(xù)活下去，我不信命，但是命也不搭理我，我在這世界上的日子本來就沒有多久，我也遍訪名醫(yī)，但是結(jié)果都一樣，所以我索性不在相信岐黃之術(shù)，覺得不如隨心所欲，過好每一天，正好當(dāng)時先生收徒，一臉的江湖騙子的模樣，我當(dāng)時覺得好玩就拜了師，沒想到當(dāng)時先生一眼識破，當(dāng)時我還真真正正懷疑過一段時間，是不是真的有仙術(shù)，或許我可以不死？”
周大偉眉頭一皺，緊緊抓住李儒的右手。
李儒微笑接著說道：“我曾經(jīng)助紂為虐給董卓當(dāng)智囊，是因為我覺得在這世道上自己就這么孤單的死去太不值了，如果可能，我愿意讓天下人為我陪葬，人命這種東西還不如祭祀神靈的豬頭值錢，董卓嗜殺我反而樂在其中?！?p> 李儒停頓，轉(zhuǎn)向李肅，輕笑道：“當(dāng)時拜師，主要還是沖著偉公，我當(dāng)時就沒見過這么傻的人，我當(dāng)時拜師最大的樂趣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讓天下最傻的人變的更傻?！?p> 李肅哼了一聲，掩飾不住哭腔。
李儒扭頭看向周大偉：“先生你可知道，李肅當(dāng)時大義凜然的把你說的就跟救世主一樣，信了你，簡直天地永生，再看看現(xiàn)在的他，和那時候比真的不一樣了?！?p> 周大偉輕笑，李儒所說，一字一句，似是昨日，似在眼前。
李儒笑道：“第一次見二牛，感覺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傻小子，先生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偉公做事一根筋，大熊長得高大心眼卻小，宣高師兄是個嘴笨的大師兄，公臺是個野蠻的江湖客，白駒過隙，還沒相處夠，怎么就要散了呢？”
二牛鼻子發(fā)酸，吳明已經(jīng)開始哭鼻子了：“文師兄，你忘了說我了?！?p> 李儒笑著看向已經(jīng)是個男子漢的吳明搖頭輕笑：“好啦，第一次見你，文師兄就知道你必然不凡，將來會是這世道千古流芳的大英雄?！?p> 如果是平時，吳明肯定小尾巴翹上天，但是今天吳明滿意的點頭，淚水已經(jīng)決堤，只是沒有出聲。
李儒看向周大偉：“先生，我本來底子就弱，去年劉協(xié)派人暗害我讓我的身體更加支撐不住，我知道等不到天下一統(tǒng)的時候，所以我想戰(zhàn)個痛快，放肆個痛快，異姓稱王，指點千軍萬馬，叱咤朝堂，這些我都做過，無悔了，能和弟兄們一起吃上一盆紅燒肉，痛快飲酒，我那時候才真的覺得自己活著，突然沒那么怕死，人活著是因為不孤單，畢竟閉上眼，太黑了?！?p> 周大偉扭過頭去，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的生死，通天塔內(nèi)，他更是經(jīng)歷了再次的離別，人總是高估自己面對感情的能力，我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長大，變得鐵石心腸，但是實際上，每次痛苦的力量總是讓人招架不住，痛徹心扉，卻無力吶喊。
北風(fēng)起兮，院中遍地黃葉被吹卷的漫天飛舞，曾經(jīng)繁茂的樹上，最后一片樹葉倔強的站立，風(fēng)吹雨打，不曾低頭。
冬天要來了，周大偉感覺眼角的淚水是如此的冰涼，刺痛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