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和平慶典還有一天。
“東西寫好了嗎?”
城主秘書面無表情的走進了這個草稿紙滿地的房間。
這個房間已經(jīng)不是秘書第一次進來了,可是每次他進來,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壓抑和窒息感。房間里一片漆黑,站在門口就好像來到了深淵入口一樣,仿佛就連房間里的空氣,都比外面要沉重不少。
黑暗之中,有一星火光,搖晃得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似的,但卻頑強的燃燒著。
房間里坐著的人很奇怪,他不喜歡開燈,只在桌上點燃了一支蠟燭。
又或者,他是喜歡這種黑暗之中僅有一線光明的感覺?
秘書打開了燈,走到了那人的身旁。
坐在書桌前的人,是一個很年輕的人,他手上拿著一只白色的筆,桌面上還有幾張寫滿了文字的紙。
他寫的字很漂亮,秀氣之中又帶著一抹蒼勁。
秘書隨便拿起了一張稿子,認真的看完,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文筆還算可以,雖然比我差了很多,但也算是可以了?!泵貢源底岳蘖艘痪渲螅抵杏浵赂遄拥膬热莺笥职迅遄与S便的扔了回去,繼續(xù)說道:“到時候會有一位上位惡魔大人過來,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和城主說過了,所以你還需要加一些歌頌這位惡魔大人的句子?!币膊恢朗遣皇枪室馔癸@,秘書著重強調了一下是自己將這件‘大事’告訴城主的。
換言之,他是第一個知道這件‘大事’的人,比城主都要早。
“要想在這里立足,能力可是很重要的,城主大人仰仗我,所以我辛苦是應該的?!泵貢终f了,雙手還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擺出了一副‘神氣’的架勢。
聽了這些,那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連忙恭敬的點頭道:“好,我立刻就加,大人您辛苦了?!?p> 秘書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答應得如此之快,心中受用之余又多了一份嘲諷輕蔑之意,心中暗道:什么民族覺醒,什么為了喚醒民眾不惜生命,到頭來被抓住后還不是怕死怕得不行?然后歌頌起那些地下民來了?
最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是那個掌握命運的人,我是掌控者!
只要我一句話,就可以立馬決定他的生死。
這種生殺予奪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沉迷了。
秘書撇了撇嘴:什么傲骨,什么氣節(jié),到底都是他媽吹出來的……
我居然還曾經(jīng)有那么一瞬間被他感染到了……
想到這里,秘書心里變得煩躁起來。
“好好寫,如果這篇稿子讓我滿意的話,到時候我可以安排你在慶典上表現(xiàn)一下你的特長,如果能夠得到那些大人的欣賞,你也就不用再當我的犯人了,你的小命也就保住了?!泵貢陨匝銎痤^,得意道:“畢竟我不僅是城主最信任的人,也是那些大人們信任的人,在這些關系處理方面,我是專業(yè)的?!?p> “是是是,大人厲害!”
眼下的這個文筆極佳的年輕人,正是秘書在一個星期之前抓住的一名反抗分子。
倒不是說這個年輕人做了什么攻擊地下民的事情,事實上以這個年輕人的身板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傷害到那些地下民的行為。
他唯一的罪狀,既是發(fā)表了一些煽動性的言論,然后在大庭廣眾之下唱歌。
是的,就是唱歌。
居然敢在主城里大肆宣揚反抗精神,而且還唱一些反對惡魔的歌,真是不知死活……
年輕人拍了個馬屁,說:“謝謝大人,我清塵絕對不會辜負大人的期待!”
秘書滿意的點了點頭,要不是看在清塵在文筆上的確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像這種敢在公眾場合發(fā)表反惡言論的,早就都被處死了。
不過眼下這個叫做清塵的,似乎覺悟轉變得很快,如果好好利用的話,倒是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好好干,只要你老老實實的聽我吩咐,絕對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畢竟我的地位不像你們這些低等人,我是很高的。”
“是是是?!鼻鍓m唯唯諾諾的應了一句,順手將桌上那只銀色的針狀筆握在了手上,不露痕跡的收進了袖子里。
“對了,以后不要關著燈,把燈打開,每次搞得房間里這么黑,像什么樣子?”秘書吹滅了桌上那頑強燃燒的燭光,然后打開桌子前的抽屜,厭惡的將所有的蠟燭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
每每看到這燭光,秘書就莫名的煩躁。
“就算是微弱的燭火,只要匯聚起來就能夠照亮黑暗啊……”清塵忽的怔怔說了一句。
“你說什么?”
“沒什么?!鼻鍓m搖了搖頭,忽的問:“大人您是剛從城主大人那里直接過來的么?”
“對,怎么了?你想見城主?”秘書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心里鄙視:這個投機取巧的東西,居然還想討城主的歡心?
“我可是城主最信任的副手,在整個‘金絲雀’,我的話代表的就是城主的意志,雖然明面上我只是一個秘書,可就算是白旻那個家伙見了我,都得給我老實站著!”
“你一個戴罪之軀,我看你還有點用沒有處死你就是天大的恩惠了,你還想投機取巧?”秘書越說越上頭,仿佛是自己的核心利益受到了某種侵犯一樣,活脫脫的像一只好斗的公雞,扯著脖子道:
“我告訴你!我在城主身邊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垃圾玩意,城主也是你能夠打聽的么?”
“不不不,您誤會了。”清塵搖了搖手,然后不露痕跡的拉近了與秘書之間的距離,輕聲道:“其實我是想告訴您一件事情……”
“嗯?”
下一秒,還沒等秘書反應過來,清塵已經(jīng)單手捂住了秘書的嘴,在后者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掙扎之際,那支銀白色的針管筆已經(jīng)準確無誤的插進了秘書脖頸間最致命的位置。
“保命?我的秘書大人,您這可說得不對……”清塵將手上的筆插得更深,望著秘書那像是死魚眼一樣爆出來的眼珠,道:
“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以前,我所要保護的東西只有一樣,從來沒有變過??!”
噗嗤,
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