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誰?”一聲陌生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我趕忙回頭,她穿著件獸皮做的馬褂,腿上穿著一雙馬靴,她直接從我身邊走過,扶起了摔倒的姑娘,將她護在身后,“你有什么事嗎?”,她警惕的看著我,我才突然意識到,那個喊著抓蟲的姑娘穿的是中原的服飾,而面前這個姑娘穿的才是蠻族的服裝,而且四方盒是剛剛才亮的,就是她了!
“我……我……別人讓我來找你的,他……他想給你個東西,你們以前見過的,他一直想給你個東西”,我急忙解釋,但是越急講的越亂,她的警惕性一直沒有放松,我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桃之夭夭,你還記得在林子里刻字教你的先生嗎?就是你小時候……”。
“先生?”她突然向我走近,“對啊,就是你小時候給你送過紙筆,給你圈過錯字,和你約好見面的那位先生,你記不記得他?”。她連著點了好幾個頭,“我?guī)闳ヒ娝?,可好?”,她將摔倒的姑娘扶進屋內(nèi),便急忙的跑出來跟在我身后。
“張公子,我找到人了,你快出來”。我在門前敲著門,一邊敲一邊喊,那位姑娘好像有些緊張,站的遠了一些看著門口,我索性直接將門推開了,屋內(nèi)收拾的整整齊齊,我在內(nèi)臥也沒找到人,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一直放在書案上的那卷書不見了,想起昨日的話,他該不會乘船如輪回了吧?!我沒來得及解釋,拉著那位姑娘就往外跑,在橋下果然看不到停泊的船了。
我一邊拉著她沿岸跑,一邊大喊張子軒的名字,可是河流上卻什么都沒有,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終于精疲力竭,站在岸邊喘著氣,“張——子——軒”。不會吧,我終于找到這姑娘可以彌補一下這份遺憾了,他就這樣走了嗎?就這樣帶著遺憾走了嗎?
“張——子——軒”。
“先——生”。我回頭看了一下那姑娘,她也學著我那樣,對著河流盡頭喊著。
“張——子——軒”
“先——生”
“張——子——軒”
“先——生”
河流上回蕩著我們久久的喊聲,久到我已經(jīng)放棄,那姑娘還一直喊著,“姑娘”,我喚了她一聲。
“先——生”,“先——生”,她仍然不死心的喊著,突然一陣風吹來,河流出現(xiàn)了些許波動,遠遠看到那只船便在視野之中,“張子軒,張子軒,回來,回來!”。劃船的人終于聽到了我的聲音,回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有些疑惑,但仍然將船??吭诎哆?。
“姑娘可是來送張某一程,怕耽擱太久心中掛念更甚,所以便趁早而去,未向姑娘告辭,實屬張某不是”。我回頭看了看那姑娘,剛剛喊的這么大聲,這回怎么就沒聲了,她見我看她,又往后挪了一步,誒,這人。
我直接往后走了一步,把姑娘往前一推,她一下子沒站穩(wěn)險些摔了,張子軒及時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穩(wěn)又松開了手,那姑娘轉(zhuǎn)身就想往回走,我在后面堵住她,“張公子,交易這事還是得做成功了才算可以,不然之后我都找不到客人了”,我手向姑娘一指,“喏,你的學生”,然后指了指張子軒,“喏,你的先生”。
張子軒臉上浮現(xiàn)出震驚的表情,剛想說點什么突然那姑娘就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十五是我們祭祀的日子,從清晨就要開始,我如果離開族長發(fā)現(xiàn)了會出事的,我不是故意的,先生你不要生氣”。她越說越激動,開始掉起了眼淚。張子軒一下子慌了,有些手足無措,我覺得有些好笑,還從來沒見過這位儒雅的公子哥這么慌張過。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耐心的聽著,聽到她讓他不要生氣的時候才開口說話,“我沒有生氣,從來沒有,我給你刻字刻完了后,就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所以才沒去,說來失約的人還是我”,他從袖中取出帕子給姑娘擦著眼淚,一邊向我打了個眼神暗示,他應該是不希望姑娘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我向他點頭致意,表示領會。
待那姑娘止了眼淚他才繼續(xù)說道,“雖說晚了些,不過我在這里等你,你在此處見到了我,也算是我們都沒負了我們的約定了,不過……”,他頓了頓說道,“怎么這么不小心,還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可沒打算在這里見你的啊”,姑娘可能不清楚男女有別這些事,一直抓著張子軒的手沒有放開,“我以為先生氣我,我一直想要和先生解釋,想要和先生說句對不起,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那所以……現(xiàn)在,你……你把你的銘牌拿出來”,我像是聽到什么好消息也不顧打擾初見亦重逢的人,姑娘將脖子上掛著的銘牌取了出來,是金色的!金色的!“那……姑娘……你往生的時候……這個……我”,我像是個牟利的商人兩眼放光地盯著她的銘牌,她看了看張子軒,他向她點了個頭,將銘牌取了下去遞給了我,“你了了我的執(zhí)念,我的銘牌,自然是你的了”。
我抱著銘牌有點興奮,本來以為是一樁失敗的交易,沒想到因緣際會的拿了兩個銘牌,“姑娘,我姓張名子軒,不知姑娘芳名”,她一下子笑了出聲,“原來先生也有不知道的事嗎?我的名字,一直畫著啊,”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劃了三個小水滴,“三個水,淼,我叫淼淼”。