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快抓住那個小偷!”
“小小年紀就做小偷,真是有爹生沒娘養(yǎng)的孩子!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
“有爹生沒娘養(yǎng)怎么了?你們有教養(yǎng)?有教養(yǎng)還在大街上潑口罵人!”
“嘿!你這小妮子,偷了錢還有理了!看我不好好教訓(xùn)你!”
蒲扇般的巴掌扇向女孩瘦小的臉蛋,女孩似是早就習(xí)慣了這場面,躲也懶得躲,閉上眼睛等待那火辣辣的疼痛。
誰知,一切并沒有如她意料那般發(fā)生。
“仙人!”恭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女孩睜開眼睛,迎面是一張不沾塵氣兒的臉,潔白的衣衫輕盈飄逸,可不就是仙人模樣。
“你是孤兒?”仙人問道。
女孩點點頭。
“你有仙緣。既是無父無母,孤苦無依,可否隨我一同上山,去翰云宗修仙?”仙人又問道。
翰云宗是天下第一大宗,天上掉餡餅的事砸在女孩頭上,哪有不從的道理。
“嗯!”女孩連忙點了點頭。
……
“我娘懷我的時候,正好遇到魔族大亂,禍害世間。她和爹爹下山除魔,與一魔女打斗時傷了仙脈,連累著肚中的我也仙脈不全。所以打我出生起,就住在這個池子里。爹爹說,這是尋集天下名醫(yī)研究出來的藥池,只有一直泡在這池子里,我才能活著,算起來,已有十年了?!?p> 天然行成的巖洞下,是一彎熱氣騰騰的溫泉池,池中女孩趴在潔白的玉池邊上,整個身體都浸在池水中,唯有腦袋露在外面,五官端正,眼若杏核,本是絕美的長相。只是臉頰和嘴唇發(fā)白,連眉毛頭發(fā)都是潔白的,與身下的玉石匯在一起,若不是黑漆漆的眼珠一直骨碌碌地轉(zhuǎn),還以為是個玉雕的美人,用來裝飾的呢。
“十年,那豈不是很無聊?”莫禾驚訝道。她來這里已有將近半年,跟著師傅入了仙門,初學(xué)仙術(shù),根基雖不算很好,但也馬馬虎虎,算是中等水平。
“我娘每天晚上都會來陪我說話,不過她很忙,只能跟我聊兩個時辰,但是現(xiàn)在有你了?!背刂信⑿Σ[瞇,眼睛彎成了月牙:“你比我娘有趣多了,她總愛哭,弄得我也總覺得好傷心?!?p> “那我每天都來陪你。還有,我會畫畫,以后我就把外面看到的都畫給你,這樣你就算不出去,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蹦绦Φ馈?p> “好,你可一定要每天都來哦!”
“嗯?!?p> 仙途無聊,除了修煉便是修煉,陪莫星聊天算是她唯一的樂趣。當然,不久之后,她又多了一項樂趣,那便是偶然遇見后,就相談甚歡的莫燃師兄。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已是六年的光陰。
莫禾盤腿坐在玉竹林一根竹子頂端,閉上眼睛聽著微風(fēng)拂過竹葉的聲音,感受著周邊濃郁的靈氣,將其循序引入體內(nèi)。
翰云宗位于群山繚繞的溪風(fēng)山脈,共五座主峰,是整個翰州大陸最大的宗派,她的師傅明啟是排名最末的長云殿殿主。
莫禾根基一般,因此六年的時間,她從不敢懈怠,日月積累,終于踏過凝氣期,達到了筑基中期。雖說和宗內(nèi)那些天才弟子尚有差距,但也算不負師囑,修為在同齡人中屬于中上游,沒有給師傅師母丟臉。
她打坐在竹梢,心無雜質(zhì),靜心修煉,直至體內(nèi)真氣運足七七四十九個周天,這才輕舒口氣,睜開眼睛。
只是剛一睜眼,她就一個踉蹌,差點摔下竹枝。
“你,你,你什么時候來的?”莫禾指著百步外孑然而立,一襲白衣,紅云之下飄然若仙的莫燃,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自己給噎死。
“大概有半個時辰吧?!蹦寄_尖輕點,踏著竹葉翩然而至,堪堪停在她身前一步處,竹削般的五官俊郎若星。
“這么長時間,你,怎的有空浪費到我這里?師伯他不會怪罪嗎?”莫禾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轉(zhuǎn)向他身后的火般紅云,臉頰也跟著升起兩團火熱。
“師傅說,后日便是三年一度的翰云大會,到時候游歷在外的宗內(nèi)弟子都會回來。年過十六便可參加此次大會,算起來,我們兩人年紀都到了?!蹦及察o地看著莫禾身后的竹林,清瘦的臉龐,也被夕陽染上薄薄的紅暈。
“我知道。”師傅說過,后天她也可以參加這個大會。翰云大會三年一辦,年紀在十六至十九之間可以參賽,她剛過了十六歲生日。師傅只有她一個弟子,還特意囑咐她務(wù)必全力以赴,爭取不墊底,給師傅留些臉面。
“我,”莫燃抿抿嘴,似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氣,忽的將目光轉(zhuǎn)向莫禾,深情暗藏:“莫禾,我,我們?nèi)缃穸家殉赡?,有些話也該說清楚了,我們……”
莫禾驚訝地看了莫燃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臉比夕陽紅。師兄天資卓越,性格溫潤,雖與自己非同門弟子,卻日日都會抽出時間來教導(dǎo)自己,她焉能不愛。只是師兄是天之驕子,未來不可限量,又怎會喜歡上她這個半吊子?
莫禾抬眉偷偷瞄了一眼,迅速道:“師兄,你天賦高,又勤奮,修為在青云宗年輕一輩中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未來定能成為一代宗師,我,我不敢奢望!”
莫燃似是料到她會這么說,輕笑一聲,道:“我就知道,你這性子,總是喜歡躲著我,好像沾了我多大便宜似的。可是莫禾,我是真心的。翰云宗不比別的宗,是天下第一大宗,門中弟子多出身權(quán)貴,唯有你,同我一般出身寒門。每每看到你在這竹林苦練,哪怕失敗了也不苦惱,埋頭繼續(xù),我就覺得心里暖暖的,覺得,前方縱有千般苦難,你能忍,我便也忍得下來!所以,一有時間我便總想來這看看你……”
“師兄……”莫禾聽著心里酸酸的,她無父無母,來了這長云峰,師傅師母便是她的父母,莫竹是她的姐妹,而莫燃師兄,則是她心中最親的人。只是想到自己身無長物,日后不單幫不上莫燃什么忙,怕是還要拖累他,她就有些退縮:“師兄,我,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可是以你的資質(zhì),娶個名門之女都綽綽有余,我,我怕給你添麻煩。”
“傻丫頭!”莫燃抬手彈了下她的腦門:“什么名門之女什么一代宗師我不在乎,我修仙只為保護自己在意之人。我同你一般無父無母,如今身邊唯一需要我保護的,便只有你!”
莫禾抬頭看向他,眼角含著淚花。
莫燃手指輕輕拂過她眼角,看了眼身后,道:“莫禾,剛剛我離你有百步之遠,我知道你這人被動,不敢先靠近我,所以我開了個頭。一邊走一邊數(shù),不多不好,堪堪走了九十九步。如果你同意,最后一步,由你來走!”
莫禾不爭氣地哭了,她抬腳跨出一小步,腦袋剛好頂在莫燃的胸脯。不過剛走完,她就有些后悔,嗚咽道:“莫燃師兄,我,我才剛過十六歲,現(xiàn)在結(jié)婚,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莫燃欣喜未起,又被逗樂了:“傻丫頭,我們可以先訂婚。等我在青云大會上奪了前三籌,我就讓師傅跟師叔提親,我們把親事定下來,什么時候你想結(jié)了,我們再結(jié)!”
“嗯!”莫禾蚊子般哼了一聲,將紅得滴墨的臉埋進莫燃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